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錯失前塵枉思量

第14章 錯失前塵枉思量

蘇漓若在醫館置留了三日,病情已穩定安然,她盼望已久不見圖爾來接她,便向舍郎中打聽月邑山莊位置。這舍郎中閱人無數,那晚號脈之時就已知曉她是女扮男裝。見她打聽山莊,只道她是投奔月邑山莊,雖然山莊廣納人才,其中不泛巾幗英雄,但如此嬌俏容顏倒是罕見。

舍郎中勸她稍安勿躁,在醫館等候,自會有人來接她。二人正在談話之時,醫館來了人,那人一見舍郎中客氣施禮道:「舍大夫,我乃月邑山莊屏洵,前來接人…」

蘇漓若聞言,抬眸打量眼前人,一身華服,面容俊朗,只是一雙桃花眼略顯詭異。

舍郎中微微撫須,不動聲色地淡然道:「哦,原來是屏少主,不知屏少主要接何人?」

「前幾日,圖爾將莊主朋友安置醫館養病,不知可否康復?」屏詢仍謙謙有禮,只是一雙桃花眼卻略帶陰沉。

話已至此,舍郎中沒再說什麼,眸光投向蘇漓若,心中卻隱隱不安。

蘇漓若早已欣喜若狂,原來圖爾並沒有食言,果然派人來接她。

屏洵順著舍郎中目光望向蘇漓若,心裡暗暗驚嘆:好一個俊俏少年郎!莫非他就是圖爾所言,莊主的至交?

屏洵施禮問道:「這位小公子…」

蘇漓若不知舍郎中眼裡暗示是何意?但她已然歡欣道:「屏少主辛苦了,在下正是莊主至交蘇漓若」

「哦!」屏洵心裡更加吃驚,半晌才鏘鏘道:「果然少年出英雄,蘇公子乃人中龍鳳!」

蘇漓若莞爾道:「屏少主謬讚,實在不敢當!」自幼她被捧在手心呵護,亦沒少聽過稱讚,早已淡然。

屏洵暗察,見蘇漓若不驕不躁,心中甚是驚訝,小小年紀已然練就坦然自若,不簡單呀!想罷,他清了清嗓子,溫和道:「蘇公子身體近日可否無恙?」

蘇漓若點點頭,道:「在下已然痊癒,多謝屏少主挂念。既然屏少主是來接在下,且容片刻,待我收拾一下,即可出發。」

屏洵正欲開口,那料舍郎中頗為深意道:「小公子身體虛弱,還是多休養為好,切不可舟車勞頓,引發舊疾。」

蘇漓若何等聰慧,怎會不知舍郎中話中有話,但她不解的是,舍郎中為何阻攔她去月邑山莊?

正當她疑惑之時,屏洵那雙桃眼掠過深沉狡黠,催促道:「小公子,馬車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蘇漓若微微頷首,移步後院收拾東西。

望著蘇漓若背影,舍郎中隱隱憂慮,轉身對屏洵作揖道:「屏少主,小公子大病初癒,身體虛弱,還望少主路上多加照顧!」

屏洵目光注視著,嘴角勾起冷笑道:「舍大夫對蘇公子甚是關心,難不成你與他也是至交?」

舍郎中淡然微笑道:「小公子年幼至稚,心思純樸,舍某隻覺得有趣,故此甚是喜愛!」

屏洵俊臉一沉,桃眼冷意道:「舍大夫醫治的病人何其繁多,怎麼?倒對蘇公子如此喜愛,莫非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屏少主多慮!」舍郎中微然道:「只是貪玩無知小兒,何來過人之說?」

