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四回 亂象

第二百七四回 亂象

夫妻兩個又抱著訴了一會兒衷腸,才算是捨得分開,細細打量起彼此來。

就見彼此都瘦了、憔悴了,施清如不由憐惜的撫上了韓征的臉,低聲道:「這些日子你怕是沒好好兒吃過一頓飯,沒好好兒睡過一個覺吧?還去詔獄轉了一圈兒,以後吹牛嚇人也多一個資本了,當年我進詔獄時,某某某還玩兒泥巴呢!」

韓征本來瞧得她又狼狽又憔悴,也忍不住滿心心疼憐惜的,聽得這話,卻是忍不住笑起來,「我要嚇人還需要吹噓自己進過詔獄呢,我就往那兒一站,已夠嚇人了。」

施清如撇嘴,「知道自己面目可憎就好。」

說著忍不住又抱住了他,「你渾身本來就夠硬、夠硌人了,如今連那點兒僅剩的肉都沒了,我還真有些不願意抱你了,嫌硌得慌……不行,為了以後抱你時能不那麼硌人,能舒服一些,我得儘快把你的肉給你補回來才是。你等著啊,我瞧瞧有什麼食材去,給你做點兒好吃的,很快的,等著啊。」

話音未落,雙臂已鬆開了韓征,轉身往外走去。

卻被韓征給拉了回來,咬牙笑道:「方才還誇我風華絕代,轉眼又嫌我面目可憎,抱著硌得慌了,還真是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啊。」

施清如忍笑道:「女人本來都是善變的,我算好的了,只偶爾說變就變而已,你知足吧。好了,放開我啦,我給你做好吃的去,我自己也餓了,劫後餘生,可得好生吃一頓,好生壓壓驚才是。」

韓征臉上的笑就變得勉強起來,半晌才狠下心來道:「清如,你別忙活兒了,我馬上就得離開,你只給自己做點兒好吃的……算了,還是讓底下人給你做,你好生歇著吧,這些日子你身心俱疲,如今好容易能鬆一口氣了,可不能再累著,就好好兒歇著。我至多後日大後日,便能來接你,以後也再不會讓你擔驚受怕了,好不好?」

施清如眼圈一下子紅了。

自見了韓征后便一直強忍著的眼淚,自見了他后便一直克制著的情緒也終於再忍不住了,哽聲道:「就不能再多留一會兒時間,半個時辰都不行嗎?我不給你做什麼複雜的菜式,就給你做一碗面,要不了多長時間的,行不行?」

她好容易才與他團聚了,惟願一時一刻都再不與他分開,可惜離別已又近在眼前了。

韓征見她淚眼朦朧,心裡又酸又痛,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柔聲道:「乖乖,我向你保證,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分離,最遲大後日,我一定來接你,以後我們便再也不分開了,你就再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他又何嘗捨得與她分開了,他巴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自己去哪裡,就把她帶去哪裡,彼此都再不必忍受相思離別之痛。

可他是要去背水一戰的,萬一刀劍無眼,傷著了她哪裡,那豈不是要了他的命,兩害相較取其輕,他也只能忍痛再與她分開最後一次了!

韓征說完,吸了一口氣,正待再說。

施清如卻已調整好了情緒,道:「我自然相信你,那我就在這裡安心等著你大後日來接我了啊,你快去忙吧,不必擔心我。再就是千萬保護好自己,決不能讓自己傷著了,我等的是我安然無恙的夫君,你要是不能原樣兒回來,就別怪我不要你了啊!」

話沒說完,眼淚差點兒又要忍不住了,忙生生逼了回去。

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前行,且只許勝不許敗了。

不然不止他和她,還有那些誓死追隨效忠他的人,那些在路上便已經先行離開了的人,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可都白費了,那些鮮血與傷亡也都白費了,她豈能那般自私?

好歹她已經見過他了,比之她躲在地窨里最絕望之時,做的最壞的打算已經強出許多了,她該知足才是。

何況他是去打勝仗的,他們的好日子且在後頭,以後幾十年,他們也都再不會分開,那這暫時的離別又算得了什麼!

