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天師府

走過一條不長也不寬的老街道，兩旁儘是仿古的民居兼店鋪，裏面大都賣些旅遊紀念品或土特產。我們無意流連，走到盡頭便看到一個偌大的廣場，中央嵌著八卦圖。廣場前有一條河，但河裏沒有水，乾涸的河床上長滿了草。現在是秋季，或許春汛時會漲水吧。左拐就是天師府。府前有一道牌坊門。門兩邊的牆上寫着「上善若水，道法自然」。字是電腦體，不是書法大師的個性手跡有些遺憾。

進了牌坊門就是檢票關卡。方小喬走在前面買了兩張全景票，伸手讓我抽了一張。持票入關。首先看到的就是天師府，正門柱子上寫有對聯「麒麟殿上神仙客，龍虎山中宰相家」；左右兩邊各放着一隻蹲坐的麒麟。臨時聚攏的一撮人組成了小觀光團，導遊邊走邊介紹天師府的歷史由來，各建築的成因，某幾個天師的傳奇故事，走馬觀花，蜻蜓點水遛了一圈，沒有什麼特別深的印象。我們對模仿北斗七星陣型種植的七棵參天大樹比較感興趣，傳說建第一棟宅第時就栽了它們，到現在已近千年。她默默地摩挲著粗壯高大的樹榦，似乎想翻閱滄桑的過往。我則仰頭看天，感覺它們比旁邊的三層藏經樓還高出許多。

繼續隨處閑逛，也不時拿出手機拍照。感覺好多名勝都在全面仿古，而非復古，用鋼筋水泥加相應的石子色便完成了一幢古建築。可一細看，立柱、橫檻、窗欞、斗拱等處各種人物、花鳥、瑞獸、祥景雕刻不見了，浮雕、凹雕、鏤空雕等精湛的雕刻技術似乎失傳了。

小喬看上去有些失望，我則漠然。我帶着她沿着一排兒偏房的走廊往外慢慢躂去。沒想到轉彎處居然還有藏鍾室。兩件大鐘赫然矗立。

裏面有導遊在解說。一件鐘為明代鑄造，已有四百多年；另一鍾和北京中華世紀壇的鐘同時鑄造，規模大小也不相上下。

「誰在心中許個願，然後虔誠地按摸一下鍾，據說美夢就會成真。」導遊如是說。

我們站在一旁靜聽。遊客陸續走出了鍾室。

室內靜寂，我倆走向古鐘，各自不約而同地伸出右手按摸鐘面。

我說：「四百年前的青色銅銹在我手掌里開了花，該怎樣抒發這種激越的情感呢？看着----」隨手將手機藏進袋后猛然一拍，登時嗡嗡作響。

她撲哧笑了一聲：「混賬！」也拍了一掌，笑得更響了。

這樣一人拍一下自然產生了節奏。音樂細胞被催醒了，我便用《兩隻老虎》的曲調唱了起來：「實現願望，實現願望！找老婆，找老婆。找個長得好的，找個長得高的。好傢夥，好傢夥！」鍾也變成了金屬手鼓，節奏也在自己的手中亂跳。

她的笑聲淹沒在鐘聲和我粗獷的歌聲里，腰也直不起了。

「我的願望爆棚啦！爆棚啦，出門就撞大運啦！」我由唱改喊了。

小喬愣在那看我，我莫名其妙。

「你們在這撒什麼野！「我轉頭一看，一個中年道士邊「邦邦邦，邦邦邦」地敲門邊厲聲喝道。

我傻眼了，慢慢地灰溜溜地走過去，微微鞠了躬對道士說：」真對不起，剛才許願許過頭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道士不改怒容。我轉身去牽小喬。雙雙大氣不敢出，低着頭貓著腰閃身讓開道士出了鍾室門，感覺身後仍有一雙眼睛慍怒地盯着。

再呆無趣，我們屏氣斂聲快步出了天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