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涼茶涼酒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涼茶涼酒

逃亡途中,一切都不能太過講究。

當天夜裏,徐庸錚打暈了那幾個暗哨之後,來到溪水邊,簡單的一番洗漱,總算將那身滿是血污的衣裳給褪下。

帶上那張不甚貼合舒適的面具,徐庸錚只覺整張臉都被拘束住。面具具體容貌如何,他也不清楚,只是藉著月光,迎著水面一看,甚是醜陋。那個鼻子奇大無比,好似一個蒜頭,而顴骨高高突起,偏偏額頭狹小,不過,這麼一看,倒是算丑得有特點。

趁著月色,離開那座大山之後,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徐庸錚發現路邊有一輛馬車,馬車之前有駿馬兩匹。

馬車自然有主,駿馬被人綁在一根木樁之上,但是一片荒郊野嶺,馬車車廂卻空無一人。

徐庸錚覺得奇怪,思忖許久之後,終於是解開那車架,遷走了當中一匹駿馬。馬兒抬足嘶鳴,似要反抗,經過徐庸錚一番眼神調教,最後安靜了下來。

自知這種不問自取的行為不夠厚道,徐庸錚用石頭將數十兩銀子壓在那車廂前面的木板之上,算是單方面完成了交易。

駿馬飛馳,徐庸錚不知不覺中跑出了中州,來到了與陵州交界的山脈處。

……

陵州為天下十州之一,位於陵樂江之北,恰在無數山川環抱之中,再往北則是天下富庶之地的中州,而往西南望去,便是幽州與揚州。這兩州也是天下聞名的土壤肥沃,物產豐富之地。陵州可謂處於中原最繁華地段的中心,又佔據陵樂江與玉揚河的交匯處。依理講,這陵州應該是商賈雲集,民生昌榮才對。

可偏偏陵州顯得有些生氣不足,並不是這裏景物如何蕭瑟,也不是陵樂江兩畔宅屋如何殘破,更不是陵州人口稀少。而是陵樂江上再無樂。

陵樂江起先並不叫陵樂江,只因江上常年多聲樂,悅耳動人,累日不息,天下聞名,它又被稱為天上人間第一樂府。時樂師合奏,江川沸騰,魚與鳥共樂,山林野獸相伴鳴,一時可謂天下奇觀,所以此江改名陵樂江,寓意與陵州共樂。然而,自從十二年前陵州兩大世家的齊家和尺家一朝覆滅,陵樂江上從此沉寂,一片死水。

其後,陵州民風易俗,山林多山賊,天下共厭之。世人曾言:兩大世家的覆滅,也一併帶走了陵州的靈氣與太平。

天不予時,前年陵樂江發了一場大水,沖毀了上游的堤壩,更是引發了山洪,黃河之水直灌原野,當年就淹死了不少人,幾多房屋被毀,更是有不少人背井離鄉,才得以保全性命。幸虧那場洪水之後,金意樓開倉賑災,才保住了陵州的半數人性命。

世家落敗,無人可擁地利,所以,人不再和。失去了禮樂熏陶,民風彪悍異常,不少人拿起鋤頭私鬥。更有甚者,提着柴刀,就上馬做賊,落草為寇,為這陵州的動蕩不安,再添一分血腥。

這一現象持續數年,更有不少俠客於此折了性命,畢竟白日為農,夜晚為寇,誰人也防不住。其後,賊寇攔路的現象,似乎愈演愈烈。許多商賈選擇往來路線之時,都會有意識的避過陵州。若是實在不可避免,也得請數十個鏢師護衛隨行。曾有揚州的大商人計算過,一把大好買賣運往陵州,一路下來,一番打點,雖有些賺頭,卻是芝麻。那大頭卻沒能落入自己口袋,落入了當地賊人之手。於是,陵州又有了一個新的天下聞名,窮山惡水,專出刁民。

陵州看似依舊熱鬧,白日裏大好時光,路邊酒肆茶舍之上常有人端坐談笑,本是農忙時節,那些農民卻沒有去地里勞種,嘴裏談笑,眼睛的餘光卻是對着過往行人不住打量著。陵樂江碼頭上更是一艘大船都沒有,只是零落停了幾艘破爛竹筏與小船。

大道之上,更是連一匹駿馬都沒有。

茶舍當中,有六七個農民模樣的人正圍在一起,其中有三四人肩上都搭著粗布毛巾,小二模樣打扮,不過生意清淡,桌上幾多灰塵,他也沒多少心思擦拭打理。

農忙時節,在大白天裏閑聊,顯然不是什麼正經農民。

被圍在正中間的,是一個男子。男子袒胸露背,胸膛之上有數道疤痕,褲腿高高挽起,腳下穿着草鞋。他一臉濃密鬍鬚,眉眼當中有一股狠勁勁。

「話說當時,那劍客被我說中心事,一時生氣,那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提劍就要刺來。我呢,自然臨危不怕。立馬就從我的褲腿中掏出一把小刀,只見一個懶驢打滾,緊接着使出了我的成名絕招,回首一掏。那劍客,防上不防下,一招就被我傷著了。這傷著了可不要緊,那劍客也徹底急了眼,劍招揮舞,我就不停地用小刀招架,看準了時機,一刀就砍在了劍客的手上。那劍客手一傷,扔下了劍,終於痛德滿地打滾。就這樣,一代高手劍客倒在了我腳下。」

