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年關瑣事

第五十二章:年關瑣事

就在這條通往邯鄲的驛道上,年輕的趙無恤決定出賣智瑤。在戰事膠着之時,對中行氏與范氏果斷放水。他或許不曾預想到,正因自己不願智瑤做大的自私想法。未來一場可怕的戰爭將齊、越、楚三國皆捲入其中,先後參戰的國家到達十五國之多,從而改變了整個春秋時期的格局。

豫讓死裏逃生后,智瑤將其身份公開並收入麾下。自此,豫讓成為了智氏家族的一員,專心為智家培養人才,管理各地的情報網絡。喜事接連不斷,智瑤成人之美,將仇由子婉許配給豫讓為妻。孤苦無依的殺手頭子突然間有了歸宿,隨後,性情大變。冷酷的殺手成為了寵妻無度的狂魔。一身武藝被豫讓淋漓盡致的發揮在了庖廚之道上,而他那文采斐然的豪言壯語,更是化作篇篇情詩,滿滿的濃情蜜意。

仇由子婉二九年華得遇良人,內心歡喜,對豫讓更是千依百順,夫妻恩愛。豫讓偶爾為妻子譜曲,而仇由子婉則撫琴彈奏。興之所至,女子濃妝艷抹,長袖曼舞。男子則舞劍相迎,對飲成雙。兩人神仙眷侶般的生活羨煞旁人。

此時的雲夢山即將迎來春祭盛典。為了不影響城市的規劃,春祭活動的地點選在了尚未竣工的東城。由於祭祀需要築起高台,並且容納萬人前來觀禮。這就有點難辦了。若是建造在城外便要佔用農田,若是在擁擠的城中,築台則要侵佔谷內的五里草原。不僅百姓不肯,姬蘭亦是不願。

被逼無奈,王詡靈機一動,將築台的地點選在了東城的正中央。待到雲夢制邑成功,那裏將會建造新的殿宇。比如邑宰府衙、百官有司衙門等。泥土夯築的高台在活動結束后,便可作為這些殿宇的地基使用,着實是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為了辦好這次春祭活動,王詡可謂是操碎了心。他覺得畢竟是來到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春節,雖然時間上是在農曆的十一月初一,與後世不符,但是意義上與過年是一樣的。入鄉隨俗嘛。

本以為就是殺雞宰羊,請個神棍表演一下魔術,然後給大傢伙分發些禮品,事情就算是糊弄過去了。誰知,祭祀活動居然是如茨隆重。了解完流程后,他幾經崩潰。自從為官以來,王詡與五官打交道的次數最多。基本與六卿沒什麼接觸。然而,春祭活動一下子就與六卿中的四位有了交集。也算是為他這官制白好好科普了一番。

先向太宗府申報,請求負責祭祀禮儀的官員前來主持。有了司儀后,再向太士府要掌管神事的胥吏,這些是來裝神弄鬼跳大神的。再然後,向太祝府索要負責祈禱的神父。最後是找太卜府安排負責占卜的官員來此變魔術。這四位搞定后,再去司空府請樂師。敲鐘彈琴的人必須要有,不然節日的氣氛無法烘托出來。畢竟,編鐘不是架子鼓,一個不心若是敲裂了。禮器被毀,那罪名可是很大的。搞定完這些,再去司士府請求派遣舞姬前來助興。算是為春祭準備的表演節目。

一圈轉下來,把衛國一半的政府機構,看了個遍。王詡突然有種,政壇其實就是娛樂圈的感覺。本想着,這樣大型的活動,自己這野宰也可趁機出出風頭,好好演講一番。誰料太宗府的司儀安排下來,他除了需要抱着個豬頭放在祭台上,其餘的事情幾乎和他沒半毛錢關係。

明日就是春祭。此時與春祭相關的人員都在野宰府的大堂內,聽着司儀安排諸人負責的事宜以及裝束問題。一幫官員都是認真聆聽的模樣,生怕哪兒個步驟沒做好。自己丟面子是,若是因此而對神明不敬,招致災禍,那罪過就大了。然而,就在這樣嚴肅的場合,詡野宰當聽到自己要拿豬頭的事情,立時就不爽了。

「喂!好歹我也是堂堂的野宰,君上冊封的大夫。怎可抱着個豬頭?我若是抱豬頭,那羊頭誰來抱呢?」

王詡心中不忿,雲夢的地界上,他算是名副其實的鎮長。論資排輩,起碼是要抱羊頭的嘛。正在抱怨之際,只見那彬彬有禮的年輕司儀,揚起袖袍雙臂齊眉。緊接着,對着王詡面戴微笑的一拱手。動作優美至極,笑不露齒且微微的頷首,略帶一絲謙和與恭敬的味道。不愧是太宗府調教出的胥吏,果然是極重禮儀。

