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五個月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主治醫生是個年輕男人,望著東清,半響打趣的笑道:「李總是,鬧出『人命』了?五個月才發現?」
「不,」東清搖搖頭,「是我老婆,懷孕五個月,五個月,每一天我都知道。」
雖是她懷著的,可他也沒有輕鬆多少,每日在為了未來而努力拚搏,和一切做抗衡。
他沒有不喜歡那個孩子,他很期待,那是他們的結果,愛的結果,是他與她生命的延續,兩個人融為一體的生命延續……
是他……盼望了多年的孩子。
主治醫師怔了一下,就說:「五個月了,還打胎做什麼?」
「你的意思是,可以打胎?」東清問,聲音很空洞。
「可以是可以,但是已經五個月了,不覺得可惜嗎?」醫生問。
可惜……
醫生又說:「五個月的引產,和正常生寶寶,差不多了,很受罪的,如果孩子健康,你還是不要考慮如此了,反正生下來也是如此疼痛,不必這麼選擇。還差幾個月了,為什麼要放棄?」
五個月,和生下來,一樣受罪嗎?
東清垂眸,「五個月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五個月的胎兒,就是一個小小的人啊,是人形的,只是有些器官還沒發育完全。」醫生望著東清,「難不成,李總是準備離婚?」
是個小小的人了啊,是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孩子長得,會像誰呢?像他的媽媽吧,東清一直盼著這樣。
東清猛然抽泣了一下,咬著牙。
「李總?」醫生看得出來東清的心情,這個人,每次見都是冷冰冰的高大上的一位,只有這一次見面,醫生體會到了他似有絕望的心情。
是發生了什麼呢?讓這樣的男人,忽然淚流滿面。
東清說:「我沒想離婚。」
「那是為什麼?」醫生不想再開玩笑。
「她很愛我。」神情有些恍惚,答非所問。
後來東清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醫院,坐進那輛黑色的跑車中,他眼裡失神,他很少有這樣的表情。
今天他說去上班,但是他去了保安公司找王鑫,王鑫躲著他,老六也躲著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情。
他想到了昨晚王鑫對思恩說的話,「等著他死了,你就孤獨終老吧,一個人品嘗寂寞與悲傷。」
曾有醫生斷言,他活不過十年,一個每月都要靠著輸血維持生命的人,能活多久呢?他自己再明白不過。
思恩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明白,她是愛他的。
可他又想,不會只有十年,因為他答應她的事情,不管如何都不會食言。
剛剛,他一個人在街上一整個上午,想了很多,想來,想不清楚。
正想不清楚,王鑫的電話打了過來,只說了一句:「如果想思恩多活幾年,就別要那個孩子。」
王鑫雖然平日里沒正形,可總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東清鐵青著臉,追問:「你給我直說。」
王鑫心裡萬分的難受,最後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思恩嗎?真傻。
東清坐在跑車裡,握著方向盤,半響趴在上面,肩膀顫抖起來。
「你……你讓我怎麼辦?」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下午,東清又一次去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他問:「一個健康的人,為什麼會得白血病?」
醫生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後來彷彿想明白了什麼,哀默的和東清解釋著:「可能是受過外傷,可能是生活環境壓力大,可能是化學品。」
「什麼叫生活壓力大?」東清問。
他一直都是給她最好生活,什麼叫壓力大?
時光流轉,太陽變幻著位置,傍晚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之後,東清回到了郊區別墅,若無其事的去抱思恩清瘦的身體,問:「老婆,今天有乖乖吃飯了?」
思恩自從懷孕之後,從不落下每一頓飯,即便她沒有胃口,也會吃很多。
下午她睡了一整個下午,醒來又開始看剩下的半集小王子。
這會兒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小王子說:
看東西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
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生命叫做孤獨,我就是這樣,孤獨地生活著,沒有一個人真正跟我談得來。
使生活如此美麗的,是我們藏起來的真誠和童心。
屏幕里,他的花,對他說道:「我方才真蠢,,我不再怨你。請你原諒我。希望你能幸福。」
花兒對他毫不抱怨,他感到很驚訝。他舉著罩子,不知所措地佇立在那裡。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溫柔恬靜。
生活才不是生命荒唐的編號,生活的意義在於生活本身。
你在尋找我的路上,浪費了太多時光。
東清從前,從不喜歡看這種東西,現在抱著思恩,安靜的一起看著。
故事結束了,誰也不知道未來有什麼,不知道未來是幸福的,還是悲傷的。
思恩早已淚流滿面,東清心裡撕扯著,思恩就撲倒他懷裡嚎啕大哭:「東清,我一直以為這是個童話,原來不是啊!」
「老婆……」他咽下了很多難過。
沒有人能一直生活在童話里,每個人都要面對人生。
可他想了想,若她能開心,讓他付出什麼,都可以。
這時候的他,彷彿是一個丈夫,又像個父親一樣,悲傷逆流,她想要什麼呢?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愛人,卻不知道,他的愛裡面,都包含了什麼。
「老婆……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生活在童話裡面,不要醒過來了。」思恩抽泣著。
「好啊,童話裡面,只有你和我,怎麼樣?」東清問。
可是童話裡面,也不一定全是圓滿的喜劇。
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死去后,可以被王子喚醒,可那只是作者想給可憐的女孩子,一個完美的結局,那是假的。
「好!」思恩抹了一把淚。
「那麼,我們不要兒子了。」東清微笑著,「我想了很久,我並不喜歡他。」
思恩怔了一下,錯愕絕望的看著東清,「你在胡說什?我們的孩子,是……」
是我送給你的啊,是我留給你的,愛情。
除此之外,『貧窮』的我,我別無可送。
半響,思恩望著東清,「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缺孩子。」東清亂亂的說著。
是哦,有很多女人想給他生孩子,孩子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就能有。
可是思恩不知道,東清心中,因有愛而來的孩子,到底有何意義。
思恩紅著眼睛看著東清,「你在說什麼?」
東清狠著心,「我不想要孩子,我就在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