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這無恥小人

下午八點半，大家都在李想家。

三室一廳的房子平時住著並不擁擠，可人一多餐桌就不夠用了。李想原本計劃把人分開吃飯，一桌在餐桌，另外一桌在茶几。可趙甜不願意大家分開吃，還說這樣吃才熱鬧。

鑒於趙甜今天考試沒有發揮好，李想就同意了。

於是七個人圍擠在一張飯桌上，吃飯夾菜都得小心些，以防不注意就碰到別人。

在這麼擁擠的地方吃飯，趙甜是人生頭一回，顯得有幾分激動，大聲說：「要是以後都這麼吃就好了，這樣才有人氣。」

方奕眉梢挑了挑，笑問：「認識這麼久了，下次也讓我們去你那個沒有人氣的家吃吃飯唄。」

「可以。我已經跟爸媽說過了。等他們都有空的時候，你們都去吃飯，他們肯定特別高興。」

「甜甜，方奕哥哥只是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啊。」明明之前一直隱瞞家境的，怎麼突然畫風轉變的這麼快，李夢一時適應不來，生怕甜甜有半點妥協的成分，又說：「你別勉強，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勉強的。」

趙甜一邊大口吃肉，一邊說：「不勉強啊，就是到時候去我們家，你們別生氣就行。不過……一般人好像很難做到不生氣呢，所以我也能接受你們生氣啦，只要到時候你們氣過之後能還能跟我和好就行了。哎呀，就算不和好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會一直把你們當朋友的。」

「喂！你不要一個人自說自話啊。」安恆放下筷子，臉拉的好長，「你就算對自己沒信心，好歹也要對我們有信心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說那些，但是我們是朋友，而且是要做一輩子的朋友的，怎麼可能因為一件事就鬧僵。」

柏宇說：「平時你說話都沒有情商，但是今天有了。」

安恆臉色更難看了：「你說誰沒情商呢，找打啊！」

柏宇自動忽略他這句話，朝趙甜微微一笑，模樣又乖又可愛：「甜甜，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所以別想太多啦。」

「是啊，你現在有些杞人憂天了。」蘇信常也說。

李夢在桌子底下輕輕踹踹李想的腳，正在吃飯的李想餘光看了一眼李夢，見她唇角朝趙甜的方向努了努。李想知道，這是她給自己下暗示，要他安慰趙甜。李想輕輕一嘆，一桌子的人都在勸，他勸不勸都一樣吧，更何況趙甜現在根本沒有難過，她只是在陳述自己的一個心理狀態，是大家因為今天她下午哭的那一場而草木皆兵，擔心的過了頭了。

「像甜甜這樣懂事又聰明的女孩子，如果有人跟她鬧掰，那一定是對方不懂得珍惜。」方奕適時開口，似是完全不知趙甜是何情緒。

李想輕嘆，這個方奕就愛湊熱鬧，這麼大的人了，有時候還跟小孩子一樣。正這麼想著，腳又被李夢輕輕踩了踩，提醒他快點說些什麼，無奈之下他只好也開了口：「既然都是朋友了，哪有那麼容易散的。時間不早了，快點吃飯吧，吃完還得送你們回去。」

「讓孟叔叔送他們回去就好了。」趙甜接了一句，「反正順路。」

「這麼晚孟叔叔還在等你？」安恆突然問。

「才說完你有情商，現在又沒了。」柏宇夾了一塊肉放在他碗里，「多吃飯，少說話。」

「你今天很欠揍啊。」安恆揚了揚拳，面露兇相。

柏宇趕緊往蘇信常身旁挪了挪，尋求庇護。

「又想欺負柏宇。」趙甜不高興了。

安恆撇撇嘴，委屈巴巴：「就是想嚇唬嚇唬他嘛，他害怕的樣子挺好玩兒的。」

「安恆！」趙甜咬牙切齒，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你是不是太變態了？」

啊……甜甜終於不是那種平淡的表情了。明明說著那麼悲傷的話，卻沒有任何情緒，這樣的她讓她心疼，他不要看到她這樣，他要看到她生龍活虎，哪怕是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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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吃完飯，孟偉送安恆跟柏宇回家。方奕賴在李家不走，美名其曰趙甜跟李夢是閨蜜，她們可以一起過夜。他跟李想是兄弟，所以也可以一起過夜。

