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份量不輕的三姑娘
江氏雖然還不憤，但迫於老爺子的威勢，她還是不敢太造次，在被丈夫扶起來后，就一臉郁猝的行禮告退。
只是在離開前，她還是不甘心的朝着顧亮身邊站着的顧言熙看了一眼過去。
就是這一眼，讓她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變的猙獰無比。
緊攥成拳的指甲深深地扣進她掌心的肉里，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還在繼續用力。
因為，她看見顧言熙在沖着她得意的笑，雖說顧言熙怎麼都不肯承認是她動手推的雯雯，可是，看到她的這個笑容，江氏還有什麼不明白？
在這一刻，江氏的心裏生出無法遏制的殺戮。
她要讓這小賤蹄子死，為她女兒所受的苦付出代價。
江氏只顧著發泄心裏的不滿和恨意，自然沒留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駭人，也沒意識到她那醜陋的模樣被在場之人看的一清二楚。
林氏被江氏臉上的猙獰嚇的心口猛跳，快步來到顧言熙身邊就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好像若是護她不住，下一秒她就會被心腸歹毒的江氏拆骨薄皮吞入肚中。
顧謹本就是看在顧慎的面子上這才饒了江氏，可沒想到這個女人變本加厲，瞧那樣子似是不打算放過嬌嬌一般；看着寶貝女兒被打腫的半張臉，顧謹眼底閃過陰霾。
顧亮不傻，也知道江氏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考慮到江氏給顧家生了一對兒女，他這才對她百般容忍；眼下看她依然存了歹心，顧亮就沖着長子遞過去一個眼神。
父子之間心有靈犀，顧謹立刻就明白父親的意思。
在臉上擠出笑容，溫柔的對妻子說：「怡香，嬌嬌臉上受了傷你帶她下去擦點葯，不過最好還是找文大夫來看看。」
不用丈夫提醒，林氏就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女兒最好的，便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帶嬌嬌回房了，外面冷，你和父親也不要在外面多逗留，再點回屋暖和一點。」
看着溫柔小意的妻子，顧謹自然是滿心憐愛，答應了她之後就目送著妻子扶著乖巧的女兒進了屋。
待芙蓉院再次安靜下來，顧亮先對一邊的赤風道了謝：「說到底今日發生的這些事都是顧家的家事，麻煩封公子和赤風公子，實在是老夫的不是。」
按理說顧亮是三朝元老，又是當朝太師，自然不必對赤風如此客氣；但這赤風不是尋常人，而他背後的主子更是非同一般，所以在禮數上顧亮不會隨便怠慢。
赤風對眼前的這位睿智的老者十分的尊敬，見顧亮親自向自己道歉，忙擺手道：「太師言重了，在下與公子打擾顧府多年，承蒙太師照顧，在顧府的事情上如果需要我等幫忙，太師儘管開口。」
說着，赤風就又朝着顧亮和顧謹紛紛抱拳行禮，跟着也言罷告辭。
待芙蓉院就剩下顧亮顧謹這對父子時，顧亮立刻聲音一沉，眼裏露出銳利的警惕：「剛才江氏離開時看向嬌嬌的眼神，你可看懂了？」
顧謹道：「父親請放心，兒子會安排人保護在嬌嬌的身側，絕對不會讓她被歹人有機可乘。」
顧亮嘆了口氣，道：「當年一念之差，造成今日之禍，說到底這都是我們顧府的劫難；江氏若回頭是岸，她還是顧府的媳婦，可她若還敢造次，我顧家也留她不得。」
顧謹道：「兒子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請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嬌嬌，保護好顧府，絕不會讓顧府因為一個后宅女人而出了亂子。」
顧亮滿意的看着最優秀的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疲憊：「你二弟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也不會這麼操心；好了，有你在為父自然是能安心一些，今天嬌嬌受到驚嚇，你去陪陪她吧。」
「兒子先送父親回春暉園。」顧謹素來孝順，看見父親年紀這麼大了還要為兩房發生的摩擦而費心，自是愧疚難當。
於是，貼心的照顧在顧亮的身側，父子二人踏着隆冬難得一見的好日光，走出了芙蓉院。
再說顧言熙，在被母親緊張的上了葯看了大夫之後，她就被母親責令必須待在房中靜養。
重生之後，顧言熙最是聽話，看見母親如此緊張自己，為了讓她安心，她自然會乖乖地待在芙蓉院裏。
只是，她這乖巧平靜的小日子還沒過上小半天，就被一個突然到訪的人打破。
看着翻窗進來的赤風，珞梅嚇的失聲尖叫，還是顧言熙及時伸出手捂住她的嘴，這才防止她將滿院子的下人們驚動。
「哎呦，三姑娘還真是膽大，看見在下就這樣衝進來，連一點驚嚇的意思都沒有。」真不愧是他家公子關注的人。
