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優柔寡斷

這時，山裏吹過一陣涼風，把整個人吹的通透，王璐贊道：「真舒服！」關山月抬頭一看，遠處飄來一片片烏雲，遮住了天空，於是說道：「這是要下雨了，我們走吧。」王璐道：「大師，下大雨還是小雨？」關山月道：「以本大師的經驗來看，那雲彩很厚估計是陣雨，比較急。」王璐道：「那咱們走吧，若是小雨，淅淅瀝瀝的，淋淋雨也挺浪漫。天不遂人願，你帶我走。」

回到宿舍不一會兒就大雨傾盆。關山月閉目躺在床上，聽着窗外電閃雷鳴，腦海里又閃過在店裏看到張倩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的情景，如鯁在喉：「或許自己太封建？」又想到，如果這一輩子碌碌無為，按張倩的性格肯定不會和自己好好過日子。可自己要是能成就一番事業，張倩的種種過往恰恰又是自己人生中抹不去的一個污點，也會成為同事們的笑柄。

看來這張倩定然是不適合自己的！長痛不如短痛，抽時間和她分手吧。想到這兒，關山月心裏隱隱作痛，這可是他的初戀呀！何況這張倩那麼善解人意，善於抓住他的心，又是那麼妖嬈。哎！自己是個保守的人，就這麼散了吧。

關山月拿起筆寫道：

張倩：

我們分手吧！

原諒我又唐突地這麼說，是因為我深思熟慮之後，認為必須這麼說。

相識一個多月來，我們雖然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海誓山盟，卻是平凡而又真真切切的一段戀愛，況且這是我的初戀，真讓人刻骨銘心又難以釋懷！

認識越深，越覺得我們不在一個頻道上。你聰明、大方，從小生活優越，青春奔放，而我從小生活拮据，長在農村自然時時流露着小農意識，也是一種封建而又保守的意識。這種思想上的溝壑很難填平，以後生活中的碰撞和摩擦會時時發生。

或許你會說這不是問題，時間會磨平的，但是你想過沒，就算你能接受我，你能接受一個從農村來的滿身灰塵的老太太嗎？你能接受一個大煙袋不離手的農村老漢嗎？你能接受農村來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嗎？

古人有句話：窮不走親戚，富不回老家，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這裏包含着很多無奈。雖然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窮小子，但是我卻是我們村裏的驕傲，是我們村多年來唯一的大學生，我在鄉親們的眼裏是最有出息的年輕人了。想過沒，如果老家的人有困難時時不時地向我伸手尋求幫助的局面？一次、兩次……你能忍受幾次？

長話短說，跟着我註定會有很多困難的！

何況我們生活的圈子一不一樣，耳濡目染不學以能。我們的生活方式、生活習慣會有很大衝突的。你仔細體會一下，我就不細說了。

愛簡單，相處太難。趁我們還沒有進戲太深，早早散了吧！

關山月把信封好，貼上郵票，寫上張倩單位的地址等雨停了便去了郵局。在郵局門口關山月徘徊了半天，終於狠起心把信投進了郵箱，然後有氣無力地回到宿舍，晚飯也沒吃蒙頭睡倒。

以後幾天下班后關山月都是很晚才回宿舍。聽舍友汪洋群說，這期間張倩來找過自己幾回。關山月說道：「她要是再來你就說我回老家了。」

汪洋群詫異地問道：「怎麼？鬧彆扭了？」關山月道：「沒，我就是覺得不合適，所以分手了。」汪洋群滿眼崇拜：「牛！哥們，這樣的大美女你說甩就甩？男人，真男人！蒼天呀，給我個甩女人的機會！哪怕是醜女也行啊。」關山月哭笑不得。

轉天早上，關山月吃了早點去上班，卻被張倩堵在了宿舍大門口。關山月尷尬地看着張倩不知從何說起，張倩卻談談地一笑說道：「晚上咱們還去季福祥205，這次要你請我吃飯呦。上班去吧，別晚了。」關山月見張倩風淡雲輕，頓時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路在想着張倩什麼意思，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中午吃飯時，王璐偷偷地問關山月：「我怎麼覺得你這幾天總是恍惚不定，你可要注意安全呀，咱們這工作環境多惡劣，可要小心。再說了，天塌不下來也沒啥大不了的。我支持你！」關山月笑笑說道：「謝謝，我會注意的。」王璐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說我穿便裝好看還是穿工作服好看？」關山月道：「穿什麼都掩蓋不了你天生麗質。穿工裝多了一份英姿颯爽，穿便裝多了一份青春活力，都好！」王璐笑眯眯地說道：「馬屁精，不過姐姐愛聽。」關山月鄙視道：「啥時候變姐姐了？沒羞沒臊。」王璐得意地眼眉一挑：「以後叫姐姐啊。」關山月拿起安全帽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想得美。」

