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醒目 第十九章:齊聚聽風樓

第一卷:醒目 第十九章:齊聚聽風樓

能這樣和王夫子齊肩而行,是第一次,小時聽書,他都是坐在兩人高的木桌上,談吐天地。可能那時還小,每次坐在聽風樓最前面的總會有那麼四五個小孩,他們起得很早,每個大集天還未亮,就會屁顛屁顛地出現在聽風樓門前,等待聽風樓開門,所以每次他們都會佔得最前面的位置。

言家兩兄妹,吳念以及一個小乞丐,就是那四五個小屁孩。

只不過過了這麼久,那個小乞丐好像已經不在清河鎮了。

夫子的談天說地,說道修者世界的光怪陸離,說實在話,根本就沒有人相信,只不過覺得夫子說的故事比書里好聽些,看着乏味的書,倒不如聽人來講實在些。吳念一開始也只以為他只是個個混吃混喝的假道士,但千平崗那次事之後,顛覆了他對夫子的認知。

那哪是什麼江湖騙子,這是一個活生生的怪物。

「夫子……」

「夫……」

一路上,吳念的眼睛不經意間都會往身旁的夫子瞥去,夫子也不與他說話,只露出了一個滿是皺紋的笑臉,久而久之,吳念喚了很多聲,夫子都沒有應他,他也就沒有再問,默默跟在旁邊。

吳念有很多問題,如今想來能夠給他答案的,細想起來可能也就只有夫子和那個仇人老爹了。

他有什麼理由回答吳念的問題,好像並沒有。

王夫子嘴邊依舊掛着笑臉,吳念臉上掛着黑臉,走在集市上。背着的那個竹筐,往往會引來不一樣的目光,能夠成為鎮長李大頭的通緝犯,倒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李維這李大頭的名號,說白了,也就是遇事頭大。

人聚得越來越多,議論嘈雜不絕於耳。

走着走着,總有那麼幾根手指指向兩人,叨叨一番,「哲……哲……這老吳家娃子怪可憐的,酒賣的不錯,偏偏就賣那麼一點,這李大頭也不知哪來的瘋病,莫名奇妙就給人家套上了個殺人犯的名頭。」

「摳門的是人家老子,趕集就天天叫孩子出來跑腿,那倒也算了,板車也不知道給別人來一輛,背着十幾壇酒跑這鄰里八巷的也怪累的,如今兒子頂了個殺人犯的嗷頭,也不知到哪溜達去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他親生的。」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言府那娃帶着他那未婚夫回來了,他那未婚夫可是長林的小王爺,那可是長林的招牌,八歲就上山伐了虎豹,這樣的人物眼睛裏哪能擱得下沙子,你看這不,相好的老相好就遭殃了。」

叨叨之間,好像完全沒有把吳念當成了一個通緝犯。

一個只知道送酒又喜歡垂著頭的小廝,任誰來看,都不會往殺人犯里去想。

這樣的說道,吳念還沒說什麼,走在旁邊的王夫子倒是不樂意了,他架起老腿,雙手叉腰,大聲罵道,「喂,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殺人犯沒見過嗎?就知道嗡嗡叨叨,嗡嗡叨叨,待會把你們當成那該死的蒼蠅拍死算球……滾,聽不懂人話么,叫你們滾啊!」悍婦端端,竟顯無疑。

「夫子……」吳念嘴巴抽搐,真不敢相信走在他旁邊的是那個言笑晏晏的王夫子。

圍觀的人掃興地擺手,「切」聲滿滿,但也是自覺的散開了。

夫子嗓子有些發乾,「喂,叫你們走你們還真走啊!快回來啊!咋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呢,真是……」

說得越大聲,人走的越快。

隨之王夫子神似可憐,幽怨了一句,「真就這麼走了,也不知道點尊老愛幼,上告示的明明就有兩個人,就知道說他,也不知道多說說我。」

聲音不大,但好像傳入了別人的耳朵里。

許多人差點摔得個頭頂朝地,其中就有個帶着小男童的婦人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冷不丁地「撲通」摔倒在了地上,小男童說了一聲「娘,你沒事吧!」婦人很快又從地上站起,拉着小男童的手邊走邊說,「孩子,我們快點回家,看多了傻子,自己也會變傻的。」

吳念翻著白眼,王夫子在一旁「咕嚕咕嚕」喝着葫蘆里的酒水,還不忘朝着剛才婦人的方向粗言相向,「你說誰傻子呢!」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吳念無言以對,弱弱地說了一句,「夫子,人……都走遠了……」

「要你管。」夫子惡狠狠的勾了吳念一眼。

「……」

這老頭,鬧起來像極了未經世事的三歲孩童。

若不是王夫子那可怖的實力深藏於心,不然吳念早就上去與他理論一番。

路上反有人在旁邊指指點點,王夫子都會樂此不疲地去說上一句,「多說說我唄!」不料熱臉貼的總是冷屁股,一聽到夫子的話,人很快就會散開。

被通緝了還能如此開心,可能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路過市井,市井之人也沒怎麼把李大頭下的通緝令看在眼裏,該說的說,該做的還是做。見着兩個通緝犯並排走,也沒有人去打那一千兩賞錢的主意。

