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經年疑雲(十七)

第一百四十五章 經年疑雲(十七)

「不錯!」玉瑾澤承認的十分痛快,他面上還掛着淡笑,彷彿在說一件無比尋常又無比順理成章的事。

蕭月熹眉心一動,略有不悅地問道:「若我拒絕呢?」

玉瑾澤面上笑意更甚,語調卻略微冰冷了些:「那可由不得你,自然,也由不得你夜瀾皇帝!」

三人皆被他這番有恃無恐的狂妄驚掉了下巴,卻聽玉瑾澤頗淡然地繼續道:「夜瀾皇帝陛下,這麼同您說吧,就算你傾全國兵力圍攻我玳珩,瑾澤也能保證你們穿不過我國邊境的煙瘴,而瑾澤若在你們這裏出了什麼事,兩國交戰就是很容易的事了。」

「很好!」慕雲輕怒極反笑。「玳珩太子,你這是威脅朕?」

「欸,哪裏。」玉瑾澤慢條斯理道:「瑾澤只是在闡述事實。」他不等慕雲輕說什麼,又道:「裏面那位王爺殿下還需要瑾澤再施幾次針,每隔兩日瑾澤會登門王爺殿下府上,先告辭了。」

他說着,閑庭信步地邁出了殿門,竟真的是要走。蕭月熹與慕雲輕面面相覷,忽見玉瑾澤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道:「哦對了!瑾澤在驛館休養期間,隨時歡迎蕭夫人來訪哦——皇帝陛下就算了。」

皇帝陛下:「……」

如此**裸的挑釁,偏偏還要忍耐一番,慕雲輕此刻的的心情難以言狀,卻不得不承認,玳珩太子剛才那一番話說得很對。慕雲輕為了蕭月熹,就算捨命也沒什麼,但不能不管夜瀾境內的百姓死活,那都是人命,誰也不比誰高貴,戰事來臨之時,死得只會一個比一個痛快。

蕭月熹無聲地握着他的手,也讓他找回了最後一絲理智——在查清玳珩太子用意之前,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三人眼睜睜地目送玳珩太子離開,李然終於忍不住了:「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雖說從沒見慕雲輕吃過這麼大的虧看着很痛快,可照玳珩太子這麼個玩法,真不怕姓慕的發飆嗎!

蕭月熹面上還有些錯愕,睨了眼李然介面道:「不管他有什麼毛病,來者不善就對了——雲輕,你要出動守月嗎?會不會打草驚蛇?」

慕雲輕答道:「守月暫時先不用了,我讓巽木堂堂主去探探風。」

「也好……」蕭月熹揉着累得酸疼的腰,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才繼續道:「你們那裏頭的事我也摻和不上,就不跟你們和泥玩兒了,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告訴我。」

慕雲輕見她這般,不由失笑。也難為她將自己裝進這一襲盛裝之中苦撐了這麼久,眼下是真的累極了才會這般吧?

「累了?」慕雲輕道。「那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吧,李然正好在,你要用那葯嗎?」

李然早就打過招呼,用了葯之後要遭罪個好幾天,蕭月熹掂量掂量自己眼下的體力,覺得自己怕是熬不住。

李然在旁道:「用藥也需要病人精力充沛的!今天就算了,你看着她休養兩日,養足了精神,我再進宮用藥。」

「嗯。」慕雲輕點了點頭,繼而上前一把將蕭月熹打橫抱起。

蕭月熹的臉「唰」地紅了。顫顫巍巍悚然道:「你你你!做什麼?!」還有李然那麼大個活人你沒看到嗎?

慕雲輕面不紅氣不喘,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無比淡然地開口:「送你回去啊,你不是累了?這麼幾步就別走了。」

說話間,他已踏出了院門,徑直往清涼殿的方向走,留下李然一人面色憤然地在風中凌亂——這還是人么?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你和和美美親親熱熱,老子卻因為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至今都沒空找個姑娘花前月下。交友不慎!真真是交友不慎啊啊啊!!!

回寢殿的路上,蕭月熹抬眸盯着慕雲輕的下巴發了一會兒呆,忽而低聲問:「雲輕,你說……我若真不是將軍府大小姐,會不會就跟玳珩有什麼關係?」

慕雲輕垂首看她一眼,才道:「乘風還沒傳消息過來,你的真實身份到底為何,如今尚無定論。」

「我知道。」蕭月熹悶悶地搭腔。「可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玳珩太子的言行啊,千秋宴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我幾次察覺他在看我,還有他噎皇后的時候,神色似乎也並不是偽裝。看來我若真是與玳珩有關,必然也是很重要的關係。」

