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漏網之魚5

「接住！咱們今天銀貨兩訖。」

眼鏡蛇仍站在原地，寸步不離雷瑟，卻將手中拎的箱子，緩緩放到停機坪那平滑地面，假若箱子裏裝的是真貨，防震防爆裏外密封好幾層，總得經得住考驗，他只用足尖輕輕一送，踢皮球似的將箱子踢著平送了出去。

刷的一下，裝有滅世女神的那隻密封箱，貼着地面滑過去，山萬稍一抬鞋底，滑溜過來的箱子就卡在了他的腳底下。

「等等，我先驗貨！」

沖自己帶來的那幫人打了個手勢，等人從直升機上齊力抬下一架實地測驗的儀器設備，山萬當着賣家的面，親自驗貨。

將箱子送入這台檢測儀器當中，連接到手提電腦，山萬看到了三維成像的密封箱內、幾層容器封存的滅世女神那透視掃描圖像，一連串的精密數據，在分析儀內轉換出重要結論。

「放心吧，咱們之間交易，童叟無欺！」雷瑟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臂站在一旁，十分的有底氣，很顯然，這一次交易的物品，才是貨真價實、沒有半點水分的新型致命武器。

「跟暗門的人做交易，我能不多長個心眼嗎？」山萬不為所動，照樣在那裏仔細觀察檢測，每一個步驟的操作，都毫不馬虎，那台需十人齊力抬下來的檢測儀器，內部正在飛快運轉，紅藍指示燈不停閃爍。

「這是什麼？」山萬轉過電腦屏，指著轉動的三維立體影像中，一塊輪廓不清的陰影部分，「你往裏頭藏了什麼？」

「藏？」雷瑟疑惑地看他一眼，「這不是你們要求保留的自毀裝置么？五年前就因為這玩意，廢掉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放射源，找了這麼久才重新找到個『女神像』的天外隕石，來代替之前的放射源。」

「它能毀掉滅世女神？」想不到，這「黑匣子」內部居然有自毀裝置，山萬想到了改變物質構造甚至改變分子量子結構的一種可怕的變化，最終能導致能量源異變，失去放射性危害，這就是滅世女神自毀！

「放心吧，經過五年的研究完善，自毀裝置已經很穩定了，不會再出現五年前那種不受控的狀況，保證你們拿去用了之後，還能銷毀所有證據，等到你們密謀的目的達成，死對頭來調查你們，也查不出任何痕迹。」

這本就是山萬那個間諜機構提出的苛刻條件，暗門組織給予最大限度的配合，不管他們要拿滅世女神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作為幫凶的暗門，都能幫着他們去除顧慮，確保幹了壞事還不留痕迹，在國際上不落任何人的話柄。

「女神自毀的時候，也能確保她傷不到自己人？」

雷瑟見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追問這件事，雖然心中略感奇怪，卻也只當買家驗貨的態度嚴謹，當即給了肯定的答覆。

「大太陽的，曬得人腦門出油，都跟你說一切OK了，你還磨蹭什麼？」

雷瑟又看了一次腕錶指針，抬頭，忍不住盯着山萬看了足足一分鐘，奇怪的是，「異腦」感應不到對方腦子裏的想法，山萬帶來的那幫人站得離他又有些遠，無奈，只得自個暗暗琢磨著：對方磨磨蹭蹭的拖延時間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想將密封箱也給拆了，一睹滅世女神的真容？

「喂，你小心點，裏頭的密封容器可別拆了……」

剛提醒這一句，雷瑟就聽到對方搗鼓的那台奇怪的檢測儀器，驟然發出蜂鳴般刺耳的警報聲，嚇了他一大跳，臉色大變，慌忙呼喝：「快關掉它！山萬你可別玩火，輻射外泄會死人的！」

短促尖銳的警報聲中，雷瑟閃電般後退，眼鏡蛇如影子緊跟其後，原本站在二人身後的百來個黑衣人，呼啦湧上前，以肉盾結牆，將主子護在圈外。

「山萬，我讓你停下聽到沒有？你個混蛋、瘋子，快停下！」慌不擇路地後退，一直退到護欄那頭，護欄外就是懸崖，已然無路可退，雷瑟氣急敗壞，想不到這間諜機構的頭號人物，居然會魔怔了，這是要瘋哪！

砰砰砰……

接連幾聲響，圍上去阻止山萬的那百來個黑衣保鏢，猝然成片成片地砰然倒下，空氣中忽然飄着一股刺鼻的氣味，遠距離聞到就讓人感覺頭昏腦漲，渾身乏力，近距離圍在那裏的黑衣人，更是直接暈厥在地，不省人事。

一下子放倒了雷瑟的黑衣保鏢軍團，眼前視野再無遮擋，雷瑟這才看到那台所謂的檢測儀器開了密密麻麻的氣孔，釋放出無色無形的毒氣，氣體濃度最高的範圍，吸一口就能令人瞬間暈厥。

