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黑失蹤

第十章 老黑失蹤

通過清萊機場手續繁瑣的協調,我登上飛機,經過一天一夜,回到了F市。這一天一夜將成為我生命中最難熬的片段,絕望的茫然和即將的謊言,它們邪惡的像小刀一樣一片片切割着我的良心,並撒上大把的鹽。

來到小天病床前時,他正在熟睡,漂亮的睫毛微微顫動,是在做夢吧。我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小天的睫毛上下合了兩下,大而黑的瞳孔聚焦在我臉上,看清是我,他伸手將我摟住,都沒來得及坐起來。我們什麼都沒說,就這樣緊緊的抱着,小天把他整個臉埋在我的胸口,我的眼淚不停的滴在他的頭髮上,心裏的羞愧就快把自己殺死了。

金三角竹樓內,於畫怒視着福爾迪。

「我的輔助藥物見效了嗎?」福爾迪微笑着說。

於畫一拳打在福爾迪的右臉上。

「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不愛你,我只想幫幫你。」福爾迪扶住欄桿,擦著嘴角說。

「我和你一樣卑鄙!!!!」於畫聲嘶力竭的吼道。

我坐在病床上,懷裏抱着小天,我們就這樣睡著了,踏實安穩。

「丫頭,丫頭。」

睜開眼,老黑在陽台門處小聲的叫我,輕輕放下小天,隨老黑走到病房的陽台。

「老黑......」我看着老黑,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老黑心疼的表情在臉上糾結著,但無法觸碰到我,急的唉聲嘆氣。

「當時我得救汪天,要不怎麼都不會讓他們抓走你的,唉,不哭了丫頭,害怕了吧,對不起,對不起,不哭了啊。」

我蹲在地上大哭,老黑也蹲下來。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不聽話。」我哭的語無倫次。

「汪天被車撞的很嚴重,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進了醫院,當時我附他的身,幫他支撐著,度過一個個的生死關,總算命保住了。」老黑敘述著當時的情形,「我知道抓你走的是於畫的哥哥,就沒有太擔心,但是,我的丫頭還是害怕了,唉,老黑錯了,早點過去找你就好了。」

我驚訝的看着老黑,「你怎麼知道是於畫?」

「丫頭,上次我對你說,憑你們幾個小孩兒能搗毀這麼大的制毒組織,是因為有人幫忙,記得嗎?」

我點點頭。

老黑繼續說:「幫忙的就是於畫,他在你剛到月城醫學院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憑藉他的實力,操控著整件事情,阻止他們的勢力插手,把你的危險降到最低。」

聽着老黑簡單的描述,心裏對月城醫學院的事情明朗了許多。

「那當時你去哪了?」

「於畫讓我去了金三角他們的營部,控制住他們的魔巴。」

魔巴,金三角,於畫派老黑去,這些事情都是什麼聯繫?!

我腦子亂作一團,剛想開口問老黑,小天醒了,他虛弱的叫着我的名字,我連忙起身,走到汪天的病床前。

「媳婦兒,你沒事兒吧?老公快急死了。」小天眼角滲出淚水,氣息微弱的說。

我親着他的臉安慰他,「沒事兒,沒事兒,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小天緊緊的抓住我的手,「有沒有人欺負你?快告訴我。」

我笑着安慰他,「沒有人欺負我,他們抓錯人了,已經沒事了。」

小天皺眉說:「抓錯人了?!快一個月了!這事不可能就這麼完!」

我摟住小天,「小天,咱倆現在都好好的,我們不追究了好嗎?等你好了,我們天天在一起,一天都不分開,倖幸福福的過咱們的小日子。」

汪天摟着我,什麼都沒說。

汪天斷了好幾根骨頭,內臟也受了損傷,又住了三個月的院,我向系裏請了假,每天無微不至的照料他,現在的我們一刻都不想分開。

汪叔很滿意我對汪天的悉心照料,汪嬸卻總是話語間流露着不悅,但顧及著汪叔和小天的情緒,不敢直面的反對。

周末晚上,我在家熬大骨湯,足足用了六個小時,後半夜2點才熬好睡覺,一早頂着黑眼圈爬起來去醫院給小天送飯。

一進門就看小天筆直的坐在輪椅上,抻著脖子向窗外看,看我進來開始大叫。

「媳婦兒!你可來了,昨天走那麼早,想死我了~~」

我過去摸着他的頭,笑,「我昨天下午去市場給你買大骨頭去了,好給你熬香噴噴的湯啊,來,快嘗嘗,我熬了六個多小時。」

我一口一口的喂汪天喝着,直到全部喝光,小天咂吧著嘴說:「太好喝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那我隔幾天還給你做,把嘴伸過來,擦擦。」