其中一分是可憐吳念,兩分是害怕小王爺,七分是不想與女鬼有任何關係。

聽風樓外是一處鬧騰的街市,恍如現在,依舊是鬧騰。不過鬧騰的好像並不是喧嘩的買賣聲,而是那隨着穿堂風徐過來的鬧騰打鬥聲。

忽而,有大鎚落地聲,刀劍齊鳴聲,喊打喊殺聲不是一般的鬧騰。

聽風樓外空空如也,但在隔壁聚和樓外卻站着一個人,她很焦急,焦急地一邊蹣跚慢步,一邊拍腦門。

那是言墨雪,打鬥聲外僅有她一個人。

她的秀額緊皺,急的不是那聽風樓里劇烈的打鬥聲,而是許久沒有出現的吳念,或者說她更想着吳念不要出現,只不過她實在太了解吳念了。

她知道,吳念一定會出來送酒的。

吳念被通緝了,被李大頭通緝了,或者說是被陳惲通緝了。

「別來……別來……求你了……他們很快就打完了,很快……」

聽風樓裏頭,一邊是小王爺帶來的七位老僕,一邊是落陽宗楊長老帶來的七八位外門弟子。兩張通緝令的發出,這兩邊的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了這家小茶樓。他們都不是為了干架而來,只是來都來了,自然是免不了一場戰鬥。

誰叫劍宗與落陽宗是「世交」呢!

小王爺陳惲倒也是不枉長林眾人仰仗,單以六脈實力硬是與落陽宗七脈境的楊長老打了個平手。只不過可惜的是,落陽宗七人裏頭卻是有一個極其彪悍的存在。

那是一個胖子,胖到可以一屁股坐死人的那種。

他雙手分別拿着一個青銅大鉞,於人群之中仿若一座大山,揮手間如若一頭瘋牛,震得整個聽風樓搖搖欲墜。牛小彪是為其名,看到他人都會不禁考量一番他的名字,小這一字好像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

「來,陪你牛爺爺耍耍,都說劍宗是熙國第一劍修門派,老牛我怎麼就不信呢!」

「你找死……」

一招大亂的掄法,硬是將地面轟出一個大坑,與他交戰的一位黑衣老者偏偏不信這個邪,一下子受不住這牛小彪的狂傲之氣。陡然間,他長劍於手,奔踏而上,殺氣凌然。

這也是一位六脈修者。

而此時正與楊長老交戰激烈的陳惲見勢不對,忙地大喝一聲「回來」,不過為時已晚,很快「砰」一聲巨響傳出,只見黑衣老者虎口皆碎,倒飛而出,竟是直接把那木製的大門給裝出個人形小洞,倒在聽風樓的門外,生死未卜。

「再來,吃俺老牛一掄。」

牛小彪肉坨坨的臉上充斥着嗜血的凶氣,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再度掄起了大鉞,看向了正呆若木雞的幾位老者。那幾人一陣抖索,彷彿站在眼前的這個數百斤胖子是個吃人的凶獸。

同為六脈,竟是連一招都沒有招架得住。更別說他們幾個五脈的修者。

「小鍾子,別怕有你胖哥罩着你,沒事的……」二樓角落的一個桌子底下蹲著兩個人,小胖子吳昊正安慰著旁邊的聽風樓的鐘小二,剛才一陣巨響,他忙地握住鍾小二那躁動的手掌,「別怕,別怕,鍾小二,那牛兄弟你耗子哥認識,只要我一句話他就聽我的,是吧,青姨。」吳昊從桌子底下看向那正飲著茶水坐山觀牛斗的青宓。

青宓沒有應他,而是扭過頭來看向了窗枱,窗枱外那空無一人的街道,但隨着她目光的靠近,此時卻多出了兩個人來。

一個是垂著頭的吳念,一個是吹鬍子瞪眼的王夫子。

吳昊問道:「他來了?」

青宓頷首,目光中帶着異色與憂色,「他們都來了。」

她擔憂,吳昊也跟着擔憂起來,兩隻黑溜溜的小眼珠子瘋狂打轉,不知在想些什麼事情。而剛才被吳昊安慰過得鍾小二還沉浸在害怕之中小聲說了一句,「耗子哥,那牛哥兒真是你的兄弟么……可,可是你的手裏好多汗……」吳昊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地道:「天氣熱,出點汗挺正常的。」

鍾小二是個正兒八經的實在人,但對吳昊還有青宓還是知道的,一個是糜爛迎紅樓的囂客,一個是把迎紅樓運營得糜爛人心的上家。兩個都是大門不邁一步迎紅樓的人,怎麼就會來他這小茶樓喝茶呢!鍾小二不明所以地撓著頭,看着兩位淡定自若的兩人,自己也是跟着淡定起來。

無人街道多出個人來,焦急的言墨雪眼睛一亮,不過臉色很快又沉了下去,怒氣沖沖的跑向吳念。

「小娃頭,好像有人在等你。」吹鬍子瞪眼的王夫子安靜下來,饒有餘味地說道,「還是個漂亮姑娘,你可得珍惜了。」吳念抬起頭來,沒有說話,看向了言墨雪,以及言墨雪身後那火藥味十足的聽風樓,和那窗枱露出個頭來對着自己笑青宓。

「她怎麼來了?」

吳念驚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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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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