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千歲

前世直到她死，歸鳴秀都是人生贏家，年遇七十古稀，依舊大搖大擺地佔著九千歲的名頭，獨攬朝政大權，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朝野上下，無一人能與之抗衡。

忽然想到，那日她暴雨之下，差點橫屍街頭，蜷縮的身體擋住了九千歲歸鳴秀的去路，錦衣衛本欲直接把她拖下去亂刀砍死。

是他讓人賞了她一襲裘衣，隨然還是死了，可那份情她領受了。

轉瞬之間，明落想到歸鳴秀此人，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又念及前世之恩，隨明落決定，緊緊抱住他的大腿為好。

「千歲日安，可是巧了，您今日也來聚賢樓用膳？」

明落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一眼便將年輕了好幾十歲的歸銘綉認出來的。

瞧見停頓兩步便直奔他而來的少女，明目皓齒，巧笑如嫣，歸銘綉心下一頓，臉色依舊冷若冰霜。

錦衣衛的一個檔頭低頭對着歸銘綉耳語兩句，歸銘綉立馬得知明落的身份。

這位明家的嫡幼女，他也是有耳聞的，聽說心悅太子，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可惜明家老頭子是個中立派，斷不會這麼急着站邊太子，更不會把孫女嫁進太子府，那個人老成精的，精明著呢。

倒是可以了小姑娘的一番赤誠之心。

只不過明家與他，也一向無甚交情吧？少女面若桃李地對着他笑，又是何意？討好於他？

試問京城內誰人不知，他歸銘綉最不願的，就是給人留面子。

別人的臉面，與他何干。

又有幾個名門閨秀，敢到他眼前說話。

這個明家嫡女，倒是好膽識。

「明姑娘，太子前腳方才離開，明姑娘若要追……」

歸銘綉嘴角噙著三分笑，眼神確是冷的，慣用的一張假笑，明落看着雖心下不穩，到也勉強撐得住。

「太子身在何處，可與明落無關，千歲莫誤會了才好。」

歸銘秀挑眉，修長纖細的手指伸出兩根指尖捏住明落的下顎：「哦，那你但是說說，什麼才與你有關，嗯？」

好膽識，居然敢當眾撩撥他，若非知道她曉得自己的身份，歸鳴秀都要懷疑，她是故意引誘自己。

引誘一個太監？

聽起來都是個笑話。

莫說他本人，就連身旁的四大護衛，錦衣衛四大檔頭，都覺得自己見了鬼了。

明家的這位姑娘，怕是活膩味了，還是被明繼承那老貨，縱容的膽子太大。

明落眼底含笑，看的歸鳴秀都不敢確定，她到底在玩兒什麼花樣。

「千歲明鑒，明落自幼養在深閨，耳聞千歲睿智，一向仰慕的緊。」

歸鳴秀捏住她下巴的手忽而一松，哈哈大笑。

「仰慕與我？倒是稀奇。」

算了，且看在今日心情不錯，明家那老頭，與他一向並無過節的份上，繞她一命。

「洒家倒是好奇，明姑娘因何仰慕與我。」

歸銘綉故意以洒家自稱，意在提醒明落，莫忘了他什麼身份。

還有，滿京城誰不知道，明家嫡幼女，傾慕太子已久，時常太子出現之地，都會有她，揚言非君不嫁。

什麼自幼養在深閨，她可真敢說。

陰冷冷的嗓音，刻意尖細了些許，駭得明落身後的青女，忍不住直打哆嗦，小姐是瘋癲了不成，招惹誰不好，偏偏是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地獄修羅。

明落落落大方，沖歸銘綉福了福身：「千歲以弱冠之年，得當今賞識，手握大權，又為東廠之主，如何能不讓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