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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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你認為我家博彥怎麼樣?"

上官博彥敢怒不敢言,斗大的眼睛瞪著江珉德。

江珉德乾乾發笑,道:"公子人才自然是好的,和小姐歲數也想當,只是這阿霓小姐的婚事——"

"我不同意!父親,我不想娶一個欺母犯上的女人!"

"啪!"

上官厲狠狠甩了兒子一個耳光,頓時屋裡靜悄悄的,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

父親威儀,對誰都是不假辭色,唯獨對他這個長子從小呵護,備為親密。博彥甚為惱恨地站著,臉上燒得疼,也覺得父親過份,怎麼能當著外人面前掉自己的臉面呢?

上官厲看著兒子,無奈地長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博彥,今日在花園你也看見了。現在的惠家,真正掌權的是惠煒巍。將心比心,你是疼惜嫡親的妹子多,還是姨娘的妹子多?你真娶了惠阿衡,將來兵戎相見,或是有事相求,他會賣惠阿衡的面子多,還是自個娘生的妹子面子多?"

"在我心裡,不管是娘生的,還是姨娘生的妹子都是我妹妹。"

上官厲氣得伸手又要甩兒子一記大耳光。

"博彥少爺,冷靜冷靜。"江珉德忙做和事佬,說道:"你要想想,惠煒巍常年在外,他父親那麼多姬妾,弟弟妹妹又多,哪個同他有多少感情?但是阿霓小姐是他同母的,自然不同些。為什麼很少有人知道惠家有這麼個大小姐?都是因為他不在家便把妹妹送到天津外公處去,一則陪伴虞國公,二則怕妹妹在家受姨娘嫌棄。這次,我們來結親,惠家提也沒提這個女兒,擺明了是不想把阿霓嫁到上官家。因為他們曉得,把阿霓小姐嫁過來,就是放了一個人質,一個活寶貝給上官家啊。"

"我們這次來,要的就是這個活寶貝!"上官厲坐在檀木椅子上,拍著大腿道:"本來我還發愁,她要是在天津不肯回來。事怕還不好辦,既然她願意回來,不是正中下懷嗎?"

"哈哈,哈哈。可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帥你看,現在惠煒巍正領兵在外,虞國公又遠在天津——只要加把力——"江珉德把手心捏了捏笑著道:"姜還是老得辣!您就是眼光毒。出嫁時,這阿霓小姐身上可帶著幾份家私,惠老爺一份,哥哥一份,天津的虞國公還有一份。"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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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後,屋外又簌簌飛起雪花來,氣溫越發低了。

三姨太開始還能在院子里大喊大鬧,堅拒不服,吵著嚷著要見老爺。被阿霓吩咐用抹布堵了個嚴實,老老實實真跪了幾個時辰才鬆了綁,抬進屋身體都僵了過去。

"阿霓,婚事是不是再緩緩……"

屋子裡開著暖氣,吹得人舒爽得很。

盧佩珊搖頭嘆息,堅決不同意阿霓剛剛的提議。

惠阿霓嫣然一笑,"嫂嫂放心,阿霓走之前,一定幫你把三姨太那賤人料理了,縱然不能讓她消失,但到底可以讓她不敢再亂嚼舌根,此舉絕對能殺雞儆猴,讓她老老實實待到哥哥回來。只是……可憐阿橫受她娘親帶累,以後哥哥回來可越發容不下她們母女倆。」

「我同你講婚事呢,你扯她們幹嘛?」盧佩珊急得上火,眼珠子都紅了:「上官家虎視耽耽,哪裡是求親,簡直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

「咳——"惠阿霓低頭一嘆,落寞地說:「我為魚肉,他為刀俎。嫂嫂認為他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上官家還認為他們是英雄救美哩!眼下若我不嫁……他們不出兵,哥哥困在廊山就是九死一生。要是哥哥回不來,我、你、父親、還有襁褓中的智兒下場堪憂。」

聽到此,盧佩珊想到生死未卜的丈夫,忍不住摟住阿霓的肩抽泣起來。她一貫軟弱,把惠燁巍當作天地依仗。要是他不回來,於她不異乎天塌地陷。

惠燁巍好大喜功,在江苑附近繳械了幾批流匪山大王便沾沾自喜。帶著兵馬要去收拾廊山土匪王自魁,這王自魁佔山為王已經十幾個年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雖不是窮凶極惡,但小範圍的為非作歹、作姦犯科的事沒少干。尤其是他兩個兒子和惠燁巍有些恩怨,惠燁巍便假公濟私想端老王家的老巢。

王自魁是誰,廊山上的老狐狸。猛虎還難斗地頭蛇,他故意放水,邊打邊退,誘敵深入,故意把惠燁巍的人馬引到廊山腹地壺口之處,兩頭一切,來個合圍。把惠燁巍困得進退不得,彈盡糧絕。

廊山連著江苑和松島,本是三不管地帶。但松島在廊山地段有駐兵,王自魁和惠燁巍的一舉一動自然火速報到上官厲的案頭。

上官厲正苦於無法和惠家接上關係,這惠燁巍輕敵被困不是天賜良機嗎?他立即寫加急電報將事情經過告知天津的虞國公。

其中厲害,虞國公焉能不曉得?

家大林子大,什麼鳥都有。惠燁巍是惠家的頂樑柱,他倒不得,他倒了,那惠家絕對是呼啦啦大廈傾。婦孺兒童下場堪憂。

惠燁巍困在廊山的消息未走漏半句風聲,余月沒回家而已,三姨太就敢欺辱盧佩珊溫吞巧性在家作威作福,二姨太就做壁上觀,不管不問做老好人。

這等炎涼看在眼裡、落在心裡,惠阿霓能在天津待得下去,能不嫁同意上官厲的條件?

她答應嫁給上官博彥,上官厲立即派兵剿匪救人。

上官家的算盤打得響啊,都不是省油的燈。

事已至此,惠阿霓自顧著從行李中,拿出從天津帶回來的糖果子放到坐在床上惠老爺的手上,笑道:"爹爹吃糖。"

惠老爺痴痴地看著女兒笑了一會,拿起糖果說:"伽羅,是你嗎?你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惠老爺已經病了幾年,開始只是記憶減退,慢慢的連人也不認識。現在情況越來越差,只能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人照顧。

阿霓心酸地握住父親的手,"伽羅幫你買糖去了,快嘗嘗吧。"

伽羅是惠阿霓母親的名字,他們兩人吵吵鬧鬧一輩子,最後父親記掛的還是結髮的妻。

「好啊、好啊!有糖吃、有糖吃!」惠老爺開心地剝開糖果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看著精明一世的父親最後的結局居然是這幅模樣,阿霓的心情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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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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