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窩囊廢
當關淮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九點鐘了。
不止杜若，岳母陳美娟也在。
關淮剛剛換好拖鞋，陳美娟就迫不及待的衝上來，問道：「怎麼樣了？」
關淮苦笑著應道：「分了一家分公司。」
哇！
陳美娟整個人一蹦三尺高，激動道：「真的嗎，你們家展圖集團旗下三家分公司，給你的是哪一家？」
關淮看了杜若一眼，緩聲道：「南門艾米廣場附近那家。」
砰咔。
坐在沙發上的杜若，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玻璃渣子四射飛濺。
她沒有過多的意外，只是臉上的失落，怎麼也無法掩飾。
而陳美娟則是直接炸毛，扯著嗓子吼道：「就那家被你三叔弄的半死不活的破公司？你說說，你有啥用啊，一天到晚除了會洗衣做飯，你到底還能幹什麼，我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媽，你少說兩句。」杜若咬著嘴唇，低聲道。
「你還幫他說話？當初關航喜歡你，你死活不要他，非得嫁給這麼個窩囊廢。」
陳美娟雙手叉腰，氣得呼吸急促起來，「說起來好聽，我的女兒嫁進豪門，結果呢，生活質量連普通上班族都比不了，你真是豬油蒙了心啊！」
滿屋都是陳美娟的咆哮聲，唾沫星子幾乎要將關淮淹沒。
說千道萬，有關於關淮和杜若的結合，本身就充滿了不可思議。
兩年前，是關航先認識的杜若，並展開熱烈追求，陳美娟高興壞了，要求杜若無所不用其極，必須嫁入關家，不管是誰，只要是關家人都可以。
但源於小時候的一次意外，杜若不喜歡男人，特別是察覺到關航眼裡的淫慾，她就越發抗拒。
直到認識了關淮，杜若問他：能接受無性婚姻嗎？
這種問題如果放在關航身上，恐怕是自討沒趣。
但是，關淮答應了。
一方面礙於母親的壓力，另一方面可以和丈夫保持距離，關淮是杜若唯一的選擇。
當時陳美娟就知道，關淮是不受寵的，也沒能在家族企業里任職，可是考慮到老爺子駕鶴西歸后，總能分到一些家產吧，所以就同意了。
這兩年來，陳美娟對關淮其實也不錯，那是因為心有期待。
可惜，她兩年來的發財夢，都在今朝徹底破碎。
這套僅有八十平方的房子里，充斥著無比尷尬的氣氛，寂靜而詭異。
良久，陳美娟對杜若說道：「馬上跟這廢物離婚，現在就去民政局。」
「媽，你說什麼呢，你就別在這添亂了，先回去吧。」杜若扶著額頭，無力道。
「我還不想留在這看見這窩囊廢呢，住的什麼破房子。」陳美娟氣呼呼的離開，出門前狠狠推了關淮一把，重重的關上門。
關淮靠在鞋柜上，輕聲道：「失望嗎。」
杜若閉著眼，淡漠的道：「既想嫁入豪門，又想要無性婚姻……你的失敗給我帶來的冷眼和嘲笑，或許就是我必須承擔的代價吧，我不怪你，也沒有資格怪你。」
「我很失敗嗎。」關淮問道。
「是的，很失敗。」杜若直言不諱的道：「這兩年你一直在家裡洗衣做飯，和保姆一模一樣，可你該知道，我不喜歡男人，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愛上你的，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出去找份工作不好嗎。」
或許是覺得自己太耿直了，杜若抿了抿嘴，想要解釋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眼看氣氛變得僵硬。
關淮卻是鬼使神差的道：「你願意相信我一次嗎。」
「什麼？」杜若滿臉疑惑。
關淮眼眸里爆射出一抹銳利的鋒芒，「那家分公司，由你接手。」
這……
杜若第一反應想要拒絕，但關淮那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眼神，愣是把她鎮住了。
是錯覺嗎？
這個在家當了三年保姆的男人，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不待杜若說什麼，關淮便是轉身離開家門。
……
入夜，滿天繁星。
龍騰娛樂城中，燈火輝煌，這座存在於寧昌市八年之久的不夜城，在此刻上演著極致的紙醉金迷。
關淮緩步走入大堂，來到前台。
「先生您好，請出示會員卡。」前台小姐微笑道。
這家娛樂城主打高端市場，每一位顧客，都必須持有會員卡才能進入消費，一定程度上，這是個彰顯身份的地方，能來的，非富即貴。
關淮哂然一笑，「我找金城。」
「找我們老闆？」前台小姐滿面驚愕，隨即苦笑道：「先生別開玩笑了，今晚老闆沒有預約，請出示會員卡。」