韓征見都不用他再說,施清如已經這般的善解人意了,輕輕擁了她入懷,低聲卻堅定的道:「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不給你不要我的機會,讓你後面幾十年只能守著我過,生生世世都只能守著我過!」

施清如忍淚笑道:「那你可要言出必行才是。」

頓了頓,「對了,師父如今在哪裡,咱們都出了京城,太后一旦得知消息后,肯定不會放過師父的,你可有事先安排人保護營救師父?」

韓征低「嗯」了一聲,「我安排了的,你就放心吧。只是老頭兒後面還要隨我進宮去發揮大用,所以暫時不能將他也送到這裡來,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快讓你見到同樣安然無恙的他的。李穆和小杜子我也都給你留下,以備不時之需……不許推辭啊,不然我就留更多人給你,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施清如聽他已經把話說在前頭了,還能說什麼?

惟有輕聲道:「那我就留下他們,跟他們一起安心等著你回來了。好了,時辰不早了,肯定大傢伙兒都等你等急了,你快走吧。」

黃祿帶的那些人馬都在山谷外,沒有進來,她之前還當他們就駐守在那裡了,如今才知道,他們是留在那裡等韓征的。

韓征聞言,卻是捨不得鬆開她,只把雙臂收得更緊了。

末了反倒是施清如輕輕把他的手掰開,將他推到了門口,「走吧走吧,終歸要走的,何必再這般婆婆媽媽,不過幾十個時辰后,又要見面的,就更犯不著婆媽了。」

韓征還待再說,見一旁黃祿已帶人等著了,到底下定了決心:「那我走了啊,你照顧好自己,等我來接你。」

狠心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去到馬前,翻身上了馬,方與黃祿等人道:「我們走吧。」

黃祿應了「是」,也翻身上了馬,然後讓一眾心腹簇擁著,很快便疾馳出了山谷,消失在了施清如的視線範圍以內。

施清如這才任自己一直強忍著的眼淚肆意落了下來,滿心只餘一個念頭,老天爺可一定要保佑督主平安回來!

無聲哭了一回后,施清如心裡好受了不少,神智也恢復了清明。

就見小杜子與李穆正站在不遠處,滿臉關切的看著她,卻又一副不敢上前勸她的樣子,她不由不好意思的笑起來,一面走向二人,一面道:「讓你們瞧笑話兒了。」

小杜子忙笑道:「我們怎麼可能笑話兒乾娘,您言重了。折騰了這麼一路,乾娘要不屋裡歇著去吧,兒子才已吩咐人做飯了,想來很快就能送來了,乾娘吃飽了才好安心睡覺。」

李穆也道:「夫人深明大義,巾幗不讓鬚眉,屬下佩服且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笑話兒?夫人且安心回房歇著吧,屬下等定會保護好夫人,等待督主凱旋而歸的!」

到了這個地步,又親眼瞧得黃祿尊稱韓征『少主』,李穆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不過明白歸明白,不該說的字兒,他仍一個都不會多說。

施清如也知道已經瞞不住左右的人了,便也不著意隱瞞了,只笑道:「我本來還想讓督主帶了你們一塊兒去的,一來人多力量大,尤其你們還一個頂幾個的能幹得用;二來也好讓你們趁機立功,以後才好……可督主務必要將你們留下,我也只好依了他。但你們放心,將來我定不會讓督主委屈了你們的。」

小杜子壓根兒沒想過立功不立功,在他看來,乾爹乾娘便是他親爹娘一般的存在,那是跟在乾爹身邊,還是乾娘身邊,又有什麼差別,且只要保護好了乾娘,於乾爹來說,便已算是立了大功了。

因此聞得施清如這話,只笑道:「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乾娘又言重了,兒子可不覺得,只知道是自己該做的。」

何況乾爹乾娘怎麼可能委屈了他?