再看山萬與他所帶來的那幫人，統統戴上了防毒面罩，半點兒事都沒有。

山萬手中赫然拎着那隻密封箱，他的人紛紛亮出槍支武器，槍口對準的，正是退到護欄那頭、再無退路的雷瑟！

「山萬，你幹什麼？你瘋了嗎？」

雷瑟驚駭莫名，再也維持不住貴族般溫雅的氣度，用雙手捂住了口鼻，憋紅了臉悶聲怒喝。

「山萬？你真把我當成他了？」

對面拎箱男子放肆大笑，猝然舉高左手，露出手腕上一枚烏金色手鐲，顯擺似的晃了晃：「猜猜我是誰？」

小蛇的手鐲？！

雷瑟心頭「突突」一跳，驚覺不妙，正要挪步避開身後的眼鏡蛇，不料，後腦勺一涼，有金屬物體抵在了他的後腦勺。

「別動！老實點，站好了！」

一直默然站在雷瑟背後的眼鏡蛇，猝然舉槍，倒戈相向！半小時前他還承諾要在主子背後幫着擋冷槍擋暗箭的，此刻說翻臉就翻臉。

「你、你們……」

身邊最信賴的人，一旦背叛，那真是防不勝防！雷瑟的表情與身形完全僵硬，猶如石化，心裏只有一個驚駭莫名的想法：對面那傢伙不是山萬？小蛇幫着外人對付他？這怎麼可能？活見鬼了！

山頂風大，不消片刻，致人昏迷的毒氣就被風吹凈，那一台所謂的檢測儀器密密麻麻的氣孔里，也不再噴射毒氣，「山萬」與他帶來的幾十個人，當着雷瑟的面，紛紛摘下防毒面罩，甩掉黑色風衣，露出裏面一層防彈背心。

這夥人荷槍實彈，裝備精良，經驗老道，對陣拔槍時的標準預備射擊姿態，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雷瑟從他們身上感覺到異常熟悉的特質，甚至可以確定，曾經，他與這種特質的人交過手，而且，對方多半栽在了他的手裏。

「ICPO？！」

這幫國際刑警，多年來一直在追緝他這個殺人狂魔，以往派來的獨行俠，都被他暗中幹掉了，想不到，這一回居然來了一幫子，擺這麼大個陣仗，誓要拿下他不可了！

「剛理了個新髮型，連鼎鼎大名的雷神都被我糊弄了吧？」摸一摸剃得乾乾淨淨的光頭，「山萬」摘下墨鏡、口罩，沖雷瑟亮明身份：「ICPO姜，代號鬼影，L先生，我可跟蹤你很久了！」

「山萬呢？」

被人拿槍指著腦袋，陷入重重包圍圈，雷瑟反倒冷靜下來，首先，他得搞明白自個怎麼就中計了，對方使的什麼手段？

「你不是讓小蛇通知他，臨時更改交易時間和地點了嗎！半個小時前，真正的山萬就被忽悠到陷阱里去了。」

鬼影一手拎着密封箱，一手持槍遙遙指點了一下雷瑟背後那人。

「你們先抓住了他？」假借雷神的名義，將山萬引誘到陷阱里實施抓捕，到了此刻間諜機構的人都沒有出現，想必已經栽了，雷瑟卻有一事不明：「你叫鬼影？你是怎麼撬開俘虜的嘴巴，山萬怎麼會把六年前那場半途而廢的交易，也告訴給你們這些人的？」

山萬是間諜機構的頭號人物，即便被ICPO的人給抓了，用上「吐真劑」也不可能令他坦白交代一切，畢竟是訓練有素的間諜，對這種套取口供的手段，早有免疫能力，也有應對之法，可偏偏，剛才鬼影就是憑藉山萬與暗門之間的陳年舊賬，成功讓雷瑟相信他就是山萬本人。

一個人想偽裝冒充另一個人，模仿那人的裝扮，哪怕外形逼真至極，也只是外表的偽裝，最讓人防不勝防的，就是連那人的心性想法都偽裝得惟妙惟肖，遇對方熟人，交談時不露一絲破綻，那才是畫皮畫骨還畫了心！

「哦，你是問六年前你們暗門組織，與山萬的間諜機構，交易『顱內植入物』這件事？」鬼影又沖雷瑟指了指他背後那人，「十分鐘內讓一個老牌間諜開口\交代，我們還真做不到這麼麻利，這得多虧了你背後那位兄弟，人家可誇了海口，說在他面前，沒有人可以保守住心中的秘密！這次與你見面，台詞腳本可都是他給的，我照說照做，具體六年前你們暗戳戳交易什麼什麼顱內植入物？台詞里沒明說，我也納悶着，幸虧你見了『山萬』也是表面客氣一下，沒往細了聊……」

「沒有人能在你面前……保守心中的秘密？！」剛才，雷瑟一度不想面對臨陣叛變、倒戈相向的心腹親信眼鏡蛇，可聽鬼影這麼一說，他心中忽然感覺出不對勁了：「不！你不是小蛇！他不會說那樣的話！你、你到底是誰？」

「阿瑟，你回過頭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聽來還是小蛇的聲音，卻讓雷瑟頸后寒毛直豎，感覺背後那人像是被什麼邪物附身了，總有一種黑色邪物粘至他背部的詭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