慕雲輕凝眉道:「可惜玳珩於我們而言,真的是太陌生了,想要調查,也只能在玳珩邊境煙障之外的山村中走訪打聽,還未必能有所獲……月熹?你在想什麼這麼認真?」

蕭月熹環着他的脖子,被這樣抱了一路,蕭月熹的心情已經從拘謹轉變成了心安理得,她自顧分析道:「我若真是玳珩國中很重要的一個人,那麼很多事都能解釋的通了!雲輕,你還記得那個幕後主人嗎?最初他要殺我,後來又要拉攏我。假設我是玳珩人這件事被那個幕後主人知道了,想要殺了我達到他的某個目的,可中途因為一些原因,他發現殺了我無法達到這個目的,所以想要唆使我逃跑,為他們所用……你看,一切都這樣合理。」

慕雲輕沉吟片刻,才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必然得是玳珩國一位舉足輕重的人才行,若玳珩來使真的就是為你而來,想必只有跟皇室扯上什麼關係,才值得勞動太子跑一趟了。」

蕭月熹認同地點點頭,瞥了眼清涼殿的匾額,道:「到啦,你快放我下來吧!被人看一路還不嫌丟人是怎麼着?」

慕雲輕笑笑,根本沒聽她的,一路抱進了內殿,走到梳妝台前才將她放下坐好。

「我去叫人來給你更衣。」慕雲輕說着便要出去。

蕭月熹連忙拉住他:「不急,我們來分析分析嘛!」

慕雲輕無法,只得給她倒了杯水,無奈道:「想說什麼便說吧。」

水還是熱的,蕭月熹一邊吹着上面的白霧,一邊咕噥道:「換位思考一下,若你是太子,得是多麼重要的人才值得你跑到別國硬搶?」

慕雲輕無比淡然道:「妻子。」

「噗!」好容易喝進去一口水就這麼噴了出來,慕雲輕好笑地拿出帕子遞給她,笑道:「你怎麼這幅表情?其實不用易地而處,若你現在真的被玳珩太子強行帶走,我肯定也是要前去玳珩要人的。」

蕭月熹悚然:「不會吧?!」

「為何不會?千秋宴上,我也覺出他對你很特別,而且,他似乎對你出嫁入宮這件事頗為憤怒,尤其是陸錦繡出言侮辱以後。」

陸錦繡編排她與玳珩太子有私,立刻就被玳珩太子噎了回去,之後他的臉色也的確是很難看。

蕭月熹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道:「不可能是樣的。若我真是被我娘撿回去的,必然也是與原本的將軍府大小姐差不多大,一兩歲就流落異國,這麼多年都沒跟那個玳珩太子有什麼交集,就算兩家定過親事,也犯不着在已經知道我嫁人了還跑來要人,要知道玳珩可不同於其他國家部族啊!」

「或許是為了鞏固地位?」慕雲輕沉聲道「那麼你的身份就更值得深想了。」

這團亂麻越理越亂,攪得蕭月熹頭昏腦漲。慕雲輕覺查出她的疲態,便柔聲道:「你先更衣歇一歇,也累了大半日,千秋宴上又沒見你吃什麼東西,我讓人準備些果點給你,我們邊吃邊說。」

蕭月熹點點頭,伸了個頗為拘謹的懶腰——不是她突然注意形象了,而是這層層疊疊的衣裳箍在身上,跟枷鎖鐐銬也無甚分別了。

慕雲輕剛出去,木藍便走了進來,手腳利索地把蕭月熹頭上的釵釵環環全撤了。蕭月熹頓覺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彷彿拔高了幾寸,忍不住對木藍念道:「髮髻也都拆了吧,就全束起來綁在腦後就好,我頭皮都被薅得疼死了!」

木藍哭笑不得地說好。

蕭月熹忽然想起早上的事來,略微有些愧疚地開口道:「木藍,對不起啊……」

木藍一怔,莫名其妙道:「夫人為何跟奴婢說這個?」

蕭月熹心虛道:「……就是阿霜的事,她其實是皇上在木蔻起了異心時特意派到我身邊的,原本就是為了頂替木蔻……我,我本來沒想瞞你的,只是……」

「嗐!」木藍似鬆了口氣,哭笑不得道:「奴婢看夫人這麼鄭重,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這種事沒個合適的時機要怎麼說啊?奴婢雖然腦子笨,但還沒蠢到那個程度,夫人放心吧!」

她正為自己束著發,手指細長切靈活,一把梳子在她手裏翻轉幾下,蕭月熹厚重的長發就被光潔地束成一束,她抽出一根髮帶將頭髮綁好,從頭到尾面上都掛着輕鬆的笑意,分明如以往一樣的沒心沒肺。

蕭月熹忽而小聲道:「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木蔻的事,我很怕你我之間再有什麼誤會,導致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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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同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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