倒是李穆,心裡要說一點趁此機會建功立業的想法兒都沒有,要說絲毫自己『大材小用』的心都沒有,自是不可能。

可現下讓施清如這麼一說,那點想法兒立時都散了,也跟著小杜子道:「屬下眼下唯一的任務便是保護好夫人,在屬下心裡,保護好夫人與旁的事情一樣重要,根本不存在什麼委屈不委屈之說。」

只要夫人有那個心,便足夠了。

施清如見小杜子與李穆都不急不怨,小杜子自不必說,便是對李穆,也又高看了一眼,笑道:「總歸我心裡都有數。對了,採桑和桃子這會兒在哪裡,小杜子,你且帶我瞧瞧她們去吧。李護衛,還有其他傷員,就有勞你安撫了,若需要我救治的,儘管來找我,再就是我們這麼多人暫時安身於此,各方面的安全都得有保障才是。」

小杜子忙道:「採桑和桃子兩位姐姐就在後邊兒那座房子里,我這便帶乾娘過去。」

李穆則道:「傷員大多沒帶過來,黃公公留了人在府里另行安頓他們的,屬下這便帶了人各處都布一下防,夫人只管安心便是。」

施清如點點頭:「那辛苦李護衛了。」

待李穆行禮退下,忙活自己的去后,才由小杜子帶著,去了後面的房子看採桑和桃子。

就見採桑還昏睡著,桃子則正擰了帕子給她敷額頭,瞧得施清如和小杜子進來,桃子立時紅了眼圈,輕手輕腳上前小聲道:「夫人,總算親眼瞧見您安然無恙了,我這心也終於能放回原地了。」

她昨夜真的一度以為,自己和夫人只能去了那邊后,才能再見了。

施清如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看見你安然無恙,我也能放心了,可見我們都吉人自有天相。就是可憐採桑,此番受苦了,她現下怎麼樣了?」

一面說,一面已幾步走到採桑床前,坐下給她診起脈來。

桃子跟上前低聲應道:「傷口在當時援兵到了,敵人很快死傷退敗后,便以李護衛給的金瘡葯給止了血,我還給簡單包紮過了。只是可能傷口太深,流血太多,我包紮得又不好,且沒有其他藥材,在路上便開始發熱,這會兒更是燒得有些厲害了。我才還想著,要去看一看夫人忙完了沒,要請了夫人過來瞧瞧呢,沒想到夫人就先過來了。」

昨晚施清如雖躲了起來,李穆與採桑卻深知「做戲要做全套」,才更能取信於人的道理。

於是採桑不止換上了施清如的衣裳,妝扮成了她的樣子,還在李穆的安排下,躲到了都督府的下人房裡去,——在正房坐以待斃,連躲避反抗一下都沒有,也太刻意,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待之後敵人一路縮小包圍圈,一路搜查過去后,李穆又帶著僅剩的十餘個還有戰鬥力的侍衛,一直圍著採桑和桃子,與敵人展開了最後的搏鬥。

敵人見李穆等人那般護著採桑,再看她衣妝華美,氣度不凡,自然越發認定採桑就是施清如,攻勢也越發的猛烈的。

到得後來,李穆與一眾侍衛都已是自顧不暇,便有敵人趁機上前要抓採桑和桃子。

二婢自也不會任人宰割,反正只要能護得夫人平安,她們縱賠上了性命又何妨?

遂都拚命掙扎反抗,終於惹得敵人惱羞成怒,對著二婢拔了刀。

採桑的傷便是這麼來的,虧得黃祿帶去的人馬在千鈞一髮之刻及時趕來了,不然採桑就不只是受傷,只怕連性命都早不保了,自然桃子也是一樣。

施清如先給採桑診完了脈,又解開了包紮她傷口的紗布,見那傷口又長又深,幾乎貫穿了採桑整條手臂不說,還深可見骨,也就難怪這麼快採桑已開始發熱了。

忙吩咐門外的小杜子:「讓人準備熱水烈酒來,有金瘡葯和紗布也都一併送來。」

待小杜子應聲而去后,又吩咐桃子,「給我找針線來,記得針要在火上燒過,線也要在開水裡泡過,採桑傷口這麼長這麼深,不縫合一番,還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好轉。」

「是,夫人。」桃子忙也答應著去了。

施清如這才繼續忙活兒起來,一忙起來,倒是顧不得傷感,也顧不得擔心了。

彼時韓征和黃祿已經騎著馬,出了山谷,上了平路。

黃祿見韓征雖一路都面沉如水,雙眼卻恢復了清明凌厲,知道他情緒已平復得差不多了,方低聲開了口:「少主,那禍……少夫人聰明通透,堅強果敢,一定能保護照顧好自己,等您旗開得勝,平安凱旋的!」

韓征沒想到黃祿竟也會安慰他了,更沒想到他竟主動改了口稱施清如為『少夫人』,這豈不是意味著,他終於打心眼兒接受了清如,接受了他們早已是夫妻一體的事實?