這話說完，趙甜跟李夢都兩眼放光的看著方奕跟李想。

李想的臉立刻黑了，跟她們兩個說：「別用那種腐女的眼光看我。」

李夢笑眯眯地：「那種眼光是什麼眼光啊？」

「看《純情初戀》的眼光。」李想頓時覺得頭疼，皺著眉看向方奕，「這樣很好玩？」

方奕點點頭：「好玩，看你無奈的樣子，特別好玩。」

「給我回去。」李想一秒都不想跟方奕待在一起。

「不。」方奕大咧咧坐在沙發上，「請神容易送神難。」

「我沒請你進來，你白吃白喝也就罷了，現在還想做無賴？」李想神色沉了幾分，逐客的態度已然十分明顯。

方奕紋絲不動，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你沒請我進來，但是妹妹邀請我進來了。」

李想：「誰妹妹？」

方奕：「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我妹……」

「嗯。你妹。你親妹。」方奕摸透李想的套路，已經輕車熟路回懟，「但不妨礙也是我妹。」

「好啦！」李夢當和事佬，「是你們的妹妹，別爭啦。」

當著李夢的面跟方奕爭風吃醋，真的……太沒品了。李想不禁微紅了臉，咳了一聲，「我去洗碗。」

方奕瞧著李想去廚房的背影，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害羞啦。」

被拆穿心事，李想羞憤的回頭瞪他：「閉嘴。」

被罵的某人非但不閉嘴，還越說越高興：「二十五歲的李總，竟然害！羞！了！」

總算意識到方奕聽不懂人話后，李想乾脆保持沉默，默默去廚房洗碗。

「夢夢，他們兩個一直就是這樣相處的？」趙甜看得稀奇。

「是啊。」想到他們的相處模式，李夢不禁笑出聲，「方奕哥哥挺厲害的。」

一向沉穩幹練的想哥哥，竟然被奕哥哥氣得說不出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奕哥哥真的挺厲害的。趙甜配合的點著頭：「好厲害，畢竟能把想哥哥氣成那樣的人不多。」

李夢又說：「之前我以為他們關係很差才這樣，後來才知道他們是發小。」

「既然是發小，你怎麼才知道？」趙甜更好奇了。

李夢解釋：「我哥出國上學之後，很少跟我說起他的事，方奕哥哥跟夏姐，都是我哥回國之後才讓我接觸的。」

「好可怕……」

李夢莫名其妙：「怎麼就可怕了？」

趙甜分析的頭頭是道：「夏姐跟奕哥哥一看就特別喜歡你，如果過早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肯定會經常過來看你，這樣你跟他們的關係肯定特別好，想哥哥隻身在外，沒法跟你培養感情，他肯定怕到時候你跟他們親近，到時候就疏遠了他。」

李夢覺得她表述不太正確：「他們喜歡我，是因為我是李想的妹妹。」

「不不不，你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思想還正，學習又棒，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喜歡你的，跟你是誰妹妹沒有關係。」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啊。」被趙甜說的這麼好，李夢都懷疑她說的是不是自己了。

「你要相信我的審美。」趙甜十分確定，「你哥是妹控，而且是十分嚴重的妹控。」

嗯，這個她承認。

「啊！一想到你被這麼多優秀的人疼愛，我就得更優秀才行。」

等等，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李夢滿眼不解。

「哎……」趙甜重重一嘆，「如果我不優秀，以後你會漸漸疏遠我的。」

李夢：「……」

喂！你不要一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啊！

「哎呀，岑戈終於道歉了。」方奕突然來了一句。

兩個小朋友的視線立刻齊刷刷看著方奕，然後商量好一樣都跑到方奕跟前，頭湊到方奕手機屏幕看。

岑戈發了一條長長的微博：

時隔多日才上來發微博，主要是在這些日子裡進行檢討。我自認為與照照關係很不錯，所以當年花了不少錢捧紅他的作品。在作品的營銷上，我與他多有出入，其中鬧過一些不愉快，我很想做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選擇，可奈何我終究是個商人，也要養活公司數百名員工，所以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部分作品售賣影視版權。在這裡說一聲抱歉，

是我沒有跟你做好溝通，讓你產生了誤解。

至於我曾經說過的那句男朋友，是我在為你的《純情初戀》炒熱度，畢竟你的題材是耽美，如果這時候爆出你有男朋友，讀者就會從作品中產生聯想，從而將《純情初戀》推上一個新的熱度。我後面還有計劃，在熱度炒上一陣子之後，再宣布我們只是開句玩笑，然後為你澄清所有。只是我沒想到事態會發展的這麼快，會這樣壞。

