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的射擊比賽，步槍手每個人十發子彈，分兩次完成，每次5發，取最好成績。輕機槍手每人二十發子彈，也是分兩次，但是要求進行短點射。120手和機槍連，炮連的一起，去了別的場地進行比賽。

此時，連長在做射擊前最後的講話。

「都打足了精神，按照平時的訓練要領去射擊，鑒於前兩天你們那麼拼，身體可能還沒恢復好，我允許你們打個五環，六環的出來，但是不允許你們脫靶，你們可以5發25環，5發30環什麼的，但是絕對不許出現什麼4發40環的成績，另外一發呢，你們給吃了啊。我醜話說前面，誰要是脫靶，等咱們聚餐的時候就給我站崗去！」

指導員這時候站出來，給所有人打氣：「同志們，前兩天你們的表現都不錯，甚至可以說讓我很驚嘆，我希望你們可以保持這種狀態，完成最後一天的比賽，連長話說的雖然不好聽，但是話糙理不糙，你們的射擊可能保證不了發發十環，但是一定不能脫靶，瞄準了再射擊，打的環數低起碼是命中了，脫靶了就說明瞄準有問題，這裏面的利害關係你們一定要知道！」

每次射擊前連長指導員都會說一番類似的話，重點是一直沒變，就是不能脫靶，他們說的也對，在戰場上，哪怕就是一槍打在敵人胳膊上，那也會影響敵人的戰鬥力，可是如果打不中，敵人就還是一個戰鬥力滿值的敵人，對己方有殺傷力。而且脫靶也說明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步槍手，跟浪費子彈沒什麼區別，還不如去打槍榴彈，誤差幾十厘米也能造成範圍殺傷。

在今年五月份上山駐訓前，沒有提前進行場地整治的留守人員有進行一次實彈射擊，也是作為春季大練兵項目之一，那次的成績就有些飄，發揮的有些失常，所以這次連長指導員說的也有些狠。

這次實彈射擊的成績沒什麼可說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平時訓練的水平，成績也都不錯。只有一個人，也不知道是累的眼花了，還是數錯靶子了，愣是一槍沒打上，全打旁邊人靶子上了。把連長氣得直接發飆了。

「你槍打哪了？啊，你把子彈都吃了啊，一槍都沒打中，全打旁邊人靶子上了！」

「20個靶子，你排第五個，都能數錯了，你數數誰教的，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啊！」

「數數不行，眼神不錯啊，知道人家都打10環上了，想給人錦上添花啊！想給人創造旅記錄啊，10發100環，你倆都可以啊！」

「你個混蛋玩意，要不是看你昨天拿到了好名次，平時射擊還不錯，我保證這次比武結束讓你扛120去！」

「還站着幹嘛，一百個俯卧撐，做不完不許起來！」

連長氣呼呼的訓斥了他一頓，捎帶着把旁邊看熱鬧的劈頭蓋臉也罵了一頓，最後可能還是不解氣，又把他班長批了一頓，他班長臉都被氣紫了，惡狠狠地盯着正在趴着做俯卧撐的那個人。

所有比賽結束，成績統計的也很快，到了這周五，旅進行一次別開生面的表彰大會，來獎勵這次比賽獲得名次的人，畢竟，今年，創造了往年來最好的成績。

「同志們！」旅長坐在主席台後面，開始了這次講話，「很高興，我再次在這裏主持這次的頒獎大會。四年了，我每年會見到很多新面孔來到部隊這個大熔爐、大家庭。四年來，我也是每年坐在這裏給你們之中優秀的人頒獎。每一年，你們都會給我驚喜、驚訝，甚至震撼！是你們讓我明白，我們這支部隊，就算是不起眼的基層部隊，也一直在不斷磨礪自己不斷前進。比賽這件事很小，小到影響的只是你們自己的身體素質，但是也很大，大到我們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士氣。看到你們不俗的成績，我很高興，也很欣慰。正是因為你們的存在，因為你們不斷的付出，因為你們不服輸的精神，證明了我們這支部隊是一支奮勇前進、勇攀高峰的部隊，是一支打不垮、打不敗、打不爛的部隊！同志們，我為你們驕傲！」