不待關淮回應，後方突然襲來一道嗤笑聲：「可別逗了，你問他要會員卡？哈哈哈，笑死個人了。」
來者正是關淮的堂哥，關航。
很明顯，關航是這裡的常客，前台小姐直接露出諂媚的笑容，「關先生，您來啦，您認識這位？」
「認識，當然認識。」關航笑道：「這人可厲害了，作為一個男人，居然能在家裡宅個兩三年，一心一意的當保姆，估計買菜錢都是他老婆給的，你說一個被女人養著的窩囊廢，我能不認識嗎。」
前台小姐掩嘴嗤笑，看向關淮的眼神，也帶著濃郁的不屑，沒想到這就是個吃軟飯的傢伙，居然有臉說要見老闆？
關航拍了拍關淮的肩膀，笑眯眯道：「老弟啊，我看你還是回家做家務去吧，這種地方不是你能來的，千萬別打著關家的幌子到處騙吃騙喝，不然爺爺可饒不了你哦。」
話落，關航大笑著走進電梯。
待得關航身影消失，前台小姐也不再客氣，當場就要讓關淮滾出去。
然而，前台電話忽然響起。
不出幾秒鐘，前台小姐臉色一變再變，剛掛掉電話，就在關淮面前跪了下去，哀聲道：「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了，別讓金總追究我責任，求求了！」
「他在幾樓。」關淮淡淡的道。
「頂樓辦公室。」前台小姐楚楚可憐的望著關淮，眼淚簌簌而下。
關淮咧嘴，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轉身走進電梯，而那前台小姐，頓時癱了下去，滿面的絕望。
頂樓辦公室。
關淮背負雙手，緩步走了進去，一屁股在老闆椅上落座。
身旁，一名西裝革履的微胖中年，低著頭，顫顫巍巍的道：「淮哥，我剛剛在玩女人，差點忘了您要過來……」
如果此刻有旁人在場，定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龍騰娛樂城的大老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竟然對著個年輕人叫哥，而且態度極為恭敬，甚至是惶恐！
關淮把身子背了過去，面向落地窗，俯視著霓虹閃爍的夜景，久久無言。
金城知道，關淮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一切都只能靠猜測，他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轉，默默給手下發了條簡訊。
不出五分鐘。
兩名精壯大漢，押著一名青年進入辦公室。
青年正是關航！
五分鐘前，他還在嗨皮，誰知道，這會兒就莫名其妙的被抓過來了，他驚恐的抬頭，發現金城是站著的，而那老闆椅上，坐著的卻是別人。
由於椅子太大，靠背完全遮住了關淮的身影，所以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人物。
「金總，怎麼了這是，我沒惹事兒啊。」關航焦慮道。
砰。
關航腿彎被狠狠一踹，直接跪在了地上。
金城靠在辦公桌邊緣，嘿嘿笑道：「你小子最近很跳啊，是不是因為你爸繼承了展圖集團，你這龜孫子也就雞犬升天了？」
「不不不，不敢，請您明示，我究竟得罪誰了，我一定好好跟他道歉。」關航唇齒顫抖著道。
關家是有錢，但眼前這位金城，更加恐怖，哪怕是老爺子來了，也絕不敢大聲說話。
「很遺憾，活人沒有資格知道，你真好奇的話，就把命交出來？臨死前，我會讓你明白的。」金城嘿嘿笑道。
關航肝膽俱裂，渾身冷汗狂冒，繼而瘋狂的磕頭，「我不想知道，放過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今後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囂張跋扈了！！」
「我老大在那兒，你求我幹什麼？」金城冷哼道。
金城的老大？
這是哪方神仙啊！
關航來不及思考，對向老闆椅拚命磕頭，「老老大，我發誓，今後一定重新做人，求您放過我吧，我沒幹過什麼壞事啊。」
此刻，關淮面無表情。
足足過了幾分鐘，他才抬起手來，示意金城把關航弄出去。
「我猜錯淮哥的心思了？完蛋了……」金城心頭一緊，猛然揮揮手。
當關航被拖出去之後，關淮轉了過來，那張俊俏的臉龐，不帶絲毫感情色彩，「三年了，如果我要教訓這幫人，用得著你出手嗎，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噗通。
金城當即跪下，這會兒腦子倒是靈光了，連聲道：「淮哥，我錯了，我不該沉溺於聲色犬馬，但您讓我看守的八具青銅棺，我絕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