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法逃離的宿命（3）
我：「然後呢。」
金研：「拿到冠軍后我很開心，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因為這一切對我來說太過容易了，在描述我們奪冠歷程的紀錄片中間有一些介紹作為對手的張光月的片段，裡面包含了他努力訓練的素材。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人是不是比我更配得到冠軍呢？」
我：「所以，第一次奪冠之後你並沒有非常開心，而是陷入了迷茫，對嗎？」
金研：「那種開了外掛的感覺一開始的確很爽，但我也時常會感到惶恐。全世界是不是只有我有系統？那麼這個系統是怎麼來的？這種超自然的現象附身在我身上給我帶來了巨大利益，但會不會同時也要讓我付出代價？究竟是我利用了這個系統，還是系統想要利用我？這些事情一直以來都讓我很不安，在真實世界中我無法像里描寫得那樣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
一句話叫做「開了掛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然而，當我第一次真正面對一個開了掛的人後，他居然對外掛給出這樣的使用感想：迷茫中帶著恐懼，卻又抵擋不住其能力帶來的誘惑。
我：「然後呢？」
金研：「拿了冠軍之後，我的主人格陷入了迷茫和空虛之中，但『燈火未央』的神話已經造就，無論是戰隊、贊助商還是粉絲，都期盼著我繼續打出高光的表現。事已至此，我卻是不能回頭了。」
我：「也許那個時候你就應該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被外界裹挾著前進。」
金研：「我不敢把系統的存在告訴第二個人，但前所未有的孤獨感一直侵襲著我。到了第二年，某一次我參加常規賽，賽間的休息過程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間。說來慚愧，雖然比賽一直由主人格來打，但是由於當時心神不寧，在休息時突然切換到了副人格。我的副人格是個女性，不太願意接受男廁所，不過好在那是場館中給選手和工作人員專用的廁所，幾乎沒人。」
「於是你就去了女廁所？」我注意到他用了「幾乎」這個詞，這麼看起來，他肯定在女廁所中和某人不期而遇了。
金研：「我在洗手間中遇到了楊蕊琪，她看到我出現在女廁所嚇了一大跳，雖然她自己只是在對著鏡子化妝而已，但幾乎就要大喊『變態』了。她這一陣驚慌，把我又嚇回了主人格，我連忙道歉，說自己不小心走錯了，然後退了出來。」
金研：「不過她的出現倒是突然讓我找到了救命稻草，楊蕊琪是電競界的前輩，一直頗有聲譽，而且她不是《書名》項目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利害關係。我覺得如果把系統的事情告訴她，沒準她能給我一點安慰，甚至給我指一條明路。」
我：「所以你剛才說『我的反應和楊蕊琪一樣』，原來是這個意思。」
金研：「對，她一開始也不相信，直到我把『可樂』拿出來給她喝了一口。」
「但是你忽略了一點，如果她真的和《書名》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當時的她作為一個普通觀眾而不是受邀嘉賓為什麼能進入只有選手和工作人員才能進的後台洗手間呢？」我知道她和王經略的關係，她想要從王經略那裡搞個工作證什麼的太過容易。觀眾席那邊的洗手間肯定爆滿，她想要悠閑地補妝肯定是進後台最好。
金研：「你的觀察力還真是強，可惜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
我：「那她信了嗎？」
金研嘆了口氣：「應該是信了，但她當時既沒有對我提什麼可行性的建議，也沒有和我聊很多。聽我說了個大概之後，便甩著臉色走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得到的所有信息便豁然貫通了。王經略曾說楊蕊琪是一次去看《書名》比賽回來之後性情大變的。看來，她當時看的比賽不是關鍵，遇到了金研並且被告知了「系統」一事，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
她沒有趕上電競最好的時候，儘管付出了很多努力並在多個項目上拿到冠軍但收入卻很一般，名氣也僅限於電競圈以內。這樣一個人突然遇到了借著行業發展東風名利雙收的金研，而且得知對方能拿到冠軍並不是因為努力加天賦，而僅僅是因為運氣特別好，成為了一個系統的宿主。
不努力的人也可以成功，甚至可以比她這個付出許多努力的人有錢一百倍！可想而知，她心態爆炸是必然的結果，於是，她毅然決然地接受了幕後黑手的邀請，走向了一條唯利是圖的不歸路。
金研：「其實她後來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一點，但我始終覺得她變成那樣有我一部分責任，對此我心懷愧疚，所以也一直沒有舉報。不過，這件事情過後，我明白了一點，人都是會嫉妒的，其他人根本沒辦法接受我的人生可以如此不勞而獲。因此，我再也沒有把系統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我：「那你怎麼告訴我了呢？你不怕我心態爆炸？」
金研：「你既然戰勝了我，告訴你有系統這回事反而能增加你的成就感，而且剛得了冠軍正是最高興的時候，沒必要嫉妒我。要是今天這場比賽是我贏了，那麼我打死也不會和你說這些的。」
我得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我在落敗后聽說居然有系統這種東西存在，那肯定也會心態爆炸。就算不像楊蕊琪那樣墮入歪道，也很有可能從此心灰意冷，對競技再也提不起幹勁。
金研：「總之，從那以後我就對系統發布的任務提不起興趣，因為我已經戰勝了最強的人，無論怎麼樣，就算不繼續讓系統成長，別人也打不過我了。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這一切並不是自己得來的，說句欠打一點的話，這可能就是成功后的空虛感吧。不過這只是我的主人格，我的副人格卻完全不是這樣。」
我：「怎麼說？」
金研：「這個系統給了我主人格和副人格各一套系統，分別進行加點和成長。但副人格那個系統卻有一道天然的『枷鎖』。這是系統為了防止我們雙重人格的事情暴露設定出來的，即在主人格被正面擊敗之前，副人格不得在比賽中使用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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