他臉色不自覺緩和了幾分,道:「那便承祿叔吉言了,只是祿叔怎麼會忽然……委實讓我有些意外。」

黃祿話一出口,已先後悔了。

他哪怕要寬少主的心,也不該違心誇那禍水『聰明通透,堅強果敢』啊,她哪有那麼好……至少沒有他才誇的那麼好。

可說出口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後悔也收不回來了,只得道:「因為我忽然發現了少夫人身上的確有少主所說的一些優點,她也不止是會拖累少主,還是有那個資格,與少主站在一起的。」

且他也不想少主為難,不然那禍水更得說他只拿少主當復仇的工具了!

韓征終於聽得黃祿肯接受施清如、肯誇她了,哪管他心裡彆扭不彆扭,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道:「等以後時間長了,祿叔還會發現她更多的優點。這下好了,我們眾人齊心,其利斷金,定會如祿叔方才所言,平安凱旋的。」

黃祿見韓征徹底沒了方才的低沉,肅色道:「奴才等誓死效忠少主,還請少主發號施令!」

韓征便也斂了笑,肅色應道:「全體整裝待命,待天黑以後,便向京城進發!」

青天白日的不便行事,宮裡這會兒也還不夠亂,自然不是最佳時機,還得等到天黑,才是好時機。

宮裡這會兒卻已然開始亂象叢生了。

先是江院判等一眾太醫剛進了宮,便都被傳到了乾元殿去給隆慶帝診治。

可惜就像田副院判說的那樣,江院判等人亦是束手無策,根本救不醒隆慶帝。

太后因此更怒,也更慌了,要是隆慶帝真就這麼去了,她可就沒兒子,又要經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說,餘生也堪憂了,偏偏蕭琅如今又還遠在天邊,根本指望不上。

宣武侯與崔福祥心裡也慌了。

他們哪怕這陣子炙手可熱,風頭無兩,可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還根基不穩,要是皇上真再醒不過來了,他們後邊兒的路無疑會難走許多,甚至,直接走上了絕路亦可知!

不想讓他們更怒更慌的事情還在後頭。

隆慶帝昏迷不醒的消息竟然長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宮裡傳播開了,不到午時,宮裡已是人心惶惶,宮人們慌亂不說,妃嬪們也都惶恐不安,還有哭著到乾元殿里,自請要給隆慶帝侍疾的。

把太后氣了個半死,讓段嬤嬤親自去狠狠申斥了豫貴妃一回,讓她管好後宮,管好所有妃嬪和宮人,「……若沒那個本事,就趁早把鳳印給哀家交出來,趁早退位讓賢的好!」

又大罵崔福祥『廢物』,「封鎖個消息都封鎖不好,哀家要你何用?以往韓征在位時,可曾像你這般無用過,他要封鎖什麼消息,便是哀家都不知道,不怪你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飯,還是要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讓崔福祥立時給她補救去,「要是消息再傳出了後宮以外,哀家要了你的腦袋!」

連皇帝昏迷的消息都封鎖不住,且僅只幾個時辰,便已傳開了,這要是皇帝真……豈不是更要封鎖不住,立時便要傳得人盡皆知了?

那她還怎麼等她孫子回來,怎麼如願以償,善始善終!

可惜「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無論豫貴妃與崔福祥如何極力補救,到得午後,閣老們還是收到了消息,都到乾元殿外跪請起太后允准他們到隆慶帝床前,侍疾待命了。

到得申正,更是連以平親王、安親王為首的好些王公親貴也都知道了隆慶帝昏迷不醒的消息,都聯袂到了乾元殿外,與眾閣老一道請求太后允許他們進殿侍疾待命。

直把太后氣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心知都是崔福祥還沒有韓征的權勢與威壓的過,要是換了韓征,文武百官也好,王公親貴也好,誰敢這樣造次的?

