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朝朝暮暮須盡歡

黑夜中，東清跟在思恩的車子后。

車子在黑夜中，一直駛到了李程德從前的院子。

院子里的房子很破敗，不過比思恩剛來時候好多了，老六每天除了雕刻木頭人，便是修繕房子了。

起碼現在住著人，沒有那麼難受了。

白日里秋高氣爽的天氣，到了夜晚就會漫天星宿。

思恩進入了屋子裡，直接虛弱的側身躺在了床上，老六幫她把門關閉了。

隨即老六從院子里出來，看到東清站在院子外面，他遞過去一支煙給東清。

東清嗆了一口，兩人什麼都沒說。

然後又是第二支煙。

東清問老六，「老六，有酒嗎？」

「有。」老六去車子後備箱找到了一箱酒，兩人坐在院子里喝起來。

從前喝酒，總要扯上幾句，現在喝酒，什麼話都沒有了。

夜裡的風有些大……

老六終於碎碎念念一句：「今年的雨水真少，看來也不會下雪了。」

東清拿著酒瓶，一口連著一口，老六望著東清，「我有花生，徐總吃不吃。」

「吃。」東清說。

於是老六又從車子後備箱裡面拿出花生來，兩人終於有了下酒菜。

又喝了一陣，東清也去跑車，從跑車後面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來。

要了命了，盒子里的婚紗真漂亮啊！

月光下，東清打開盒子，雪白得婚紗映著月光。

老六看了看東清，憨憨的問：「徐總，這是什麼意思？」

「娶她回家啊，上次的婚禮，太倉促了。」東清說。

「徐總……」老六看著東清，「思恩她……她……可能沒多久了。」

東清笑笑，「她是我最愛的女人，總該風風光光的嫁我一次，你說對不對？」

「可是……」老六嘆了一口氣，「現在李小姐，她每天要睡很久很久，只有幾個小時是醒著的，她體力不夠了，這樣是不是太折騰了？」

她現在，每天醒著得時候，很短嗎？

東清垂著眼皮。

人吧，總是很有趣，她沒有真的離開之前，他還算好，沒有崩潰。

這兩個月，他到處找她，卻忘掉思恩會來到李程德從前的家裡了。

「我去問她。」東清抱著婚紗盒子，去了思恩的房間。

她睡的真好，睫毛搭在眼瞼上，乖乖的，很恬靜。

破舊的床頭柜上面，擺放著一個破相框，很多很多年的相框了，是一個小女孩坐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手裡攥著一根冰棒，那小女孩也就只有三四歲那麼大，笑得真幸福，甜甜的，梳著兩隻小辮子，真像某種糖果上面畫的卡通小女孩。

那位男人長相木訥，卻滿眼慈祥的溫暖。

這是東清的岳丈大人吧，按理說，如果他活著，東清應該來拜訪的，問：「岳丈大人，您願意，把您的掌上明珠交到我的手裡嗎？我會待她好，可不保證她也會為我而辛苦，畢竟人生很無奈，不是誰都能隨心所欲。可我會盡可量讓她快樂，幸福。」

東清望著思恩的臉，撫摸著她的髮絲，目光里夾雜著那麼多疼惜和眷戀。

東清的動作，思恩又醒來了，漆黑的房間里，她望著東清，半響虛弱的說：「你怎麼跟來了？」

「老婆，」東清撫摸著思恩的髮絲，「我帶你回家吧，你要生下來，就生下來。」

思恩笑了一下，虛弱的說：「我真幼稚，我總怕你逼著我去做掉孩子。這幾個月，好累呀。」

「老婆辛苦了，你要的，我就要。」東清微笑著說。

「那就好。」思恩點頭。

隨即東清抱著思恩坐起身來，把婚紗盒子遞給她，微笑著說：「老婆，喜歡嗎？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就給你買了這個，想著你消氣之後，我把你再娶回家一次。」

兩個月，一切都定格了，定格了……

也早已錯過了……

那婚紗真漂亮，思恩低頭望著，淺笑著，「真漂亮。」

「那麼，」東清想想，「老公這次，把你從這裡娶回家？」

思恩淺笑，病懨懨的眸子里，浮現著幸福的光彩，「東清，你好幼稚哦，家裡不是說，不許我們辦婚禮嗎？我只穿給你看就好。」

東清的心梗著，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幹嘛聽他們的？」

他的女人，他現在能給的，只有片刻的幸福了。

「還是不要了。」思恩微笑著，「我不要。」

「哎呀！」東清忽然說，「老婆，你的眉毛，又變難看了，我給你畫畫吧？」

說著，他就從衣袋裡拿出簽字筆來。

「不要，不要……」虛弱的思恩躲避著。

東清就狂笑，「你瞧你，這麼怕我做什麼？哪次沒有把你畫漂亮？」

從前他用簽字筆給思恩畫過眉毛，確實是蠻好看的，只可惜洗的時候，眉毛附近黑乎乎一片，洗了半個小時才洗掉。

思恩躲避著，悲哀的說：「不好洗呀！」

「那就不要洗掉了？」

「救命……」

「好吧，我救救你。」東清的心猛地撕裂開一般。

他把思恩抱在懷裡，她說什麼？她說，救命……

他最愛的女人說：救命！

他抱著思恩瘦弱的身體，心裡撕裂開一般，心裡有一道聲音哭著：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求求……救救她吧，哪怕一命換一命，也可以。

他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老婆，我們兒子叫什麼？」

「你說呢？」思恩問。

「叫李百歲吧。」東清一陣壞笑，「是不是很好聽呀？」

「才不要呢，聽著像個老頭子。」思恩癟著嘴，「你不許讓寶寶叫這個名字。」

東清想了想，總要讓他媽媽，知道孩子叫什麼。

他想了好久，還是李百歲好聽，長命百歲。

他就說：「就叫這個吧。」

「！」思恩一陣無奈，半響說：「真的很難聽誒，你真不走心，居然取了這麼個名字給寶寶。」

「那就叫李歲好了，」東清說：「這個名字酷啊，一般不會重名。」

歲歲年年人易散，朝朝暮暮須盡歡。

好吧……還算可以吧。

東清抱著思恩，講：「哎呀，你還沒有聽過老公彈琴吧？撩你，就這一招沒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