「是么?」屏洵臉上浮現深意,湊近舍郎中耳邊,低沉道:「舍大夫可知蘇公子手裡有莊主的親筆扇?」

「什麼?」舍郎中驚愕,眼眸直視,凝重怔然。

這時,蘇漓若跟小唯從後院出來,舍郎中愣然望著她,直至蘇漓若向他道謝多日悉心照顧,他才堪堪驚覺回神,眼裡掠過憂慮,囑咐蘇漓若路上小心,往後常來醫館走動。

屏洵目光銳利深重瞥視舍郎中,催促蘇漓若離開。

蘇漓若告別舍郎中,感覺他眼神異常深沉,卻因心中迫切思念之意,無暇顧及,帶著小唯欣然上了馬車。

舍郎中臉色凝重,望著馬車疾馳離去,思索再三,喚來小徒,俯耳交代幾句,那小徒頻頻點頭,隨即,轉身出門。

山峰亭子,寒冬蕭瑟,月邑莊主負手凝望蒼茫遠處,目光深邃,任意寒風刺骨。

夜影匆匆躍進亭子,俯首道:「莊主,顏行塵已然控制朝政,不日顏靖南即可登位上朝,至於咱們的人今夜全數撒退完畢。」

月邑莊主一身肅然,淡漠不言。

夜影言罷,又想起什麼,不經意道:「莊主,竹林那邊傳來消息,不知何人曾強行闖入竹林?沒想到此人甚是聰慧,竟然空中探陣想深入竹林,不過,因竹林重重陣法瞬息萬變,無功而返,倒留下幾根白帶條系在竹身,不知是什麼手法?」

月邑莊主背影一震,冷然回身,目光泛起漣漪,沉聲道:「何時之事?」

「前幾日…」夜影話未落音,只見莊主已然飄揚而去,他怔怔不解,究竟是什麼人著令莊主如此在意?他急促跟去。

蕭蕭竹林,幾根白帶條隨風偶揚,尤顯輕盈刺目。

月邑莊主觸目地上焦枯已燃盡的柴木,心頭沉沉甸甸,抬眸注視緊系竹身白帶條,浮現那飄渺朦朧身影,輕柔如燕穿梭竹林…

夜影從竹林疾速而出,落穩腳力,臨近莊主身旁,急迫道:「莊主,剛剛獲悉,商隊領隊之長圖爾經過竹林大道,曾偶遇自稱是莊主至交的小公子,不惜以身犯險逼停商隊車馬,並出示莊主親筆扇,故此圖爾將他帶回都城。」

月邑莊主冷漠臉色徐徐緩和,嘴角微微上揚一絲暖意。但心頭卻牽扯擔憂:怎麼如此魯莽涉險?竟敢攔下商隊車馬,萬一傷了…思及,他不由得一陣煩躁。果然是倔強無知人兒,當真不懂珍惜保重自己,如此胡鬧,只怕早晚會出事的!

夜影罕見莊主一臉悅和,暗感驚訝,繼續說道:「卻因小公子身體虛弱而感染風寒,只得暫時安頓在醫館養病,並未到達山莊。」

他臉色驟聚冷意,蹙眉暗嘆,旋身躍上一旁壯碩靈穎的白馬,疾馳而去。

夜影撫額暗汗:從未見過莊主如此失常,看來小公子甚得莊主心意。呵!不對,那小公子不是女扮男裝么?哎!莊主竟然能給她親筆扇,可見…他不敢往下揣測,躍然上馬緊隨身後。

月邑莊主從未想過,倘然有一日,荒涼遙遙路程,竟能讓他有歸心似箭的感覺,只因繁繁那頭有一人是他所牽挂思慮的。

一路上策馬奔騰,只用幾個時辰便趕了一日路程,繞過一座山峰即可到達都城。

夜影快馬加鞭趕到莊主身旁,呼叫道:「莊主,舍大夫醫館傳來消息,小公子前日已被屏少主接走了…」

月邑莊主猛然喝停白馬,雙眸銳鋒無比,泛起隱隱殺氣,冷哼一聲,雙腿夾緊馬肚,提氣狠狠勒緊韁繩,馬兒如箭馳騁而去。

月邑山莊建庄以來,數十年管理都城,接納種族混居,賢能異士聚集。那圖爾原是遊民牧人,后歸順月邑山莊,任職商隊之長,押送商貨多年。他長相雖粗獷但本性憨厚純樸,自然善待蘇漓若二人。