讓王璐一番插諢打科，關山月心裏舒坦了不少。

下班后關山月應約來到季福祥，張倩已經早早等在那兒，見他進來笑眯眯地說道：「你又來晚了。」關山月尷尬一笑說道：「應該是你來早了，哈哈。」菜已經上好，瞅了一眼還是那四樣菜，宮保雞丁、麻婆豆腐、拌苦菊、五香牛肉片。關山月心想真是個有心的人！

張倩倒好水說道：「沒想到我們從這兒開始沒幾天，卻要有在這兒結束，這也叫有始有終？」關山月道：「主要是我的問題，可能是由於我對未來充滿擔憂，想的過多？也或許是不自信吧。」

張倩夾了一片苦菊，仔細嚼了嚼說道：「我想了想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又不全認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人生也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有挫折、不如意的地方，但是日子總得過呀，不可能對未來擔憂就不過了？你只想到不好的一面，沒準我就能適應呢？比如這苦菊，雖然味道有些苦，但是吃后覺得味道還不錯，吃多了這苦味到讓人回味，越吃越愛吃。」

關山月說道：「我看過一些文章，夫妻間的矛盾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引起的，最後鬧得不可開交。這人呀容易原諒外人的錯誤，卻很難原諒身邊人的問題。同時在外人面前總是掩蓋自己的缺點，而在親人面前沒了壓力，反而會把缺點都暴露出來，展露的都是不好的一面。這就是夫妻間經常吵架的一個原因。什麼樣的夫妻不愛吵架？一是睿智的人，二是一方對另一方非常崇拜。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感到你是個有主見、有個性的人。」

張倩接話道：「而你又是個有蔫主意又死倔的人？所以咱倆註定了會經常有矛盾？說起來好像對生活有很深的認識一樣。」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那天去吃米粉了?」關山月詫異地看了張倩一眼道：「對，發佈會結束后我請王璐吃了份米粉。」張倩道：「我在二樓看到你們一起走了。你和她好上了？」關山月道：「沒有，和你沒有結束我不會和別人談的。」

張倩在和苦菊較勁，一盤苦菊都讓她吃光了。喝口水又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人生都在變化，過去富有不代表以後會富有，過去窮不代表以後一直會窮，過去貪玩不代表以後不務正業，我們都不能簡單地肯定或者否定一個問題，都要發展用的眼光去看問題。」

關山月慢慢地嚼著牛肉片想着，她這話避重就輕，如果簡單地自我認為過去種種只是貪玩那更可怕，除非她還是處女！

張倩見關山月低頭不語，於是又說道：「你是我認識的年輕人里比較優秀的，我對你也很滿意。所以我就表明態度，我想咱們也別說結束，畢竟還沒有真正的開始，權當今天剛剛認識，以後再慢慢處好嗎？」

關山月想想說道：「咱倆同歲，我是男的倒無所謂，可是你是個女孩，時光不等人呀，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浪費青春。」張倩問道：「嫌我歲數大？」關山月趕緊說道：「哪和哪呀，你又年輕又漂亮的。」張倩「噗嗤」一笑：「你沒聽說女大三抱金磚嗎？女人年齡大了知道怎麼疼老公的。哈哈哈。」

說完，張倩坐到關山月的身邊說道：「讓姐姐疼疼你，喂你塊豆腐。」然後用筷子夾了一塊豆腐含到自己嘴裏，把臉湊了前去，要嘴對嘴喂關山月。關山月扶住她的肩膀說道：「古人說過君子之交易先遠后近。」張倩嘴裏含着豆腐不理會他說什麼，挺著胸脯往前湊，堅持要喂。僵持了一會兒，張倩眼角滴答滴答落下淚珠，關山月心一軟把嘴湊了上去，兩人親在一起。

親累了，張倩坐到關山月懷裏問道：「好吃嗎？」關山月道：「有口水。」張倩嘿嘿一笑，把臉貼在關山月的胸上輕輕地說道：「以後不要拒絕我，我也不追的你太緊，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咱們先冷靜下來，再慢慢處怎樣？」

最消難受美人恩呀，關山月有心拒絕可實在下不了狠心，想想說道：「這對你不公平。也好，在你沒遇到稱心如意的人時，我們保持朋友關係。」張倩反問道：「我們要是都有對象或者結婚了，就不能保持朋友關係了？」關山月趕緊道：「能、能，此朋友非彼朋友也。」張倩嗔道：「去！還文縐縐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關山月和張倩結賬走人。回到宿舍，關山月想自己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可能自己還對張倩戀戀不捨吧，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