既恨崔福祥不爭氣,是個付不起的阿斗,更恨隆慶帝以往為何要給韓征那麼大的權柄,弄得群臣心裡只有韓征,沒有他,對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絲毫的敬畏之心都沒有,連帶她說話也不管用!

唯一慶幸的,也就是韓征已經死了,——崔福祥焦頭爛額,百忙之餘,並沒忘記最重要的事,讓韓征儘快「畏罪自盡」,也是因為有宣武侯在一旁一直監督著他,他連想容后再辦都不可能。

於是打發劉春陽親自去了一趟西廠詔獄,親自灌了韓征鴆酒,『親眼瞧得他七竅流血,氣絕身亡』后,才回來向崔福祥復了命。

崔福祥對自己的乾兒子自然是信得過的,劉春陽既說韓征已經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何況還有宣武侯的心腹侍衛一直同行,後者也證實了韓征的確已經死了,可見斷不會有錯。

崔福祥這才稟告了太后,太后也才能在焦頭爛額中,稍微鬆一口氣,稍微得到一絲安慰。

可如今就算韓征已經死了,眼下的危機瞧著也輕易解不了了,可如何是好?

太後婦道人家,又上了年紀,一直靠一口氣撐著,如今眼看火燒眉毛,危在旦夕了,哪裡還有主意,又哪裡還撐得住,大口喘著氣便直往後仰去。

唬得段嬤嬤忙一把扶住了,一面喝命:「太醫,太醫!」,一面已急聲說起崔福祥與宣武侯來:「崔廠公與宣武侯不是口口聲聲誓死效忠皇上和太後娘娘嗎,那您二位倒是快想辦法啊,如今大家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崔福祥與宣武侯卻哪有什麼辦法?

閣老王公們哪個不比他們品秩高,單個或是三兩個,他們還能對抗周旋一下,那麼多都聚在一起,法不責眾,且還都是一副義正言辭,忠君為國的架勢,他們就更不是對手了。

宣武侯心裡更是腸子都悔青了。

他當初真該借口打擊過度,及時抽身的,如今韓征說是已經死了,可他總覺得,韓征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死了,勢必有詐,他壓根兒不信,偏他還不能離開御前一步,不能親自去驗看確認;

從頭至尾,也一直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推動著一切全按大手主人的意志來發展。

而他,就像那誤入了蛛網的小蟲子,越是想要掙開蛛絲,掙出蛛網,便被纏得越緊,離那張能吞掉他的血盆大口也越近,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被一口吞掉了!

宣武侯最終還是給太后出了主意,雖然明知道太后不會同意,「太後娘娘,要不,就提了常百草來給皇上診治吧?只要皇上能醒來,閣老王公們親眼瞧得皇上已緩過來了,自然也就會散去,人心自然也穩了。不然再這樣下去,不止宮裡人心惶惶,整個京城只怕都要人心浮動,亂了套了!」

果然太后縱已氣急得站都站不穩了,還是駁回了他的諫言:「皇帝如今雖情況不妙,但哀家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總會醒來的,可要是提了那常百草來,皇帝就真是再也別想醒來了,你這是出的什麼餿主意,再給哀家想!」

崔福祥也趁機嘀嘀咕咕,「侯爺怎麼還不肯放棄提常百草來給皇上診治的想頭兒呢,他是您什麼人啊,您這般護著他?您再這樣,就真要令人懷疑您的居心了!」

好在太后立馬喝罵了崔福祥:「宣武侯不管主意是好是歹,好歹還出了主意,你呢,主意半個沒有,事情半件辦不好,除了碎嘴碎舌,你還會什麼?你倒是給哀家想轍啊!」

崔福祥這才不敢多說,繼續愁眉苦臉的與宣武侯大眼瞪小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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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有道是,父債子還,母情女償!

於是乎,一對懵懂無知的小兒女,一出生就被綁定了。

十二年後,獨孤嬌千里尋夫,西陵虞英雄救美。

自此後,他身邊多了個無微不至的小妻子。

自此後,她發現夫君桃花好旺,千斬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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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醫妃:廠公真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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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四回 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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