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代價
程天軍目光變得空洞，不再暴跳如雷，好像魂魄離體了一般，久久無言。
這一天，註定是難熬的。
次日。
天空徹底放晴，烈日無情炙烤大地。
但在這種暴晒天氣下，寶華山還是有大量的遊客前來觀光，很多外地人都聽說過，山上的寶華寺有靈，不管是為了姻緣還是前途，來燒燒香似乎特別管用。
正午最熱的時候，關淮和杜若爬上了五百級階梯，進入寶華寺。
「關淮，待會兒燒香的時候，一定要虔誠一些啊，我聽說在這兒祈福，可靈了。」杜若一邊擺放貢品，一邊提醒道。
眼看那批服裝交接在即，杜若難免還是有些緊張，她知道有人在暗中幫忙，可總歸是忐忑的，生怕出了什麼紕漏，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關淮雖然是陪著來的，但也明白心誠則靈，點頭笑道：「知道了。」
不多時，二人手持三炷香，在佛前跪下，閉眼祈禱。
杜若是專門為生意而來的，但關淮卻別無他求，只在心中暗道：「保佑杜若一生平安快樂。」
與此同時，寶華山下！
程天軍一身黑色休閑裝，在小李的陪同下，站到了五百級木梯的起始點，臉上儘是掙扎。
「程總，真的要三跪九叩嗎，五百級階梯啊……」小李遲疑道。
「你認為我現在還有選擇嗎。」程天軍面無表情的道。
不待小李說什麼，程天軍便兀自抬起腳，三步一跪，九步一叩。
在別人看來，這定然是無比虔誠的信徒。
然而誰能知道，程天軍心中恨滿乾坤！
整整五百級階梯，對於一個不常運動的人來說，就算慢慢往上爬，也累得夠嗆，遑論是三跪九叩了。
烈日暴晒之下，程天軍渾身大汗淋漓，嘴唇逐漸乾癟下去，但他始終提著一口氣，目光里充斥著恨意，活像行屍走肉。
終於，半小時后登頂了。
程天軍衣服濕透，大口喘氣，直接是半跪在地上。
突兀的，面前出現一道陰影，他抬頭看去，是一名陌生男子。
「關先生在後院。」男子說道。
「小李，走！」程天軍低吼一聲。
寶華寺後院，參天大樹下，百年石桌斑駁古樸。
關淮雲淡風輕的泡著普洱茶，推了一杯過去，淡淡的道：「累了吧，喝口茶緩緩。」
程天軍本能的想要發作，但關淮那濃濃的上位者氣質，讓他恍如隔世，繼而苦笑道：「你是個一再被低估的人，之前我認為你忍氣吞聲，是處心積慮的要奪家產，現在看來，關家那點產業，在你面前不過是一個零頭吧。」
關淮不置可否。
程天軍深吸口氣，不再說別的，直接問道：「我兒子還在不在。」
「你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關淮說道。
砰！
程天軍一把摔碎了茶杯，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為什麼，他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心狠手辣，你才幾歲啊，怎麼能這麼惡毒！」
關淮咧嘴一笑，緩聲道：「這幾年間你暗中坑殺了多少人，又廢掉了多少人，應該不用我逐一列舉吧，你和這些人之間，有深仇大恨嗎？」
程天軍狠狠一愣。
關淮繼續說道：「要說心狠手辣，我還遠不及你的一半，我充其量只是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而已。」
「他到底對你做什麼了！」程天軍吼道。
「和你一樣，企圖傷害杜若。」關淮嗤之以鼻道：「你兒子什麼德行，你不會不清楚，而杜若是我最後的底線。」
聽到這裡，程天軍忽然啞口無言了。
即使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關淮，也會這麼做，而且手段還會更加殘忍。
他太清楚程俊是什麼樣的人了，仗著家裡有錢為所欲為，如果程俊真的動了那種心思，絕對會去付諸行動，就他所知道的，被兒子強迫發生關係的女人，就有五六個之多。
程天軍唇齒顫抖，「你想對我做什麼，直說吧，你不敢殺我，但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關淮也不磨嘰，直言道：「把你名下所有產業打包賣給我，然後離開寧昌，我留你一條命。」
程天軍感到萬分意外，但還是沉住氣，問道：「我名下產業總值達到二十億，你想怎麼買？」
「一億。」關淮豎起一根手指頭，說道：「拿著這一個億，你要出國或是到外地東山再起，都隨你，這是你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我也已經足夠仁慈。」
程天軍心中瘋狂咆哮，眯著眼睛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做錯事不想付出代價？那就慢慢玩吧，我一天給你準備一個驚喜。」關淮淡淡的道。
在這三伏天里，溫度卻彷彿要將至冰點，接觸到關淮的眼神，程天軍遍體生寒！
身處寧昌，從來都只有程天軍威脅別人，今天卻被別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他頭一次深刻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
「好，我答應你！」程天軍雙拳緊握，極度不甘的吼道。
「後續的事情，金城會跟你交接，現在你可以走了。」關淮說道。
如果說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的話，現在程天軍是徹底絕望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金城居然是關淮的手下。
程俊最後出現在龍騰娛樂城，而金城作為老闆，理應是程天軍首要的問詢對象，可他不敢，這個人他惹不起。
現在得知金城是關淮的手下……
程天軍大腦有些缺氧。
在程天軍離開后，金城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欲言又止的道：「淮、淮哥，出事了。」
「嗯？」關淮眉頭皺起。
「程俊的屍體失蹤了。」金城緊張的冷汗涔涔，「對不起，當天我沒有親自去處理，不知道手下到底出了什麼紕漏。」
「算了，小魚小蝦不是很重要。」關淮擺擺手，並不准備追究什麼。
金城鬆口氣，說道：「你說程俊是被挖走了，還是……」
關淮答非所問：「那天第一時間進入總統套房去收拾屍體的手下，現在還找得到嗎。」
「那幾個啊，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最近幾天都沒見過他們。」金城應道。
幾天都沒見著？
那天關航的電話打進去，程俊還有力氣接……
關淮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了，擺擺手道：「算了，不用去想了。」
「好。」金城擦把汗，說道：「那我先走了，跟程天軍交涉一下。」
「等等。」關淮叫住他，吩咐道：「馬上去把金梅園承包下來，從今天起，到周六，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什麼？
饒是習慣了紙醉金迷，金城還是被嚇了一跳。
金梅園是寧昌最頂級的水上餐廳，坐落於落日海灣的正中心，其奢靡程度，幾乎不能用言語去形容，據說裡頭的地磚都是純金所鑄。
有能耐去金梅園的人，總是少之又少，即便身家過千萬的人都不敢去想。
「淮哥，金梅園的老闆很神秘，我也不認識，前幾年程天軍老爹還在的時候，就去那兒辦過一次壽宴，一天時間一千萬。」
金城臉皮抽搐的道：「你要承包這麼些天的話，估計要五千萬啊。」
「怎麼，心疼了？」關淮問道。
「不是，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就算全都收回去，也沒什麼可心疼的。」金城尷尬的道：「就是感覺有些不太值當，金梅園這幾年是被硬生生炒作上去的，去那兒花錢，有點像冤大頭啊。」
「杜若生日快到了。」關淮眼裡突然柔情滿滿，「以前我不明白她想要什麼，現在我懂了，要給，就給她最好的。」
花幾千萬，只為紅顏一笑？
這世上還有比杜若更幸福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