小天伸過頭,說:「用你的臉給我擦。」

「別鬧,一嘴油。」

「不行!快點!」

照顧汪天這些日子,他學會了撒嬌,我也學會了寵着他、讓着他,心疼與愧疚驅使着我要好好愛這個男人。

剛用紙巾抹了下汪天的嘴,就被他抱住,親了起來,他的手不安分的伸到我的衣服里亂摸,我沒反抗。過了一會兒,他停了下來,奇怪的看着我。

「你現在怎麼這麼乖?」

我笑着問他:「不摸我刷飯盒去了。」

小天撅著嘴搖搖頭,「不摸了,跟欺負你似的。」

我噗嗤一下笑了,「你少欺負我了?現在讓你欺負,還挑三揀四的。」

小天目不轉睛的看着我說:「媳婦兒,我就是感覺你不太對勁兒。」聽到這句話,心像被戳了一刀,絞痛了一下。

金三角營部里,福爾迪叼著雪茄,眯着眼看着手中的一打照片。照片里,男人漂亮的臉略顯蒼白,但幸福滿滿的寫在臉上,身邊的女孩長發束在腦後,扶着他,喂他吃蘋果;第二張,女孩在病房的窗外堆了個雪人,沖着窗后的男人叫着,男人開心的豎着大拇指;第三張,穿着病號服的男人親吻著女孩的臉頰......福爾迪重重的把照片摔在桌上,猛的吸了口煙。

汪天出院后,在我學校旁邊租了一間公寓,說要離我近些再近些,用他的話說,能租一間學生宿舍才好。入住這天,強子、曹冬冬、方鈺晶、左琦都來了,不大的房間里,熱熱鬧鬧的擠滿了人,大家坐在地毯上,舉起啤酒罐起鬨,被冠名為正式非法同居。

我去廚房洗杯子,方鈺晶跟了進來。

「小夏,於畫怎麼退學了?你知道這事嗎?」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裏一沉,隨口回答:「不知道。」

「馬上要畢業了,大家都在實習,這時候選擇退學,真讓人弄不明白。」

方鈺晶一邊幫我擦乾杯子一邊疑惑的看我,「欸,他沒聯繫你?」

「方老大,你現在怎麼這麼八婆呢,退就退了唄。」

我不看她,手裏忙活着。

「你這回回來不太對勁兒,有什麼事連我們都不能說?」

「沒有啊,你別亂猜。」

「這麼多年的朋友,你的變化我能看不出來?」

我抬頭看着方鈺晶,笑了笑繞開她進了屋。好友們笑鬧到晚上九點多,紛紛離去。

小天倚在落地窗旁的懶人沙發里看我忙活,吸地毯,整理床單,收拾衣櫃。

他笑嘻嘻的說:「你現在真像我媳婦兒!」

我回頭白了他一眼,「就嘴兒好!也不知道幫忙幹活!」

汪天走過來把自己扔到床上,並把站在床邊的我也拉倒,順勢壓了上來。

「老公要開始幹活了~」

我的心咚咚的跳得厲害。

「小天,你的傷還沒好呢,好了再說吧。」

「我沒事了,你不願意嗎?」汪天表情很失望。

「我......現在不想。」話說的冰冷,手卻緊緊的摟着小天的脖子,像怕他跑掉一般。

在汪天若有所思的表情里,我給他的腿和腰換了葯,關了燈,乖乖的躺在他身邊。

汪天惦記他的團隊,早早的起床準備去公司,一起吃完早餐,給他整理好日常的葯,婆婆媽媽叮囑完,送他出門。汪天走後,我站在窗前看外面飛舞的雪花,一夜間,整個世界變得分外乾淨,彷彿聖潔的白色能遮掩所有的污點。在窗前站了許久,幻想自己會得一場重病,忘掉所有的不堪。

學校快放寒假了,大家緊張的備戰期末考,我休了一學期學不用考試,但是還要畫畫,以應對吳老那邊隨時而來的畫展。

從金三角回來后,我像只折了翅膀的鳥,只想呆在籠子裏,害怕走出籠子就會進入機關重重,佈滿陷阱的世界。

在房間里耽擱了很長時間,終於鼓足勇氣,穿好棉衣、裹緊圍巾走出家門。

窗外白茫茫的雪把畫室照的很亮,屋子裏散發着濃重的灰塵味兒,搬進畫室時的那盆竹子已經死了。我脫掉外套,開始打掃,用了一上午的時間,畫室煥然一新。看了眼手錶,12點半,實在沒什麼胃口,但心情倒也平靜,打開畫箱收拾顏料,卻看見角落處有一隻精緻的小盒子。正要打開,手機鈴聲大噪,我皺了下眉按了接聽鍵。

「夏塔,你好。」

「你是?」

「我是福爾迪。」

我果斷的掛斷了電話。電話響了很多遍,我沒有接聽,最後索性關機。

隨後,敲門聲響起,節奏很禮貌。

「請進。」我看向大門。

福爾迪推門走了進來。

「你又來抓我嗎?!」我語氣厭煩,所有跟於畫有關係的人和事都讓我無比討厭。

福爾迪似乎料到我的態度,沒有情緒波動,臉上還帶着笑意。

「夏塔,好久不見。」

「我希望永遠不見。」

「呵呵,怎麼可能,你是我的弟媳,眾人皆知。」

「閉嘴!」

「新婚第二天新娘就落跑,薩帕很傷心,司令很難做啊。」福爾迪沒有在意我的警告。

「跟我沒關係!滾出去!」我站起身,言語粗暴的打斷了福爾迪。

福爾迪臉上的笑意盡消,上前一步。

「夏塔,你儘早跟汪天了斷了,不要對不起薩帕為你做的一切,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以免招來禍事!」

