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楓葉莊園(2)

第5章 楓葉莊園(2)

夜宸他們坐了三四個小時的車,才從市區趕到楓葉莊園,一開始還好,後半段的路程全是土路,顛簸的很,弄得眾人都很疲倦。大家草草的收拾了下之前就分配好的房間,吃過飯後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零點一刻,位於荒涼郊區的楓葉莊園萬籟寂靜,只能偶爾聽到秋蟲低鳴之聲。一樓西邊角落的一扇雕花木質房門上浮現出一張人臉,那張臉左看看,右看看,見外面沒什麼人,漸漸凸起——夜宸從自己房間穿門出來了。

穿過房門后,夜宸的身體並沒有馬上凝實,悄悄地上了二樓,進入了一個房間。

「奇怪?人呢?」房間里並沒有人,這倒也方便自己行動。夜宸細細尋找了一番,在一本雜誌里找到了那封信。她並沒有拿出來,只是確定信封已經被拆開,就滿意的點點頭,飄飄悠悠地回去了。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夜宸突然感覺有點兒餓了,反正已經起來了,不如去廚房找點兒東西吃。

自己現在只是個靈魂體,就算吃點兒夜宵也不會胖,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話說明明只是個靈魂凝成的身體,為什麼還會餓?真是奇怪。

夜宸把靈魂體凝實,圾著拖鞋,來到廚房門口,還沒來得及伸手,廚房門自己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迎面走來。

「啊!」夜宸低聲驚呼了一聲,撫了撫胸口,抱怨道,「畢言,你這是幹嘛呀?也不開燈,嚇死我了。」

畢言手裏拎着瓶酒,臉色有點兒發白,說道:「你也嚇我一跳,好不好?差點兒把這瓶酒扔出去。」

夜宸看了眼畢言手裏的白酒,問道:「大晚上的,不睡覺喝什麼酒啊?按計劃明天我們要爬山誒。」

爬山,聽這兩個字夜宸都覺得累得慌。

畢言拎着白酒,越過夜宸朝客廳走去:「睡不着。」

「喝酒就能睡著了?」夜宸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一個人喝沒意思,我陪你喝一杯吧。」

畢言嘲笑道:「就你這小身板兒,能喝酒?算了,別一杯酒就把你灌醉了,還得費力氣把你弄回去——我可不是黃瀾,對你們這種小丫頭片子沒興趣。」

夜宸從廚房拿了一個碟子,兩雙筷子,放在茶几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袋酒鬼花生:「放心,我酒量可以的。」

「我不信。」畢言坐在,搖了搖頭。

「你之前還不信我會玩兒撲克呢!」夜宸說道。

這句話倒是讓畢言啞口無言。

所謂的玩兒撲克當然不是鬥地主,而是指的賭錢。畢言倒真的沒想到,夜宸一個嬌弱的女孩兒居然很擅長德州撲克。

「最近你還在玩兒嗎?」夜宸拿了兩個紙杯,打開畢言拎出來的那瓶白酒,開口問道。

畢言的臉色有點兒難看,有些猶豫地說道:「玩……還在玩兒。」

夜宸微微顰眉,說道:「那玩意兒不好,偶爾玩一玩,耍個盡興還可以……算了,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好多說。到現在為止,贏了還是輸了?」

「贏……」剛說了一個字,畢言停住了,轉口說道,「輸了一點兒,對了,你什麼時候還去玩兒?」夜宸的牌技很好,第一次跟着她去的時候,畢言順着她的意思下注,着實贏了不少,但後面自己去,就只剩下輸了。

「不去了,至少最近不會去。」夜宸夾了粒花生米,看畢言一臉愁苦的樣子,問道,「怎麼?輸了多少?」

「兩……兩萬塊。」畢言艱難地說出這個數字。

夜宸眉頭皺的更深了,嘆了口氣,說道:「兩萬……算了,就當買教訓。好在輸的不多,緊巴幾個月就熬過去了,以後別去那種地方。好了,別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來,喝酒,今天讓你見識一下你宸姐的酒量。」

「就你,還宸姐?」畢言勉強笑了笑,但還是端起了紙杯。

也許是心有愁悶,畢言也沒有和夜宸多說話,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白酒,連碟子裏的花生米都很少吃。這樣悶頭喝酒很容易醉的,沒過一會兒,他就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睛看東西都有點兒模糊。

「不行了,喝的太猛了。」畢言扶著沙發的靠背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嗯,好的,還能走路吧?用不用我把你送回去?」雖然這麼問,但夜宸坐在沙發上,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畢言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沒事,幾步台階,還不至於走不上去。」說完,他就轉身朝二樓卧室走去,腳步稍顯踉蹌,但扶著樓梯,確實不至於沒法兒回房間。

還剩下小半瓶的酒沒有喝完,不喝也是浪費,夜宸就全倒在自己酒杯里了,一邊吃着花生米,一邊繼續喝酒。

夜宸現在的心情很不錯。身為一個鬼,殺人做不到,打探消息還是很擅長的,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她就收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憑藉這些信息,夜宸完全可以不親自出手,就完成第七空間這次安排的任務。

這就是夜宸想到的第二條路:借刀殺人。

不只是那種暗夜哭泣的陰魂,或者因怨恨而索命的厲鬼屬於鬼,事實上,人人皆有惡念,那麼在一定條件的催化下,人人皆可化為鬼。這就是為什麼說永遠不要考驗人性,人性本來就是由善、惡組成的,非要用一些手段將惡念激發出來,不是沒事找事嗎?

