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關門打狗

第二天任福梅回到東安，就給程悅打電話，用暗語說：「你尋的貨沒有找到，老闆說近期很難找到，讓你另尋他方。」

則他方在哪兒尋？程悅陷入苦思之中。電話鈴聲將她從深思中喚醒，是谷口枝子的電話，問程悅是否有時間，她要請程悅一起吃午飯。程悅約她出來，她說在守備隊招待所定好了午餐，請程悅過那邊去吃。

「今日怎麼這樣得閑，宮崎先生中午不回來呀？」程悅落座以後問枝子。「他剛有電話過來，說中午在守備隊吃，有事情要請浜本俊大佐幫忙。」枝子說。

「是栗子溝鐵礦的事吧？」「這事您也知道呀？」枝子問。「這事都轟動了全通化省，飯前茶後人們都不閑的議論著呢，我怎麼會不知道呀。我還一個勁的在猜，你們家宮崎又得罪誰了不是？」程悅敲打邊鼓的問。

「啥還用得罪新人呀，當初占這座金礦時，我就勸過他辦事不要太絕，他還打了我一撇子，現在想起來，都是他自己找的病，您是知道伊藤的，那是日本響噹噹的人物，宮崎要是沒有他弟弟做撐腰，就憑他本人，怕是八個腦袋都沒有了。咱別的不說，就那伊藤手下炸死了岡本大佐這一條，就該判死罪，可人家怎麼了，奉召回國。不讓來中國怎麼了，人家兒子照樣來打理父親的生意，哼，我個舞女出身的人，本就沒個身份，所以也不敢說得太多，就他這麼折騰，我看也快。」究竟是什麼快，枝子沒說。程悅猜，一定是指宮崎走向死亡或者敗落快。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男人的事你少參與的好，特別是像宮崎先生這樣有能力有魄力的男人，他們自以為是慣了，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程悅嘆口氣，憐憫的說：「如果不是落魄，你也不一定就會從了他，認命吧。」

兩個人說着話，酒菜就送來了。

枝子為程悅倒上酒說：「我在中國，就您和香秀這兩個好姐妹了，長時間不見，心裏就想。」程悅端起杯說：「都一樣，來，喝一口。」「我喝不了多點，您放開喝，我少來點。」枝子是個賢惠而隨和的日本婦女，如果她有固定的家，一定會操持得很好。

「在你們房間喝酒，宮崎先生回來還不得訓斥你呀？」程悅關心的問。「要是請別人，他會指責我，請您，他不會，他常說悶了就去找您或香秀，他對您印象很好，只是可惜您早於他認識了伊藤，在伊藤與他的關係中，他對您一直保持中立而欽佩不止。」

程悅從枝子的眼睛裏看見沒有撒謊，黯然笑道：「我本就是個無聲無息的小人物，在他們那些鉅賈豪客面前本就不值一提，不保持中立還能做個啥呀。聽說宮崎先生的鐵礦這次毀得不輕，你沒跟他過去看一眼么？」

「他還沒倒出時間進山，有可能明天會去吧。他就是去那些地方也不會帶我，而且我也不想去擔那份風險，儘管他對我不錯，我的性命也比較卑微，可他總不是我的丈夫，為他丟掉自己的性命，我還有幾分可惜。」

枝子說出了程悅想說而說不出口的話，程悅感嘆人情的淡薄和生命的脆弱。她沒有再說話，只想儘快回去研討自己的戰術，她得抓住明天這個機會，不能消滅宮崎，也得脫掉他一層皮。

馮武和曉亮知道程悅決心已下，鬥志即刻陡升，立即喊來穆大壯一起研究戰術。程悅先問馮武想到更好的辦法沒有，馮武讓曉亮先說。曉亮說：「又想出一個法子，不知可用不？」

「說出來大家先研究。」程悅說。「宮崎出動必須用車，夜裏我和田娃潛進招待所院裏，在他們的車下面裝上大炸藥包，把拉線就栓到車輪上，車子啟動，炸藥就響，搞得好了，讓招待所跟着上天，豈不是很痛快么。」

「曉亮和田娃輕功好，潛入車下還不至於被發現。」馮武補充道。「你看呢？」程悅又問大壯。大壯伸手撓後腦勺，邊撓邊晃，不說話。曉亮用手杵他說：「對炸藥你最有發言權了，別光撓不言語呀。」

「這辦法我得先說好，有一個細節我們還未偵察，就是宮崎的衛隊每次出車前，是否檢查車輛的安全性，對車底盤檢查不？」「這是個問題，我們以往還未做過這方面的偵察。」馮武同意大壯的提議。

程悅拿着筆，一直在看桌上的地圖，不時的在旁邊的一張白紙上面畫小圈圈。三個人靜靜的瞅她很久，她才抬起頭問：「說呀，怎麼不說了？」

三個人都笑呵呵懷疑剛才他們的話她是否聽到，她見三個男人不講話，便笑着說：「大壯和馮隊長的話都有道理，我覺著大壯的想法很好，如果不是在東安城裏，如果宮崎的手下不檢查車輛底盤，完全可以實施。」她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問：「還有啥辦法沒有了？」

「那就得在路上攔截了。」曉亮泄氣的又拿出曾被否定的戰術。程悅在看馮武和大壯，他們都晃頭。

程悅清理了一下思路說：「目前我們無法徵得外援，二三組白天都有各自的工作，不能全員參加這次戰鬥，現今可抽出的人員是七人，我們七個人，要與宮崎高素質精裝備的三十多人開戰，將意味着什麼，我不說大家也應該知道。所以這次我們不僅要戰法出奇，更要環環相扣，能一舉消滅宮崎最好，消滅不了他，就得殺傷他的有生力量，叫他再不敢踏進山裏一步。」

「我又有個想法。」「說。」程悅盯視馮武。「倒栽蔥。」「倒栽蔥。」「這招新奇，你細說說。」曉亮瞪圓眼睛。

馮武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圓圈，然後從圓圈的一邊引出一條線，在線的另一端又畫了兩個小圓圈。他點着大圓圈說：「這是礦場，這條線是進栗子溝的路，兩個小圈圈是溝口的山峁。我們先在礦場埋好炸藥，最好是爆破能量最大的，埋上幾個。然後留兩個輕功好或者跑的快的人埋伏在礦場裏面，敵人踏響爆炸物，一定會後退，這兩個人就現身實施攻擊，將敵人引入更大的爆破群，然後撤退。」

「那其他人呢？」大壯問。「其他人都埋伏在溝口邊的山坡上，放敵人的車隊過去以後，迅速下山埋雷。鬼子在礦場挨了炸，絕不會想到他們進溝時還安全的路，會佈滿地雷。」

「很精準的戰術，我們根據隊員素質情況，在山坡分梯次的布下戰鬥小組，給他來個關門打狗，這次就看大壯的了。」程悅滿懷信心的說。

「老闆，我向您保證，只要宮崎這老小子下車，我一定讓他的腦袋開花。」「好個大壯，大家都等你這句話呢，老闆，您看咱們幾點動身。」馮武着急的問。

程悅看一眼手錶說：「午夜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