第七章 應聘經歷
坐了幾分鐘，古亞林很天真地以為是舍監老師幫他把東西收起來了，就伸手隨便擦了擦臉上的水，滿懷希望地去問姚老師。可姚老師居然說，他以為古亞林已經收了！
古亞林一口氣憋在胸口，卻又不好對姚老師發火，只好點點頭，忍住氣說：「好吧，好吧，算我倒霉！」
顧不上回寢室洗澡換衣，古亞林向姚老師借了把傘就奔到樓下院子里去找他的衣物，剛才那陣狂風可能會把東西刮到樓下的。可是他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無奈，只得空手而歸。
「床單，窗帘，運動服，衣服，褲子，全部都要買，這得多少錢啊，天！」古亞林心情低落，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把傘還給姚老師后，古亞林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回到寢室，悶悶地洗完澡，趴到床上發獃，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朝小東小西超市看去。周小雅不在收銀台那裡，周大叔把捲簾門關下一半，在門口放了一塊擋雨板。不知道周小雅有沒有和周大叔說古亞林要去他們店裡幫忙的事情？不過估計沒多大希望，這麼個小超市，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人的，平時周大叔一個人都照看得過來，還是另想它法吧。
睡了一覺，古亞林上網查找招聘信息，發現有個書店在招工作人員，專職兼職都可以，而且，離學校也不是很遠。古亞林喜出望外，連忙打電話聯繫，對方回復說今天下大雨，不方便，叫他明天早上九點去面試。古亞林興奮不已，這可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啊，明天一定要以最好的狀態去面試。
下午一頁書也沒看，一直在網上晃蕩，到了晚上，古亞林總算複習了一段時間，但感覺什麼都沒記住。
「唉，要是有個能力可以讓我過目不忘多好啊！」古亞林痴想著。
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古亞林卻睡得相當好，夢都沒有做。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來，特意換上一件白襯衫，一條深色西褲，把皮鞋擦得鋥亮，然後去面試。
那個書店離學校只有三個公交車站的距離，古亞林到達辦公室時，門外的走廊上早已坐了一排前來面試的年輕人。古亞林一看有這麼多人，馬上就心虛了。
輪到古亞林了，他緊張地搓著雙手，快步走進辦公室。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禿頂的胖男人頭也不抬地問。
古亞林見他不抬頭看自己，就放鬆了些，鎮定地回答了他的幾個問題。
「那個，」古亞林見那男人在紙上寫著什麼，也不問問題，也不叫他出去，就問道，「我什麼時候能上班？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啊？等收假了我就要回去上課，就不能做了。」
「哦，先回去等通知吧，我得跟老闆彙報一下，要誰不要誰，不是我說了算！」那男人抬起頭對古亞林說。
「好吧，好吧，那我回去等，這是我手機號，你可別記錯了！」古亞林把事先寫了自己名字和手機號的留言條擺在那男人面前。
「唔，我知道了。」男人點點頭。
古亞林退後幾步，輕輕鞠了個躬，正要開門出去，忽聽外面亂成一團，有人在大喊救火。古亞林二話不說，提起門后的滅火器，猛地打開門就沖了出去，禿頂男人也站起來跟了出去。
「哪裡著火？」古亞林問迎面而來的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人。
「那！複印室。」那女人指著走廊盡頭的一個辦公室說，那裡面正冒出煙來。
古亞林一眼就看到裡面有個女人在撲火，她用自己的外套打著資料上的火苗，但收效甚微。火併不大，但煙霧卻嗆得她不斷咳嗽。而門口，已經被火和煙堵住了，來面試的其他人有的已經走到樓下正要出去，聽到樓上有動靜就站在底下觀看。古亞林也顧不上許多，直接衝進複印室里，把那女人一把推了出來，然後對著火源一陣猛噴。
那個禿頂男人帶著其他工作人員也來幫忙了，剛才撲火的女人站在門外不遠處咳著，臉上被煙熏出了幾道痕迹。十多分鐘后，火被撲滅，但是資料被燒了很多，有的雖然沒被燒完，也不能用了。還有些沒來得及送進碎紙機的，直接就銷毀了。窗帘也被燒短了一截，上面有好些小洞，爛爛的，看上去很刺眼。旁邊的辦公桌腳也被燒壞了，整個辦公室里瀰漫著一股難聞的煙味。
「你，馬上寫檢查，這個月獎金沒了！」禿頂男人拉著臉，厲聲對那個女人喝道。