「嘩——」掌聲響起。

這掌聲，是為了自己這大半年來辛苦訓練付出有了結果而鼓掌，是為了自己長久來離家離親依舊堅守信念而鼓掌，更是為了自己價值得到承認而鼓掌！

軍人，生而為人，砥礪前行！

旅長等掌聲落下，笑着說道：「更多的我就不說了，下面我只提兩個要求，第一，周末好好休息，所有人好好休息，但是崗哨不能少，可以多換兩次崗。第二，你們的成績值得慶賀，告訴炊事班，今晚上加餐！」

「好！」掌聲再次響起來，這次，帶着戰士們的怒吼聲，這是興奮地怒吼，是一種最直接的感情宣洩，沒有什麼比在部隊聚餐更有趣的事了。

「開始頒獎！」

伴隨着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一個個獲獎的戰士激動地走向主席台，接過自己獲得的獎盃和榮譽證書，面向台下，迎接着戰友們羨慕激動鼓勵的掌聲，然後回到自己所在的連隊，被大家簇擁著，共同分享著那份榮譽和喜悅。

「松哥，來，我幫你拿倆。」旁邊王凱笑的賤兮兮地，不由分說就從韓鬆手裏搶過倆獎盃，拿去炫耀了。這小子，自己也有個獎盃，非得搶韓松兩個不可。

「呵呵，韓松，是不是拿獎拿的手都軟了。」方雪冰扭頭沖韓松說道，同時也是替他高興，畢竟說出去都是二連六班的，自己臉上也有光。

「軟到不軟，就是拿不住了，這獎盃太大個。」韓松故意很嫌棄的遞給他一個。

「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全旅就屬你得獎最多了，要說不高興我都不信。你小子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哈，今晚上還有特殊獎勵呢。」方雪冰沖着他腦瓜子給了一個板栗，不痛不癢，意思一下。

「還有獎勵，啥獎勵啊。」拿一個也是拿，兩個也是拿，韓松現在可不嫌棄獎勵多，越多越好，這樣年底優秀士兵才更好爭取。

「等著唄，現在知道了就沒意思了，放心，肯定是大獎！」方雪冰還在那故弄玄虛。

方雪冰說的沒錯，晚上的確有大獎在等着他，每個人拎着一瓶啤酒找他來喝，可不就是大獎嘛，連里這幫傢伙們今天是鐵了心要灌他的啊。

「韓松來一個，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同年兵。」

「走一個韓松，作為老兵，我得教教你怎麼喝酒，得一口氣幹了！像這樣，來！」

「韓松啊，班長敬你一杯，你不好意思不喝吧，先干為敬哈。」

「韓松！幹了，我是排長都幹了，你敢不幹？！」

······

到了後面，韓松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只要是來喝酒的，不管是誰，酒杯碰一下，朝着嘴就灌下去了。趁著空檔也就墊補了幾口吃的，還沒吃完下一個又來了。到最後，韓松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吐了多少。反正就是喝多了就去吐，吐完了回來接着喝，接着吃，好繼續去吐。

朦朧中，韓松感覺到還有一個人跟自己一樣，不斷被人敬酒，不斷地喝，不斷地吐。

整個營區，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到處都在慶賀，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別樣的氛圍中。

到了最後，韓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帳篷，整個人已經暈暈乎乎的了，俯卧撐沒徹底把他做趴下，喝酒把他給灌趴下起不來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覺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中，韓松見到班長們在笑，見到戰友們在笑，在笑自己竟然跑不贏劉天，然後大家都笑着走了。李雪朝着韓松笑着迎面走來，穿着非常好看的粉色連衣裙，一雙小巧的高跟鞋，就像一個仙子一樣圍着自己轉了一個圈。韓松伸出手，剛想要抓住她，卻只抓住一道殘影，消失了，都消失了，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在原地，站在空曠的天地間。