據夜宸所知,畢言輸的可不止兩萬,而是兩百萬,而且這兩百萬是賭債,是債務。前幾個月,他剛剛掏空了家裏三代的積蓄,在鈕倫市一個偏僻的街區買了個小房子,身上背着五百萬的銀行貸款和五十萬的高利貸。

他已經被錢逼到了絕路上,換句話說,他已經化為了一個鬼。

高利貸和賭場要是催還債務的話,手段可沒那麼美好,不想家破人亡,畢言必須要冒一些風險,哪怕失敗的代價是自己的小命。

夜宸晃悠着紙杯,看着裏面清澈的酒液,輕笑一聲,小小地喝了一口。確實是好酒,味道真不錯。

……

回到卧室,畢言連衣服、鞋子都沒脫,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喝了那麼多酒,並沒有讓他如願的沉入睡眠,反而更加睡不着了。酒精刺激著神經,讓他一方面昏昏沉沉,另一方面紛亂的思緒又如野草般亂長。

錢……錢……兩百萬的賭場債,五十萬的高利貸,這都是要人命的,另外五百萬的銀行債一旦違約,也能把自己送進監獄。

「該死!該死!」當時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想着贏一局就能翻本?為什麼啊?畢言用力捶打着床,直到筋疲力盡,頹然倒在床上。

自己確實該死,但自己確實不想死,不想死,就只能想辦法弄到錢。兩百萬的賭債,借是借不到,那麼就只有一條路……

畢言臉色有些掙扎,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裏。

沒有?沒有!

畢言慌亂地站了起來,把口袋整個翻出來,確實沒有,那張一直被他隨身攜帶,記載着關鍵信息的紙不見了。怎麼可能?為了防止那張紙遺失,自己這幾天穿的都是口袋帶拉鏈的衣服……拉鏈?畢言低頭一看,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口袋的拉鏈錯齒,整個崩開了!

畢言癱在床上,面如死灰。之前之所以能勉強保持鎮定,全是因為那張紙可以作為一條後路,現在後路沒了,自己真的完了。

自己會被那二百五十萬的債務給逼死的!

死!死!死!那可是二百五十萬,你還不起的,只能去死,去死!夜宸化為虛體,在畢言旁邊,模仿着他的音色語調輕聲說道。在喝的迷糊,腦子一片混亂的畢言聽來,這是自己在絕望下出現了幻聽,或許這就是即將到來的命運。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畢言雙眼無神地看着天花板,自己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不管怎麼活,總比死了好吧?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過了好一會兒,畢言才算緩過神來,恍恍惚惚地問道:「誰啊?馬上過來。」

畢言下了床,扶著床頭站了起來,打開房門,看清來人後說道:「尚志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尚志看了眼畢言佈滿血絲的眼睛,說道:「確實有件事,進去說吧。」沒等畢言說話,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畢言用狠厲的眼神盯着尚志的背影,想掐着他的脖子扔出自己的房間。這個該死的傢伙,不知道自己現在心很煩嗎?還來這兒添亂!

尚志拖了把椅子,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麼死死地盯着畢言。

被尚志這麼盯着,畢言感覺心裏有點兒發毛,開口問道:「你過來……有什麼事?沒事我睡覺了。」

尚志拿出一張紙,展開後放在桌子上,問道:「這張紙是我在車上撿到的,是你的嗎?」

畢言走過去低頭一看,先是一驚,然後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連連點頭,說道:「是,這就是我的,就是我的。」說着,伸手就要去拿。

啪的一聲,尚志把這張紙摁住了,說道:「這張賬目表顯示,半個月前,尤總私自調用兩千萬公司資產,而且沒標註去向?」

「這個……」畢言勉強露出一絲笑,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公司的安排吧。」

尚志說道:「這件事應該讓萱董知道。如果真的是公司特殊安排,涉及到這麼大的金額,尤總一定會通知萱董的。如果不是……尤總這是犯法!」

「犯法不犯法我們說了不算,這張紙確實是我的,你還給我吧!」畢言伸手去拽,但尚志扣得死死的,他擔心把紙撕爛了,也不敢用力。

畢言抬頭看了眼尚志,焦躁地問道:「尚志,你想幹什麼?」

尚志一把把紙拽走,收起來,放到了口袋裏,說道:「我要拿過去讓萱董看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尚志,這公司又不是我們的,你操這份心幹嘛?」畢言強壓着內心的火氣,故作鎮定地說道。

尚志認真地說道:「我們拿公司錢了,食人之祿,忠人之事,看到了難道不管?」

眼看着尚志朝門口走去,畢言眼中一臉惶恐,有對未來的恐懼,有對自己的絕望,很快,這一切化為了憤怒,滔天的憤怒。

都怨這該死的傢伙,明明憑藉這張紙,自己能夠度過這個難關,但他偏偏把自己的生路給堵死了,沒有這條路,自己死定了,死定了!

想到這兒,畢言拿起桌子上的水晶煙灰缸,緊走幾步,用力朝尚志的後腦砸了過去。

一開始,他只是想把尚志砸暈,然後將那張賬目表搶回來,但恐懼和絕望化為的憤怒將他的理智徹底燒盡,一下,兩下,三下……畢言拼了命的砸著尚志的頭。砸了整整二十下,直到把尚志的頭骨砸碎,腦漿溢流出來,畢言才把煙灰缸扔到一邊,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我殺人了?不行!要趕緊拿到錢,遠走高飛,我可以躲到國外去,出了國,再想抓我就很難了。對,就是這樣!」畢言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他將那張紙收了起來,揣在兜里,一臉陰狠地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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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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