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弔死鬼

第四章:弔死鬼

從我小時候懂事起,靈正就守在我身邊,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戀,再到相離,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

然而,我沒有哪一刻,忘記過初戀靈正時的悸動心情。

靈正平常很少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我看著那麼沉穩的靈正,就那麼突然有了暗戀的心思。那段日子,我都不敢跟靈正說話,見到他就躲到自己房裡去了,甚至是,想到他的名字,我都會臉紅心跳、全身發澀……

後來有沒有表白啊?

當然有啊。

靈正答應了沒有啊?

當然沒有啊。

再後來呢?

嗯……再後來啊,我慢慢就成為一個老司機啦,污污污污開起車,隔三差五就調戲靈正。然後就換靈正見到我就躲,就臉紅心跳、全身發澀。

哈哈,多麼青澀甜美的往事啊。

——靈正離開的第四百天,整,小雨,寒風。

有位剛畢業的小姑娘進了初一堂,她說她遇到鬼壓床了,求靈三爺救命。

靈三爺啊,靈三爺。

這個稱呼聽習慣了,我彷彿真的變成靈三爺了呢。

我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熱茶,聽小姑娘講她遇到的鬼事。

小姑娘叫彭清清,事情是這樣的:

半個月前,彭清清租了間公寓,進去的第一天,她就被鬼壓床了,當時她還以為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沒在意,結果呢,第二天半夜,她突然就驚醒了,也沒做什麼惡夢,就是那樣突然間醒了,之後她就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站在床邊,伸出食指指著她的臉,嘴裡說著什麼: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啊?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啊?

彭清清當場差點嚇尿,「啊」地尖叫了一聲,結果把她自己叫醒了。

原來這還是一個夢。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吹來一陣很猛烈的風,把窗帘吹得在半空中飄蕩,不停地翻卷,就像是有個人把窗帘的邊角拉住,在用力地撕扯一樣。

彭清清還說她睡眠很淺,所以晚上睡覺前一定會把窗戶關上,免得窗外的汽車聲吵到自己。她明明記得窗記是關上了的,但那一刻,窗戶居然是開著的,她很害怕,於是就給爸媽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佔線,打了很久,才接通,然而,接通后裡面卻不是爸媽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啊?」

我被彭清清說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從小我的思維就比較活躍,腦中畫面感很強,彭清清這麼一描述,我就立即腦補出了那種畫面。呵呵……要是被彭清清知道「靈三爺」被她的經歷嚇到了,會是個什麼反應呢?

「然後呢?」

我喝了一大口茶,故意裝淡定。

彭清清說她一聽電話裡面的聲音,頓時嚇得把手機都摔了,她很害怕,可是大半夜的,她又不敢一個人出門,只以坐在床上,睜著眼睛到天亮。在這段期間,她又恍惚看到了那個紅衣服女人,還是指著她的臉,憤憤地說:「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

第二天天剛亮,彭清清就出去了,臉都沒敢洗,生怕又遇到什麼怪事。

她去公司上了一天班,本來打算去同學那邊住幾天,可是呢,剛下班,她的腳步就不由自主地向那間公寓走去,鬼使神差一般。她進了公寓就寒毛直豎,渾身發冷,但她又很捨不得離開那間公寓,彷彿公寓里有她十分眷念東西,又或者說,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想要把她留在那間公寓裡面,永遠禁錮起來。

過了一個星期吧,彭清清實在受不了了,昏倒在了公寓大門口,是做清潔的阿姨發現了她,打了120。彭清清在醫院住了三天,今天剛好一點,於是她趕緊打聽了處理鬼事方面比較厲害的人物,就找到初一堂來了。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我打算去那公寓看看。

可是我現在看不見什麼東西啊,於是又得請凌王墓幫忙。

凌王墓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好了呢,如果不是小滿要去遊樂場玩兒的話,他一般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到了公寓門口,我大致看了下整個外部環境,並沒有風水沖煞的現象發生。不過,這樣也不能確定,是公寓里有東西影響了彭清清,還是,還是彭清清把外面的東西引到公寓里來了。

彭清清跟我們抱怨,最近做什麼都不順利,有時候打車去哪裡,明明那條路從來不堵的,可是她到那裡,就堵得不行。最近這段時間,彭清清還總是丟三落四,不是錢包忘記帶了,就是身份證忘記了。而且有一次,她去上廁所,原來好好在洗衣服的洗衣機突然發生故障,導致水管爆裂了……

到處都是水,她只能打電話讓物業來修,可是物業進了門之後,就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彭清清主動問物業是不是房子有問題?