「他哭着喊著求我饒命,我是誰?我可是大名鼎鼎,江湖上排得上名號刀客。我能不答應嗎?當時,我就說,只要你喊我一聲爺爺,我就放過你。但是,你不能在欺負良家婦女,不然,下次我一定要煽了你。那劍客最後喊了我一句爺爺,屁滾尿流地離開了。」

其餘幾人小弟模樣,聽到這裏都是眼睛發亮。

「紀大哥,那你就沒讓那狗東西留下點什麼東西?」

「對呀,紀大哥,路過咱們陵州,還有不交過路費的道理?」另外一個農民提醒道。

「住嘴,你大哥我是貪財之輩嘛。我們講究的是規矩。講的是道理。不過那劍客倒是給我留下了個數十兩銀子,當作賠罪。」

眾人大笑,齊齊贊道:「紀大哥,有本事。」

山路之上,一匹駿馬緩緩馳騁過來,紀姓男子本要張口,聽到馬蹄之聲,看到馬背之上有個男子,背上似乎背着不少東西。

本着雁過拔毛的原則,紀姓男子一本正經,笑着招呼大家道:「兄弟們,來活了。」

眾人很快散開。

來人正是徐庸錚,道路之上立着削尖的木頭樁子,還有幾根木頭架在尖木之上,當作柵欄只用,將道路欄得嚴嚴實實。柵欄甚高,不僅馬匹很難越過,人也很難走過,大有此路是我開的架勢。

柵欄之後,走來一個少年,那少年身穿粗布衣裳,肩上搭著粗布毛巾,小二模樣的打扮。

只聽那少年滿臉笑意,笑着說道:「客官一路風塵僕僕,想必是累了吧。不妨來我這裏喝點茶水,再上路也不遲。」

徐庸錚皺着眉,眼睛裏盯着那些尖木柵欄,不說話。

那少年恍然大悟,說道:「哦,這是防山賊用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客官,你要是進來喝茶,我就幫你挪開。」

此處已經是前往陵州的必經之路。徐庸錚明白,若自己不想走這處,必定是大費周折。

「那你開道吧。我也正好有些渴了。」

那少年招招手,喚來身後三人,手腳麻溜地就挪開了那尖木柵欄。

不知道是否有意為之,柵欄移開之後,卻只留下一條小路。那少年上前,一把牽住了徐庸錚馬匹。

駿馬有靈,似要揚蹄一踢,不過,很快被徐庸錚壓下。

那少年並未察覺到這一點,笑着道:「客官,這裏可不能騎馬,不然馬受驚或是受傷,那就不好了。我來幫你牽馬吧。」

徐庸錚平靜說道:「好。」

本是一人牽馬,另外三人將柵欄挪回原處之後,卻是步步緊跟,將徐庸錚圍在當中。

「這位客官,瞧你一身貴氣,不知你從哪裏來?來陵州又要做什麼呢?」

徐庸錚環顧四周,答道:「從東林過來,不過是路過陵州。」

這說的自然也不是真話。徐庸錚身處逃亡,背負驚人的懸賞,也沒必要對一個店小二說真話。

少年握住繩索的手極為穩健,似乎牽慣了馬匹。不過那少年極為善談,似打開了話匣,竟是不依不饒,問道徐庸錚家世,年紀還有婚配。

這種問題徐庸錚自然是一個都不回答,默不作聲,那少年一陣尷尬之後,就不再言語。來到茶舍處,徐庸錚看到茶舍條件無比簡陋,破布之上的茶舍二字早已模糊不清,灶台之下一片冷,沒有任何硝煙升起。那五六張桌子隨意擺着,桌子之上,還有肉眼可見的灰塵。

那少年發出邀請道:「客官,到了茶舍,你下馬吧。」

徐庸錚觀察力何其敏銳,僅在剛才片刻功夫,那茶舍中其餘幾人不止一次江將目光投向自己,莫非這裏也有埋伏?

選擇靜觀其變的徐庸錚乾脆下馬。那少年立馬牽着駿馬走向別處,嘴裏喊道:「這一路奔波,想必這大馬也累壞了,我牽着它去吃點東西,休息休息。」

那少年眨眼就消失在徐庸錚眼前,進了一間茅舍。可惜,這樣體貼的服務並不能喚來徐庸錚的好感。

那少年消失之後,他被另外一個小二招呼著坐下。

「大爺,你要喝點什麼?涼茶還是涼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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