話說那日,他把蘇漓若安置舍大夫醫館養病,放心回山莊,只待把貨物卸好,再去把蘇漓若接來。

碰巧遇上屏洵,他才得知莊主這段時間不在山莊,屏洵從圖爾交談中感到他對那個自稱莊主至交的蘇公子甚是尊敬,深談之下,從圖爾嘴中得知,那蘇公子年紀輕輕,容貌驚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懷揣莊主親筆扇。

屏洵聞言大吃一驚,莊主腰間軟劍,名曰:無熵劍,袖中紙扇,名曰:鐵川隱。外人不知深細,只道是月邑莊主的隨身物,卻不知那無熵劍隱於腰帶,罕有出鞘,出鞘必誅。無熵劍如蛇妖嬈,見血封喉,如光炫耀,殺人於無形中。

而親筆扇為何曰為鐵川隱?只因此扇骨由冰川湖旁奇姝而制,扇骨內隱藏大玄機,屏洵曾見過莊主用鐵川隱殲滅曠野大批野獸猛獅,那次他們受困蠻荒迷陣,敵方放逐兇猛野獸圍困,莊主啟用鐵川隱機關,覆滅猛獸,收服蠻荒野牧。屏洵初次見識鐵川隱威力無比,深感震撼。所以當他聽聞莊主的親筆扇竟在一翩翩公子手裡,他決定親自走一趟探個究竟。

月邑山莊有三少主,五護法。那三少主乃屏洵,奈落和止踐,為莊主得力大將。奈落智足多謀,心思縝密,止踐身手了得,勇猛無敵。

而屏洵行事謹慎,疑心頗重,手段狠辣,蘇漓若落入他手中,怎不叫月邑莊主擔憂!

至於那五護法乃野居牧民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守護各種族遊民,畢竟是荒蠻居民,野蠻慣了,常有聚斗滋事行為。后因忌憚五護法威武霸氣,漸漸懂得尊紀守法,循規蹈矩。

都城城門已然在望,月邑莊主臨於交界道口,止馬凝望,眸光深沉,神色默然。

夜影佇立一旁,正要言語,卻聞一陣馬啼聲伴隨車軲轆揚揚蕭蕭而來。

二人舉目眺望,只見幾輛馬車自北峰浩浩蕩蕩而至。

月邑莊主眯眸注視,一臉寒意,停足不前。

夜影瞥視馬車臨近,看清馬車上揚旗幟,道:「莊主,此乃晝國使者車隊,應是向月國進貢物品而返,經於此交界路道。」

月邑莊主佇馬凝視,俊逸面容,墨眸傾光,臨於寒風颯颯,飄揚衣袂之中,甚是氣宇軒昂,卓越不凡。

趕馬車之人望見道口佇立兩匹駿馬,急忙傳話首輛車廂內,稍稍得到車廂內指示,緩緩停止整隊馬車。

末了,車廂內掀簾下來一儒雅之士,惶惶急步上前,俯身作揖謙謙施禮道:「敝人乃晝國使者趙越,派遣月國進貢而返,路經都城界道,還望予以便行!」原來,趙越見白馬之人氣宇非凡,定是大有來頭,趕忙謙卑禮賢。

月邑莊主冷眼俯視趙越謙禮,心中暗嘆,果然才智雙兼,不愧為晝國禎帝座上貴賓,兼晝國太子導師。

想罷,月邑莊主緩和神色,亦然回禮道:「先生客氣,但行無妨!」言畢,作了個請的手勢。

趙越欣然至謝,又謙禮一番,問道:「不知公子是…」

月邑莊主微微淡意,靜然不言。

夜影沉聲道:「先生趕路要緊,請!」

趙越聞言,心中暗暗惶恐,不敢怠慢滯留,後退一步,施禮道別。

待他上了馬車,馬夫便揚鞭行馳,馬車緩緩而去。

月邑莊主望著幾輛馬車漸行漸遠,驀然惆悵,竟泛起隱隱惘然若失,縈繞心尖。他收回目光,無暇細察為何?勒緊韁繩,驅馬行馳,奔向都城。

而行駛車輛當中,有一輛車廂內,小唯焦灼望著慘白憔悴,枯竭昏迷的蘇漓若,緊緊握著她冰冷纖弱的手指,滿目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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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鎖相思殤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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