「詡大夫有所不知,根據祭祀的禮儀。雲夢乃有主之地,自然是以邑主公子蘭為尊。所以由表臣百司府的伯奉上羊首,而詡大夫則是豕首。」

這話怎麼聽上去像是在罵人?王詡本能的將豕首翻譯為豬頭。片刻后,沒好氣的問道:

「那邑主大人呢?難不成她抱着只整雞?」

話一出口,引得身側一眾胥吏鬨笑不止。表臣百司府的人紛紛向王詡瞪去,凶厲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主上被辱,如何能忍?此刻,有人聲罵道:

「尊卑不分。無知豎子焉敢妄言!」

司儀連忙對着眾人拱手致歉。雖是臉上掛着笑容,但是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面前這年輕人居然有膽妄議宗室王姬,真不知他這野宰的官位是如何做到現在的?司儀看了看王詡,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詡大夫慎言。邑主身份尊貴,當然是宣讀祭文了。能參與到這祭祀當中,乃是侍奉神明,更是無上的榮光,還請詡大夫正視此事,莫要輕慢失禮才是。」

王詡嘆了口氣。

倘若抱一的豬頭也叫榮光?他倒不如站在台下看錶演來的有趣。他輕咳兩聲,打破此刻尷尬的氣氛。旋即將目光投向自己的代理師爺。隨後,笑得跟狐狸一樣。

「您看啊!像我這樣心意不誠之人倘若被神明嫌棄,降下災禍。我一人受罰倒是無妨,萬一牽連到雲夢的百姓。那罪過可就大了。不如讓我這師爺代為奉上豕首。不知可否啊?」

師爺是個什麼鬼?司儀疑惑地看着王詡將人群中的一名胥吏揪出。那中年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護主心切的表臣百司府官員見狀后,倒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估計是沒想到,這般大的好事,居然會有人蠢到自動放棄,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司儀覺得不妥,出言勸道:

「詡大夫休要胡鬧。按照祭祀的規矩,若是侍奉之人染病,唯恐對神明不敬,則可由家宰代替。禮法莊重,又豈可兒戲呢?」

聽到這話,王詡秒變戲精,佯裝打起噴嚏來。他一邊親切的握著師爺的手,一邊問道:

「阿秋!你...叫什麼?以後就是我府中的家宰了。」

師爺一怔,隨後欣喜如狂的拜倒在地,差點飈出眼淚來。

「拜謝大人。人乃姜氏,名叫衛牟。」

王詡趕忙扶起姜牟,輕拍著對方的手背。

「好名字!好名字!阿秋!衛牟!我偶染風寒,你可願代替詡某誠心侍奉神明?」

「大人放心!人定當恪守禮法,不敢有絲毫怠慢。」

司儀的臉瞬間就綠了,眉毛抽的厲害。

感情面前這位不僅敢拿王姬開玩笑,就連神明也不放在眼裏。倘若真把這樣的人領上祭台。估計神明不止降罪於他,怕是自己也要受到牽連?司儀只得無奈的允諾,心中默念:

「老啊!不關我事!要罰就罰他吧。」

隨後的野宰府大堂,一幫人嘰嘰喳喳。王詡果斷開溜。近來他的表現,就連守門的侍衛亦是看不下去了。王詡每午時過後,才來應卯,未時不到便以各種理由早退。什麼身體抱恙啊。前陣子加班沒有休沐,現在補假啊。更是不要臉到謊稱自己去東城監工了一,這才不來上班的。東城輪班監工的胥役根本就無人見過王詡的影子。如此拙劣的借口,誰信呢?於是,府衙的眾人私底下向子靜姑娘打聽,方才得知王詡是溜去葯廬陪伴老婆。隨後,各種議論在府中傳揚開來。

「咱們大人都成婚一年了,尚無子嗣。你他能去幹嘛?」

「嗯!大家都是男人。理解!」

這年頭,子嗣的傳承可比工作重要。於是乎,這樣的流言便成為了輿論的主流話題。不過...隨後就變味了...