「張總，這不是我乾的！憑什麼罰我的獎金啊？」那女人一邊咳，一邊委屈地說。
原來這個禿頂男人就是老闆！剛才他還說要跟老闆彙報呢，可惡，大家都被他騙了！
「這是你的職責範圍，你怎麼能讓這裡著火呢？即使不是你放的火，你也有責任，只是扣你獎金算輕的了！下午把檢查交到我辦公室！還有，你自己掏錢，重新把窗帘配上！還有那些資料，重新複印的費用，也算在你頭上！」禿頂男人怒氣沖沖地說。
「張總，這不公平！要是你把自己辦公室燒了，你會扣自己的錢嗎？」女人分辯道。
「那不是你該管的，你連自己的辦公室都管不好，沒資格說我！」張總仍然很生氣。
那女人撇著嘴，不服地看著張總。站在旁邊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古亞林也一臉火氣。
「你就是老闆啊？哪有你這麼處理事情的！你到底會不會做領導？」古亞林實在看不下去，就把滅火器朝張總腳下猛地一擲，厲聲責問道。那個滅火器「咣當」一響，聲音很脆，砸到了張總的腳面，他跳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腳哎喲哎喲地叫著。
「你？哼，小毛孩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剛才我還想用你呢，你連尊重上司都做不到，我不敢用，你走吧！」張總冷笑道。
「在你這種人手下做事，我都嫌丟人！少爺我不稀罕，走了，拜拜！」古亞林不屑地瞪了張總一眼，對那女人說：「大姐，別幹了，換地兒吧。下次不定被他把你工資全扣了呢！」古亞林說完揚長而去，張總氣得對圍著他竊笑的員工咆哮道：「看什麼看！都不用做事了？我養你們做什麼？走！走！都給我走！」
張總分開人群，回辦公室去了。大家七手八腳地幫那女人收拾好辦公室，安慰著她，並說要湊錢去把窗帘重新裝上。
古亞林憋著一肚子的火，走到大街上大喊了幾聲，惹得路人都以為他是瘋子。他走到一家蛋糕店，往櫥窗里一看，自己還真像個瘋子，頭髮亂蓬蓬的，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白襯衣也髒了，確實夠狼狽的。
想到剛才那一幕，古亞林心裡真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原以為自己可以做份工，增加點生活費，更重要的是，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可還是事與願違。現在他這個樣子，跟街頭的流浪漢有什麼兩樣？
古亞林懨懨地上了公交車，忍受著大家把他當瘋子的目光，畏畏縮縮地坐到最後一排。到了站，門一開他就跳了下去。
又走到小東小西超市，周小雅正和父親聊天，見到古亞林這副模樣，驚訝地問他怎麼了。
「哦，我去應聘，那裡著火了，我就幫了下忙。」古亞林答道。
「我說呢，怎麼弄的這麼狼狽。那你應聘上了嗎？」周小雅接著問。
「那個老闆太差了，即使他要我，我也不幹！」古亞林余怒未消。周小雅問怎麼回事，他就把事情經過說了。
「哎，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少了。這樣吧，你要實在是缺錢，就到我們這裡來幫忙好了。今天我們在別的地方也開了個分店，還真有點忙不過來。」周大叔說。
「真的？」古亞林驚喜地問。
「是啊，不過，我給不了你多高的工資啊，你只要下午兩點來，守到晚上八點就可以了。八點以後，我們就要點貨，九點就關門了。你守店的時候，如果不忙，可以看書，但要是東西丟了，或者錢丟了，你得負責賠。」周大叔說著把箱子里的飲料擺到櫃架上。
「那，你能給我多少呢？我也只是做暑假這兩個月，給自己加點生活費，也算鍛煉鍛煉吧。」古亞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呵呵，我只能給三百塊，你自己想想，要是不願意干，我也不勉強。」周大叔笑道。
「我願意。」古亞林痛快地答應了。
「那好，那你明天就過來幫忙吧。明天我還得去新店那邊看著呢！」周大叔拍拍古亞林的肩膀說。
「好的。」古亞林高興地答。
告別了周家父女，古亞林又去取了五百塊錢出來。回寢室洗完澡，他把窗子的尺寸量了量，記在手機上，然後就出去扯窗帘布。因為錢不多，他只能挑便宜的布料，也沒讓人家給配掛鉤，而是買了簡易的不鏽鋼小掛鉤，自己用鐵絲穿上，把窗帘掛了起來。就連他的床單，也沒買商店裡現成的，而是扯了塊藍色格子布，把邊鎖上就當床單用了。運動服沒買，反正現在還沒開學，他想等自己賺了點工資后再買。
「唉，艱苦的人生開始了！」古亞林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