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再見，就是敵人
拓跋雅露不舍的挪開薄唇，已是哭的稀里嘩啦。
她不僅找回了跟任寧之間所有的回憶，也確定了刀疤就是任寧。
「只要你能來，何時都不晚。」
拓跋雅露雙手幫任寧擦拭嘴角的鮮血，連同那眼淚一起浸在手上。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安全感，即便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也絲毫不懼。
他忍著疼痛，咧開嘴角，不能讓對方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任將軍來了，公主也恢復了記憶。」
仆蘭微含淚而笑，是喜悅也是悲戚。
他希望二人好好的在一起，但如此一來，她就沒有半點希望。
「不知死活。」禿髮可汗冷冷一笑，迫不及待的看著他們被剁成肉泥。
數十隻彎刀已經落下，任寧的後背立刻就要開花，接下來就是拓跋雅露。
總之，他贏了這場戰鬥，保存了禿髮族最後一點實力。
「百步飛劍！」
兩隻短劍刺破虛空，以肉眼難以觀察的速度急速飛來，將要砍在任寧背後的那數十隻彎刀係數被斬斷。
與之而來的是兩道如鬼似魅的身影，玄月暗月二人瘋狂的廝殺著周圍的強敵，硬生生把包圍圈向外擴大了十多米。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更加犀利的身形急速在敵方陣營中穿梭，每過一處，必定血流成河。
敵人根本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只能看到一柄湛藍色的寶劍大放光芒。
「快來人，攔住他。」
禿髮可汗冒出一聲冷汗，他真的怕了。
即便草原上最強的勇士，也不過能抵抗百人，絕情根本就是進了無人之境，肆意斬殺。
這是一頭瘋狂的野獸，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數百人擋在禿髮可汗面前，胡亂的揮舞著彎刀，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光如同密密麻麻的漁網，封鎖了絕情所有的道路。
只不過，絕情需要躲嗎？
他手中湛藍色的寶劍輕而易舉的斬斷敵人手中的彎刀，順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為什麼不逃走？」拓跋雅露捧著任寧慘白的臉頰問道。
她知道任寧是個聰明人，既然有實力離開拓跋大營就不應該主動回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回來。
「我走了，你怎麼辦？」任寧淡淡一笑，眼眸中儘是愛慕之情。
他的確想過離開，這也是玄月等人的想法，但他不能讓拓跋雅露身處險境。
「以後都不要走了，好嗎？」拓跋雅露用力抱緊任寧，近乎懇求的說道。
這是她第三次挽留任寧，也是她人生中僅有的三次懇求。
任寧後悔說了剛才的話，這分明是給自己挖坑。
他之所以來拓跋，是為了止息戰爭，才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殺那些無辜百姓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勸他們讓路，他們卻拚死抵抗。」
不等任寧回答，拓跋雅露主動說道。
她說的自然是靈州城北的百姓，也是任寧一直無法釋懷的那些百姓。
前不久，當他發現那些百姓已經慘死之後，的確對拓跋雅露傷心至極。
如今想想，反倒是他的原因。
若非他幫這些村莊設置了大量機關，讓他們有對付拓跋士兵的能力，他們又怎會拚死抵抗。
他們主動殺了拓跋士兵，對方自然不能饒他們性命。
「如果我留下，能否止息這場無謂的戰爭？」
任寧反問道，倘若他真能悄無聲息的止息戰爭的話，倒不是不可以留下。
拓跋雅露一時語塞，一個勁的把任寧抱得更緊卻不說話。
見她猶豫，任寧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受到了大女巫的威脅，我這就去把她殺了！」
他知道拓跋雅露此前受到了大女巫的蠱毒，這才導致了失憶。
如今記憶恢復了，只要能把大女巫殺掉，她沒理由繼續跟大炎開戰。
況且，她還收穫了任寧一枚。
「倘若真是一場無所謂的戰爭，我鮮卑人為何執著了上千年？」
「這苦寒之地，顆粒無收，鮮卑子民只能靠天吃飯，即便是風調雨順的年頭，牧草長得茂盛，子民不會餓肚子，可這嚴寒的冬季，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誰也不想發動戰爭，為了活命，我們別無選擇。」
拓跋雅露正面看著任寧，總算說出了心聲。
一直以來，任寧都沒有設身處地的考慮鮮卑人的處境。
經拓跋雅露這麼一說，他似乎理解了一些。
想到他熟知的歷史，北方游牧民族對中原的戰事，似乎就沒有停止過。
憑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止息這場戰爭。
就算拓跋雅露肯聽他的，數十萬子民也不會買賬。
「既然你不能為了我拋棄大炎，我為何就能為你拋棄鮮卑？」
拓跋雅露反問道，她從任寧的眼神中已經得到了答案。
身份所累，他們終究還是走不到一起。
「可你腹中的孩子……」
任寧欲言又止，他骨子裡是個負責的男人，不會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
「我只不過是給鮮卑將來的可汗找了個好血統而已，你不用念念不忘。」
拓跋雅露絕情的把任寧推開，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鮮卑可汗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她需要生一個接替者。
而任寧正是她替孩子選擇的血統。
任寧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說這話是為了讓自己心安理得。
倘若拓跋雅露真不喜歡他，又怎會一次次奮不顧身的捨命相救。
隨著「噗嗤」一聲，絕情終究是砍下了禿髮可汗的腦袋。
「禿髮可汗一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拓跋雅露冷靜的有些令人恐懼。
任寧發出一聲慘笑。
「或許在她心中，我不過是個路人罷了。」
他的身影有些落魄，行屍走肉般的出了城門。
絕情等人伴在身旁，數萬名敵人都露出恐慌神色，誰也不敢阻攔。
禿髮可汗死後，剩餘的兩萬士兵全部投降，拓跋雅露成功的收繳禿髮王庭。
「任將軍，你真的要走嗎？此番一去，再見就是敵人。」仆蘭微跟在身後，等著他的回答。
她知道拓跋雅露進攻大炎的決心，也知道任寧不可能放任不管。
或許，幾天之後他們就能再見，只不過是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