物業嚇得臉都白了,修好之後什麼也沒說,直接跑了。

我跟她說,一般情況下,排除身體上的病因,多重巧合的邪門事件合起來,那就是遇到東西了。說著,我們就到了彭清清住的樓層。

走到房間門口,彭清清拿鑰匙開門,凌王墓突然雙手打開,擋住了她,讓我們都先不要進門,他先進去看看。我被凌王墓這動作嚇得不輕,向房間看,又看不見什麼,我用眼神問凌王墓房間里的是個惡鬼嗎?凌王墓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說彭清清的勁部和耳垂上都有淡淡的黑氣纏繞著,這說明有很兇惡的怨靈影響了她,但是那怨靈又沒有跟在她身上,所以怨靈一定就在房間里。

我去看彭清清的耳垂和脖子,一片光潔,什麼黑氣也看不到。

不過呢,我倒是看出來彭清清氣色不好,臉色白中帶青,滿臉倦容,眼神中神氣散而不聚。按照靈正以前教我的情況來看,的確是比較兇惡的怨靈,不過還不算太嚴重。

凌王墓往房間里走了一步,又退回來,小聲跟我說:「這女的額頭上長了懸針紋。——印堂懸針紋粗顯,刑夫斬子災必見;懸針靠上克父母,懸鎮左斜先送父;懸針右斜早死母,懸針居中克夫妻;懸針靠下定克子,男左女右斷無誤。」我獃獃看著他,問他什麼意思,他解釋說,「就是孤苦命,早年喪父,中年喪母,刑克老公,下克子女……不過,她這命也好,對於她來說,她命硬得很啊,可以活到九十歲。」

我驚疑地看著凌王墓,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

凌王墓眯著眼睛看我,「不信你問問她,她爸肯定死了。」

我轉頭問彭清清:「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你爸爸是不是去逝了?」

彭清清猛地睜開了眼睛:「靈三爺,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你怎麼知道我爸爸不在了?」他是三年前去逝的,車禍。」

我拍拍彭清清的肩膀:「嗯,好,我知道了。」凌王墓還有兩下子啊。

凌王墓進了彭清清的房間,讓我們在外面等他,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乾等著啊,於是我就帶彭清清下樓去找物業,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來。

出電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清潔阿姨,彭清清跟我說就是這阿姨發現她暈倒,並撥打120的。我自稱是彭清清的姐姐,先是對阿姨說了些感謝的話,然後問阿姨,彭清清信的那房子,是不是出過什麼事?阿姨跟我們說那房子住不得,最好搬走,我問她為什麼呀?是不是房間內死過人?阿姨臉都白了,小聲說道:「死沒死人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在這裡幹了三年,經常見從這房間被嚇跑的租客,數都數不過來了,你們說,這房子要是沒問題,那些人怎麼會嚇成那樣?你們兩個小姑娘,還是趕緊搬吧。」

「嗯,好,謝謝您了。」

我摸摸臉,還小姑娘,孩子都上中班了。

彭清清誇我說,「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靈三爺會是個女孩子,而且還這麼年輕。」

我笑了笑,指著前面,岔開了話題:「物業那邊坐了位大叔,我們去打聽打聽啊。」

「好。」

大叔四十多歲,國字臉,大眼睛。

我們說明來意后,大叔也沒含糊,直接跟我們說,是不是七零三?房東是不是一個六十歲的阿姨,姓袁?彭清清點頭說是的,大叔說那房東騙了好些人來租房子了,租金報得特便宜,但每個人租了一段時間,都被嚇跑了。彭清清就問,那些人是怎麼嚇跑的啊?大叔直腸子,把什麼都跟我們說了。

他說,那些租客啊,大多都是這麼說的,剛開始吧,只是覺得房間總是陰氣森森的,嗓子很不舒服,還以為是房間裝修時間短,有甲醛什麼的,就買了好多吸甲醛的植物放在房間里,但植物經常養不活,沒兩天就死了。後來呢,慢慢身體就不好了,經常小毛病不斷,工作上也不順心,心情也莫名其妙地不好,脾氣也沖。

尤其是情侶之間,經常會無緣無故地吵起來。

而且還經常被鬼壓床,怎麼都醒不過來,越想醒,身體越動不了,最後簡直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住似的,壓得人氣都喘不上來。明明意識已經清醒了,可眼皮沉重,連一條縫都撐不起來。最最恐怖的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相同的一點,在被鬼壓床的時候,會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孩子,跟他們說: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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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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