關於營銷，我一直認為自己是把好手，也認為在人際關係上我能處理的面面俱到。我總是與你說：別急，時間還長的很呢，總有一天，時間會驗證我是對的。我會讓你名利雙收，讓你成為漫畫作家中最有錢的一個。

我心中勾勒一張很大的藍圖，我想與你一起完成，我甚至一度認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畢竟我成就了現在的你，而你也成就了現在的我。

可願望大多數都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這條路，我們只能走到這裡，然後分道揚鑣。回首我們的過往，對你來說也許是不堪回首，對我來說卻比珍珠還要璀璨。或許我做過最差勁的事，就是試圖將你轉化成商人。我甚至已經擬好了股份授權書，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合作夥伴，一起一輩子。

照照，我現在不賣慘，我也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一句對不起換不回你的原諒，但你的決然離開已經給我上了沉痛的一課，從今日開始，我將永遠失去我的摯友。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這更令我難過了。

可是我還要說一句對不起，從今往後，很遺憾我不能再繼續打理你的作品了，希望今後你能跟投緣的漫畫公司合作，更希望你的作品越來越好，讀者越來越多。

我知道，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可我還是希望能再見到你，如果還能像從前一樣，在一間安靜的咖啡館里，我們一邊欣賞夕陽的餘暉，一邊暢談未來的美好，那該有多好。

「呸！」趙甜看完岑戈的長微博，忍不住唾罵，「這無恥小人分明是拿著照照當掙錢工具，說什麼後面會澄清，在照照被人罵的時候他恨不得拍手鼓掌，高興照照的流量話題又高一層。那些黑照照的人，有多少不是他的功勞？現在見照照扳回局面、輿論倒向照照，才虛心假意道歉，真是太噁心了。」

李夢在旁邊不住點頭：「對，這種人讓我生理性厭惡。」

「這麼煽情的文字，竟然沒能打動你們兩個。」方奕嘖嘖兩聲，搖著頭說，「難怪都說最毒婦人心。」

這話趙甜就不滿意了：「你知道照照前陣子被岑戈折磨的多慘么，商人重利是真，但是也得取之有道，那個人真不是個東西。」

方奕笑的眉眼都彎了：「不愧是好閨蜜，想法都一樣。」

「奕哥哥，你不會相信岑戈的話了吧？」趙甜問。

「肯定不會，方奕哥哥不是沒腦子的。」李夢篤定。

方奕看著她們兩個：「還是夢夢懂我。」

「你是大人，照照也是大人，你說……照照會因為岑戈幾句好話就心軟嗎？」趙甜有點擔心。

「現在劇透多不好，瓜得慢慢吃才香。」方奕故意賣起關子。

趙甜輕哼一聲，以示不滿。突然想起什麼，又說：「要不我給照照打個電話，讓他千萬不要心軟？」

「別。」李夢阻止，「我們要對照照有信心，他的長微博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態。」

「也是。」趙甜很揪心，生怕照照會心軟，如坐針氈。

瞧她那樣，方奕就說：「一個二次元的人，值得你這麼操心？」

趙甜說：「這你就不懂了，他的作品是我們的精神食糧，我們怎麼可能甘心看他受委屈。」

方奕說：「你反過來想想，他的精神食糧就是你們，他肯定知道你們想讓他更勇敢，也會因為你們更勇敢。」

「對啊！」一席話讓趙甜豁然開朗，「現在粉絲的呼聲這麼高，大家都想讓照照硬氣一些，照照肯定不會視而不見。」

「啊……照照發微博了。」李夢把手機屏幕對著兩個人。

照照：好話說再多不如事情做一件，既然想要給我授權股份，不如把協議給我律師？另外，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美好，我跟你坐在咖啡廳，難道不是因為影視方一定要見我聊創意？如果我沒記錯，那天我把咖啡潑了你一身。你還記得為什麼嗎？如果不記得，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因為影視方坐在那裡侃侃而談，把花言變成了女性，這就是你口中說的尊重作品？

「大快人心！太痛快了。」趙甜看完微博，立馬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微博下面留言。

