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灧春色，曉天雲開盡隨人意( 1 )

開元二十九年四月，洛陽城空前的繁榮，一片似錦，經濟強盛，文化昌盛。(www.16kbook.com)我的父親是個不甘寂寞平庸一生的人，他以活絡的頭腦和聰明的才智，經營木材生意。那時洛陽的達官貴族正以不可抵擋的勢頭建造豪宅和庭院，在這個開元盛世，洛陽城的繁榮輝煌和富庶達到了連上帝都嫉妒的程度。唐王朝不但不歧視商業，還給商業發展提供了許多便利條件，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我的父親在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瞬間一躍成為洛陽城內富甲一方的人物。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才知道他的傳奇被人們津津樂道了好些年。

我剛滿十歲，跟隨著母親從幽州的鄉野農家走進車水馬龍的洛陽，它的繁華它的熱鬧它的富麗讓我眩目；四月的洛陽遍地的牡丹，人世間居然有如此花朵碩大、花容端莊、雍容華貴的花卉。我立刻愛上了洛陽，更愛上了洛陽丰姿綽絕的牡丹。

當經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時，母親在轎中輕聲地問我。「泠兒，洛陽好嗎？」

我心花怒放，眼光不舍收回，「真好！娘，你看到處可見到牡丹，太美了。」很驚詫，世上竟有這般如花的都市。

母親沒有作聲，但是我能感受到她此時正在微笑，笑盈盈的臉孔上一定有難以掩藏住的興奮。

「還有呀，她們的衣裳好漂亮，快看！」母親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尋去，只見幾個如花的女子個個披帛襦裙，五顏六色的披搭在她們的肩上，並盤繞於兩臂之間，別是一番風情，且青絲高高挽起，上面有耀眼的金釵玉簪，奪人眼目。

「娘，她們的髮式怎麼可以梳得這麼美？」

「真的哦，這麼細緻的梳理，想必一定要花費很多的時間！那裙擺倒是怎麼可以這麼長？」在鼎沸的人聲中，母親提高了嗓音。

轎外的喬鴻聲呵呵地笑了，恬靜淡美的母親臉上飛紅一片，面露窘迫，母親知道一定是自己這不著邊的話語被他聽了去。

「主子，小主子，你們倆靜待好事吧！快到程宅了，就不落轎讓你們看個究竟了，程老爺這會兒恐怕又是在門前殷切地張望了。呵呵，以後的你們可是洛陽城裡最讓人羨慕的人兒，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在話下，程府里的僕人可是前呼後擁，你們出門玉勒雕鞍，香車寶馬，穿著最富麗堂皇的華服，知道嗎？裙擺越長越彰顯主人的風範和尊貴，洛陽城裡的貴族婦人穿的長裙更是搖曳在地上，她們走過，裙裾掃落梅，在路邊休息坐時衣帶縈纖草。怎麼？不信？呵呵，等著瞧吧！」喬鴻聲伸手拿過馬夫的鞭子一揮，寬敞的道上留下馬車揚長而去的影子。

喬鴻聲眼波流轉，原以為他是個察言觀色的莽夫，可是經過這麼多日的接觸，卻覺得他氣質雋永，深沉幽遠，他說的話語離我很遙遠，可是我卻禁不住地抬起自己尖瘦地下巴聆聽他說京洛兩地的人文趣事。

喬鴻聲說他現在是程府的管家，是父親讓他去幽州接我和母親的，他帶有父親的書信，母親說那上面是父親的筆跡，她是不會認錯的。

父親在信上說，洛陽有成群成堆的牡丹，洛陽美麗無比，洛陽繁華富裕，還有洛陽城裡有我們的新家，從那一刻起，我充滿了期待，更是勾起對父親的思念，父親在我的印象中逐漸模糊起來。有兩年沒有見到父親了，隱約記得父親有一雙聰智的眼睛，充滿了哲理睿智；隱約記得父親對我寵愛有佳，常將我抱於膝下玩耍，任憑我嘻戲；隱約記得六歲時的仲春，我和父親在滿是楊柳青青的屋舍外追逐漫空飛舞的柳絮，歡聲笑語蕩漾在那個輕細如纖的春風裡。

「程老爺是個難得的好主子。」這是喬鴻聲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一路上，喬鴻聲給我們講了好多父親的事情，我們全都豎立起耳朵聽，生怕會露掉某個與父親有關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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