我直視着福爾迪深幽的瞳孔,「有什麼禍事儘管來找我!我等着你們來殺我!我跟汪天不會分開,死都不會!」

福爾迪瞪着我,臉上有些憤怒,「我再給你一些時間,希望你處理好後去見薩帕!」說罷,轉身離開。

被福爾迪擾的沒心情,坐在窗邊看着雪花發獃,突然想起手中攥著的小盒子,打開,一對耳環閃著幽藍的光出現在眼前,下面有一行小字『我媽媽的耳環,希望你替我保管好。』

回到和汪天的小家,看見老黑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他臉色青白,見我進來趕忙迎過來,「丫頭,回來了。」

「嗯,怎麼臉色不好?」

「沒事,我可能要出去一陣,跟你告個別,你自己凡事要注意。」

「去哪裏?」

老黑笑了笑,沒回答我。

「以後不要惹事了,好好的跟小天在一起,遠離是非,隱藏你的能力。」

「......你怎麼突然說這些?」

「我可能要走很長一段時間,擔心你呀。」

「我想你了怎麼辦?怎麼能找到你?」

老黑笑笑,用觸不到我的手摸了下我的頭髮,「方法還得你自己找。」

老黑還沒走,我已經開始有些失落。

「對了,你上次還沒跟我說完呢。於畫怎麼也能看見你?還有什麼魔巴是怎麼回事?」

老黑沉思了一下,「丫頭,知道為什麼你能看見鬼嗎?」

我搖搖頭。

老黑嚴肅的說:「因為你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之人,而於畫出生之日也是趕上了四陽,你們都是四陽聚鼎,天佑之命。」

我聽的有些糊塗,「這樣就能見鬼?」

老黑搖搖頭,「四陽之人,百年不遇,但除了命大,也沒有什麼特殊。但是,如果恰巧你的血親中有得道真人,就會有與凡人不同之處。」

「你是說我和於畫的祖輩里都有得道成仙的?」

「這是我的推測。」

「於畫什麼時候看見你的?」

「在你剛上大學的時候就看見了,但我們沒有溝通過,直到你去了月城,他才來找我。」

「那魔巴是什麼?」

「魔巴是金三角地區村落的巫醫,但紅部的魔巴很厲害,是真正意義上的巫師,由於於畫不聽從他的父親,他父親請魔巴對於畫做了法,以便控制他的行為和心智。」

我大驚,「太可怕了,父親對自己的兒子用這種手段!」

老黑笑了一下,「手段確實極端,但未必不是好事。」

「什麼意思?這還算好事?」

「你慢慢了解吧。」

「於畫讓你去金三角纏住魔巴,是怕魔巴破壞他幫助我的計劃嗎?」

「是,你侵犯的是他們的利益,於畫暗中保護你,變相的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正好有咒語在身,當然要控制他。」

「最後的結果,說明你成功了?纏住了魔巴?」

「嗯,但是......」

老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有些說不出話。

「老黑!你怎麼了?」我着急起來,但不知道怎麼幫助他。

「丫頭,來不及了,你照顧好自己,過自己喜歡的生活......」老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無端的消失了,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祥的預感蔓延我的全身,我大聲的叫着老黑,忽然覺得好害怕,但憑我如何哭喊,也不見他的蹤影,心很疼,疼的直不起身。

汪天進來時,我還癱坐在地上,滿臉的眼淚,他緊張的扳起我的臉。

「怎麼了媳婦兒!怎麼了,這是!」

我撲在汪天懷裏痛哭,「老黑不見了,老黑不見了,他出事了,嗚嗚嗚。」

汪天抱着我不知道怎麼安慰。

夜裏做了個怪夢,夢見老黑被綁在一根通天入地的柱子上,表情無比痛苦,身上有很多灼燒點,嗤嗤的冒着白煙。我聲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他似乎能聽見,忍着疼,抬頭沖我笑。

我四處尋找武器,想去解救老黑,回身時,看見一個個子很矮的老婆婆,頭髮束了一個髻,拄著黑色油光鋥亮的手杖,杖頂一顆綠色的寶石里像有液體在流動,她親切的看着我。

「莫急,莫急,一切都是定數。」「拿好這根手杖,你是她的主人。」

於畫不知何時出現在老婆婆身邊,他向我伸出手,我遲疑的將手遞給他,他緊緊的握住,用力拉向他的身體,抱緊我,呢喃的跟我說着我聽不清的話,瞬間的感覺很溫暖,但我突然想起了汪天,用力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越推不開心裏越急,我大喊了一聲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頭髮被汗水濕透了。

「別怕,別怕,做噩夢了,老公在你身邊呢。」汪天扶着我起伏的肩膀,叫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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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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