然後，猛地一睜眼，韓松醒了。

「醒了。」韓松床邊坐着霍連傑，一條毛巾搭在他額頭上，有一搭無一搭地翻著雜誌。

「班長，我睡了多久了？」韓松掙扎著坐起來，拿掉額頭上的毛巾放在一旁，揉着還有些疼的腦袋，沙啞著嗓子，昨晚上一邊喝一邊吐，嗓子現在乾的直冒煙。

「不長，也就一天，現在快晚上了。」霍連傑合起雜誌，遞過來水杯。

韓松大口喝着水，冒煙的嗓子在水的滋潤下終於舒服一些了，只是一天沒進食，水下去就直接進了肚子，感覺一陣涼涼的。

「慢點喝，照你這麼喝一會還得再吐出來，吃點東西。」霍連傑搶過水杯，遞給他一個小豆沙餡麵包。

「你可真實在，讓你喝你就傻不愣登的直接喝，就你這喝法，沒喝出個胃出血你就念阿彌陀佛吧。」霍連傑在一旁直翻白眼。

韓松嘿嘿笑了兩聲，趕緊吃了麵包，吃的東西進了肚子，感覺終於舒服了許多。身上也慢慢感覺有力氣了，想嘗試着下床走走。

「尹斌，進來，扶著韓松出去溜達溜達。」霍連傑沖外面喊了一聲。

尹斌答應一聲，立即沖了進來，攙扶著韓松站起來往外走。

「松哥，打算去哪？」尹斌小心翼翼的扶著韓松，生怕他一個站不穩摔地上。

「不用扶我，我沒事了。」韓松推開他的手，嘗試着慢慢舒展身體，傍晚的山間空氣很好，驅散了醉酒後的不舒適感，一點點的，慢慢蹭着地往後面走去。

好幾個人從旁邊走過笑着打招呼，臉上滿是一些敬佩的笑意。

後面物資室，有幾個人在清點物資，其他帳篷很多人進進出出的似乎也在整理自己的物資。

「這兩天不是休息嗎，怎麼沒見人休息，都在收拾東西呢？」

「最新的作戰任務，我們駐訓結束了，馬上準備演習。不過這次比較特殊，是結合了一次跨軍區多集團軍多軍種綜合作戰演習演練，據說好幾個軍都要參演，甚至我們不常見的火箭軍都要參加進來。這次演習包括遠距離兵力投送，長途奔襲，防禦戰，遭遇戰，突襲戰等等，可以說是一次全方位，多方面大規模綜合性演習。」

「這麼刺激！」韓松不禁脫口而出，一開始說演習任務總不下來，怕影響大家的士氣所以才舉行的這次全旅比賽。這剛比完賽，任務就下來了，而且是一次最大規模的演習任務。這種運氣，真的可以買彩票了。

「還有更刺激的，因為涉及到跨區域了，我們這次轉移，除了遠距離投送坐運輸車外，其他時間基本都要靠11路來完成了，也就是說我們要徒步進入戰區。選擇的道路大部分都是遠離城市鄉村的荒涼大山丘或者陵地帶，按照時間和路程推斷，估計只有在臨近我們駐紮的省區，演習任務才會基本結束。而且我們演習結束我們返回營院也是要靠雙腿走回去的。萬一咱們走得慢了，下一階段任務都到了，咱還沒走到家呢。」

「我的天，真的假的，現在可是八月份，正常來說咱們回到營院是在九月份，演習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算長，不過照你這麼說，咱們得走多遠啊？」韓松驚訝道。

「好像，將近一半的路程！」尹斌有些無奈。

「一半！那可是將近好幾百公里啊。」韓松兩腿不禁一軟，一屁股坐在那。尹斌順勢也坐在那，苦着臉，開始長吁短嘆。

「而且咱們不是一直都在走，我們要處理很多突髮狀況，要打遭遇戰、奔襲、要迂迴等等，這麼算下來，咱們九月底能回到營院都算是上輩子積了福。」

「哎，一入軍門深似海，從此休息不見人。」

「韓松，瞎感慨什麼呢，沒事了是吧。」指導員的聲音突然從倆人後面傳來，嚇得倆人趕緊站起來，敬禮。

「指導員好！」

「行了，別在這裏大發感慨了。下周咱們就要開拔加入實戰演習，所有的一切都要準備好，尤其是身體和精神，你倆要是休息好了就趕緊收拾自己的物資！」指導員笑了說了一句，趕緊去辦自己的事。

「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嗎，咱也別這麼待着了，趕緊收拾吧，權當另外一種休息了。」韓松拉着尹斌，趕緊回到班裏，收拾自己的東西。

駐訓結束，演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