顧言熙才沒工夫跟赤風嬉皮笑臉，他能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封亦辰讓他來的。
「你來找我做什麼？」
赤風笑嘻嘻：「三姑娘，你應該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吧，就是知恩莫忘報。我家公子在這短短的兩天先後幫了你兩次，不管怎麼樣，你都該表示表示吧？」
果然是封亦辰派來討債的。
顧言熙沒好氣道，「赤風，雖說我是顧府的嫡小姐，但是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十歲大的小姑娘，能力有限，恐怕回報不了你們什麼；當然，如果你家公子想要我念着他的恩情給他綉個荷包、縫個帕子之類的，我還是能做到的。」
他家公子那樣的人，會稀罕一個小姑娘綉荷包縫帕子這麼娘的事嗎？
赤風忍着快噴出來的咳嗽，道：「三姑娘，你別這麼緊張把我的話堵回來，其實今日我來就是替公子傳句話，讓你抽空去趟東院，我家公子想見見你。」
封亦辰要主動見她？顧言熙立刻想到昨天她沖他發火的事。
果然這個暴君是個心眼小、又記仇的傢伙，她不過是沖他發了一次飆，他有必要這麼記仇嗎？這麼快就找她算賬，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顧言熙在心裏將封亦辰的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最終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同時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這個人她早晚都要見，早點見面還能早點知道他的態度。
東院書房裏，坐在窗邊正拿着一本書細細品讀的封亦辰在聽到赤風的彙報后，眉角一挑，抬起頭看過來：「她真的這麼說？要給我綉個荷包帕子之類的？」
想到那個機靈的三姑娘，赤風也忍不住笑，道：「公子，你是不知道那個三姑娘有多古靈精怪，她在屬下提出要她表示的時候，居然立刻裝傻，小姑娘用的那些荷包帕子咱們誰稀罕，男子漢大丈夫腰間就該配寶劍美玉，這樣才不有損咱們男人的氣概；她這麼說，純屬就是在應付咱們。」
說着，赤風就又將手裏的點心盒子送到公子面前，繼續道：「喏，這一盒點心也是那三姑娘送的，咱們幫了她那麼大忙，今日若不是我去請了這顧老太爺親自出面，恐怕那二夫人還在她的芙蓉院裏鬧的你死我活；可她倒好，就拿一盒點心打發咱們，這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
說着，赤風就想當然的打開了盒子，捻起一塊玫瑰糕就送入口中，一邊吃着還一邊抱怨太甜，像娘們吃的東西。
看見赤風的動作，封亦辰的的眼瞳微微一沉，連拿着書的手都用了幾分力道。
墨影心細，立刻就察覺到公子的不悅，趕緊就沖着赤風使眼色。
可今天的赤風就像個被驢踢了的蠢蛋，他都快把眼皮眨巴抽了，這臭小子還是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封亦辰主動開口，這才阻止了他繼續伸向一邊桂花糕的手，「我記得我要你去請顧亮，是要你在江氏還沒鬧騰起來就將顧亮帶到芙蓉院，可我怎麼聽說三姑娘都被打了，顧亮這才姍姍來遲；赤風，你覺得你這件事辦好了嗎？」
赤風一臉無辜的張開塞滿糕點的嘴，這才意識到公子似乎是生氣了。
可是他好像沒做錯什麼，公子怎麼就生氣了呢？
墨影不忍心的閉上眼，他就知道赤風這二貨早晚有一天要被公子狠狠地罰一次，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就到來。
這個蠢貨，難道他就沒看出來嗎？
公子哪裏是怪罪他把事情辦晚了，分明就是在氣他吃了三姑娘送來的點心；雖說公子也不稀罕那點吃的，可也不看看這東西是誰送的。
那可是三姑娘啊，一個已經讓公子開始關注的姑娘；赤風敢在公子的眼皮底下搶三姑娘送給公子的吃食，他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墨影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默默地在心裏為赤風念了句佛號，希望這小子真能福大命大，安全的挺過這一關。
封亦辰看着被赤風這隻老饕吃掉一半的點心，眼底的眸色更深了一層，「既然你這麼喜歡吃素點心，那接下來的兩個月你就一直吃素吧，如果覺得在府里吃素不過癮，也可以上山去廟裏吃，直到把自己吃舒服了，再回來。」
赤風立刻抱着點心盒子哭了：「公子，屬下是無肉不歡的類型，別說是吃兩個月的素，讓屬下吃兩天，屬下都撐不住啊。」
「好，那就三個月！」
「公子！」赤風悲嚎一聲，直接跪了：「屬下知道錯了，屬下以後再也不敢吃素點心了。」
墨影在心裏暗罵一聲蠢貨，公子哪是不讓他吃素點心，公子分明就是不讓他再亂碰三姑娘送來的東西。
看來這三姑娘在公子心裏的份量，還真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