小甜甜：照照應援會會長前來報道，並表示強烈支持。我們也想看股份授權協議！

趙甜的微博才發送出去，就發現照照的微博已經有無數人轉發了。

其中就包括方方的那些老粉絲。

請說出彩虹的顏色：男子漢大丈夫，請言出必行，在線等授權書哦。

天下第二：是見證照照成為股東的時刻？還是見證大型打臉現場【狗頭】

夾子好煩：@岑戈為什麼不用那個千萬級別的照照賬號發致歉信，難道是怕流量太大，自己承受不住輿論壓力？

羊駝不是羊：插個樓，看看多少人想看@岑戈授權股權。

歪樓專業戶：@照照等@岑戈簽授權協議了，咱能多來一會兒直播嗎？如果能，我不介意每天跑@岑戈賬號下面問候一遍。

「照照的粉絲真的太逗了。」趙甜笑的肚子疼，「我敢打包票，『歪樓』一提這句話，肯定好多人都響應。」

「不僅逗，還特別有腦子呢。」微博內容引起極度，李夢露出可愛的小酒窩，「之前岑戈利用輿論來壓照照，現在方方老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以說非常公平了。」

趙甜說：「要是真簽授權協議就好了，這樣照照損失的版權費就能補回來了。」

李夢說：「那就得看岑戈能不能承受住輿論壓力了。」

趙甜問：「你覺得能嗎？」

李夢想了想：「這個不太好說，畢竟照照的黑粉也不少，岑戈其實也在打賭。你看他把微博寫的那麼煽情，就好像他跟照照的分道揚鑣不是他有意造成的局面，他滿心思都在打理照照的作品，所以才忽略了照照的真實感受，再反過來看照照發的微博，好像很絕情，根本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

「對，外人看過去，好像照照有點不識抬舉的意思。畢竟說實話，沒有岑戈，確實沒有照照的今天。」提到這，趙甜就又開始愁了，「怎麼辦，黑粉還會揪住不放么？他們還會認為岑戈其實就是照照的男朋友么？會認為岑戈的被迫妥是因為輿論導向么？」

李夢輕輕抿了抿唇，條理分析：「《純情初戀》擁有龐大的粉絲群，影視方想把花言變成女主角，而岑戈因為錢就答應了，還騙照照現場簽約，我認為，即使是黑粉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兒。我們先冷靜旁觀，等等方奕，他的節奏帶的又准又狠，如果他出面，輿論一定一片倒……」

兩個小朋友越說越起勁，方奕也不嫌聒噪，在一旁還聽得很起勁兒。心中感慨小朋友對二次元的關注度太高，還好她們所關注的二次元都是健康向上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就方方會不會幫照照一事，李夢跟趙甜一直討論了將近十分鐘。方奕把瓜子果盤端到茶几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聽她們說話，時不時發出『方方挺厲害的，那麼多影響力的粉絲在關注他。』『方方是不是喜歡男人，竟然還看耽美漫畫』『方方是不是閑著沒事幹，每天不是打遊戲就是關注微博熱點』這種感想，然後李夢跟趙甜就科普方方到底是何許人也。

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方奕聽一次就有新一次的體會，覺得很好玩兒，又發出『哦』『啊』『嗯』的感慨。

李想收拾完廚房出來時，就見一大兩小聊得眉飛色舞。對於方奕一本正經的裝傻，李想已經無力吐槽，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只提醒兩個小朋友：「明天你們還得上課，早點睡。」

趙甜千盼萬盼，終於盼來了李想的提醒叫睡服務，整個人都很亢奮，拉著李夢高高興興地回卧室去了。

等兩個小朋友一進卧室，李想就抓著方奕的衣襟，連拖帶拽的把他拉進卧室。方奕笑嘻嘻地說：「別急，別急啊，就算你不拉我進去，我也想跟你同床就寢。」

「閉嘴……」李想恨不得拿毛巾堵住方奕的嘴，「兩個孩子還在，你亂說什麼。」

「哦，那就是她們不在了，我就能說……疼疼疼，李想你要弄死我嗎……」

透過門縫，趙甜看見方奕的胳膊被李想緊緊捏住，不由感慨：「奕哥哥好可憐。」

「可是你的奕哥哥嘴巴也不留情哦。」李夢換好睡衣，伸了伸懶腰，「我去洗澡了，你可以先看會兒動畫片，等我洗完你再洗。」

「嗯。」

等李夢一出卧室，趙甜就一個大字型趴在床上，像只大型犬一樣使勁嗅了嗅。

被子好香，好甜，就跟夢夢的外表一樣。能在她的卧室里再住一晚，真的太幸福了。要是往後能一直住下就好了，要是經常來，想哥哥肯定有意見吧，畢竟他妹控的程度這麼嚴重！

哎……

趙甜重重嘆了一聲，這年頭交個稱心如意的好朋友不容易啊，交個哥哥妹控的朋友就更不容易了。

一番感慨過後，趙甜拿著手機把卧室的角落裡都拍了一遍，既然不能經常來，她就在手機里多看看卧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