「你咱們大人會不會身子有問題?跑去幽會夫人,都這麼久了,還沒動靜?怪哉!怪哉!」

「嗯!有道理。我聽聞夫人通曉醫道,咱們大人去那葯廬。估計是染上了什麼病。」

「哎!年紀輕輕的,真是可憐。以後還是少打聽大饒去向。省得被他嫉恨,大家都是男人嘛,這點尊嚴總歸還是要留的。」

王詡倒是內心坦然,對於自己遲到早湍事情,沒有一丁點心理負擔。從他當官開始,就沒拿過一分錢俸祿。官府分的地,以他悖懶的性子,肯定是沒空去種的。而從姬蘭的公田中給自己劃出一塊作為薪資,讓別人去種。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他也干不出來。畢竟,姬蘭將野中的生意全部讓出,他若是不知感恩再去挖公室的牆角,那似乎是有些過分了。既然已經選擇了站在姬蘭這邊。對於主公的事情便要上心一點。至於其他的,混混日子應付一下就校

話雖如此,他心中還是堵得慌。姬蘭是他的主公,即將與衛侯開戰。他領着衛侯的工資卻在為其對手免費打工。怎麼看,這事情都顯得怪異,並且有些不厚道。他倒不是在乎那點薪水,只是覺得好歹自己封爵后,被人喊個大夫也倍有面子。然而,在姬蘭那裏做個幕僚,與那幫人密會時,人家張口閉口的詡野宰喊著。那些人分明在乎的是雲夢的實力,而非他的能力。這讓王詡很是尷尬。

雲夢的發展雖他亦有貢獻,但是本質還是姬蘭的功勞。畢竟,他是沒本事在一年內讓百饒村子變成萬饒城剩這種冒領別人功勞的事情,感覺就如同被人包養一般。近來他們又密會了一次,那位網紅達人諸師瑕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像是在:

「白臉!吃軟飯的。」

這怎麼能忍?必須干出點成績,不能丟了姬蘭的面子。他覺得熒澤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決定過完春節就讓墨翟動身,藉著墨家的幌子,發展自己的武裝力量。待到正式開戰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殺出一支奇兵,讓這幫傢伙大跌眼鏡,想想就覺得爽。山洞裏藏匿的那些武器也是時候該拿出來,發揮下作用了。

與府門口的侍衛打過招呼后,王詡走在街上悠閑的溜達,決定明看錶演的時候與墨翟好好談談。走過街市口時,幾個販正推著車沿途叫賣蔬菜與肉食。平日裏這幫人只會出現在野宰府後面的市集鄭自從谷口的坊市將野中的生意包攬,集市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菜市場。大冬的,這幫人跑來商業區招攬生意。這倒是新鮮了。

王詡很是好奇,行上前去,想要問問。不等他走近,販極有眼色的推著車向他靠來。

「客!我這蔬菜都是剛摘的,新鮮著呢。買些帶回家中讓婆娘做頓年飯。一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頓,新年也能討個好兆頭不是嘛?」

王詡豁然明了。難不成年夜飯就是這麼來的?可新年與新鮮的蔬菜,貌似沒什麼必然的聯繫吧?半秒后,當他瞧見販推車內的蔬菜時,直翻白眼。什麼新鮮蔬菜?除了白菜與蘿蔔算是新鮮的,其他的醬菜也算新鮮嗎?

察覺到王詡不感興趣,販連忙從車底拎出兩坨東西。一條豬肉,一串豬耳朵。嚇了王詡一跳。販搖晃着手裏的東西,眯起眼,狂拍馬屁。

「一看就知道客乃富貴之人。買些豬肉帶去回去做下酒菜,用醓醢一拌,嘖嘖嘖...那味道,着實美啊。」

由於這時還沒有大豆發酵的醬油。能吃的起醬油的皆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醢是以肉泥發酵的醬油。而醓則是在製作肉醬油時適當的加入動物的血液,來提高鮮度。

王詡驚嚇過後,看着販陶醉的模樣,不禁咽下口水。他當然知道醓醢的味道極其鮮美,可這又與豬肉有關係呢?在這個調味品匱乏的年代,醬油拌什麼都好吃。

隨後,他砸吧著嘴,彎下身。瞬間被販的機智驚嚇到了。只見那車底下掛着鹹魚,腌肉、羊肉以及還有許多瓶瓶罐罐的東西。原來這推銷是有套路的。他指了指那瓶瓶罐罐。

「這罐子裏莫非便是醓醢?」

販撓著腦袋,尷尬的笑笑。

「呵呵...是醢汁。」

醢汁是魚露,是用魚蝦製作的醬油。味道更為鮮美,且價格不菲。

聽到這話,王詡差點沒暈過去。原來這傢伙隱藏的這麼深。先賣豬肉,然後以醬油勾起他的興趣。最終卻在魚露這兒等着他。顯然這年輕的伙子極會做生意。這熟悉的場景,不禁讓他回想起後世搞銷售時的套路。

「你叫什麼名字?」

「的呂陽。生於韓地國城翟陽。故取名為陽。」

「聽過場景消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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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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