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談

「曲老師，晚上好。」

苗苗跟他爸爸長的挺像的，如果苗苗再瘦一點，那就完全是曲老師的兒童版了。不過，他現在還小，未來不可限量。

苗苗爸爸看著我愣了一下，然後皺眉道：「小謝，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是苗苗惹麻煩了嗎？」

「苗苗沒有惹麻煩。」這個可是一定要說明白的。

苗苗爸爸人長的好，又氣度不凡，聲音也好聽，也挺好相處的。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苗苗媽媽為什麼會跟他離婚。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不過，我找您也是想要跟您談一下苗苗的事情，能耽誤您一點兒時間嗎？」

他看了一眼我身後開著的房門，輕輕的點了點頭。

「您請。」

雖然我不只一次去過苗苗家，但曲老師卻是第一次到我們家。拖鞋，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看到他腳上的那雙帶著貓頭的淺灰色襪子的時候，我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曲老師看起來這麼嚴肅的一個人，竟然會穿這麼有趣的襪子，實在是很難想象啊。

「您請坐。」

我呢，就坐到了他的對面。

我悄悄的看了一下表，現在已經10點零5分了。得爭取在十分鐘之內結束這件事情，明天還要上班呢。

「苗苗是個懂事的孩子。」苗苗爸爸看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他這個樣子，讓我有種錯覺，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去找老師要回被他沒收的小說，老師就會這樣盯著你，讓你說出為什麼要看小說，直到你承認錯誤。

「但是，他再懂事，到底也還是個孩子。您也不能把他當成大人，您說，是吧？」

苗苗爸爸看著我，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我就只好繼續說了，「我也沒有結過婚，您的心情，我可能不能理解。但是，苗苗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畢竟，我也是從他這個年紀過來的。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還是希望您能多陪陪他的。」

苗苗爸爸只是認真盯著茶几上的水杯，也不說話，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就只好繼續說了。

「您教的那些孩子是花朵，家裡這個也是花朵啊，而且他還是個花骨朵。您不能厚此薄彼，您說對不對？」

苗苗爸爸張口向要說什麼，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徐夜晃晃悠悠的就出來了。

他發現客廳里還亮著燈，就朝我們這裡看了一眼。還跟苗苗爸爸打了聲招呼。

「曲老師好。」他一臉迷糊的說道。

講真，他這個樣子，還能認出苗苗爸爸，我還挺驚訝的。

說完也不等苗苗爸爸說些什麼，他就走了。

他離開之後，苗苗爸爸就又轉頭看向了我。

不一會兒，徐夜那邊就傳來了『嘭』的一聲。

在這裡要提一句，這房子的衛生間的門是往外開的，徐夜總是會忘記這件事情。現在，他又睡的迷迷糊糊的，更加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他...沒事嗎？」苗苗爸爸作勢就要起身。

我趕忙攔住了他，道：「沒事，那個門是木頭的，撞不壞人的。」

苗苗爸爸一臉驚詫的看著我，我表情沉著的點了點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而且，我也沒有說錯啊。

大概是我的沉著冷靜感染了苗苗爸爸，他最終沒有起身去查看徐夜那邊的情況。只是，一臉擔憂的看著那邊。

幸虧這房子所有房間的隔音都很好，還有就是衛生間的門是會自動關上的。否則，我和苗苗爸爸在這裡得尷尬死。

他的心思現在都在徐夜身上了，我正好有時間想一下，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正常人被撞那麼一下，早就該清醒了。但，現在被撞的是誰，是徐夜。是不能用正常的人標準去衡量的。

徐夜很快就從衛生間出來了，腦袋微微向右邊歪著，雙眼微眯，走起路來還是晃悠悠的。

看他這個樣子，我突然想到了以前玩的一個遊戲，現在的他，很像那裡面的殭屍。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房間在哪兒，並且他房間的門是往裡開的，他終於沒有再撞門上了。

我又抬頭看了一眼表，已經十點一刻了。我的計劃，正式宣告失敗了。

「曲老師。」我輕輕的叫了他一聲，我是真的想要早點兒結束這個話題去睡覺的。

苗苗爸爸轉頭看向了我，我已經不想再對他笑了，我實在是太困了。平常這個時候，我早就睡了的。

「您跟您夫人的事情，我一個外人，實在是不好說什麼。但是，作為苗苗的朋友，我得告訴您。您醉心於事業，藉此來逃避那件事情的做法，正在傷害苗苗。」

苗苗爸爸依舊沉默，但是看他的表情，更像是默認了我說的。他就是在借工作，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必去面對，那個失去了女主人的房子。只是，他連帶著也忘記了自己未成年的孩子。

其實，我希望他能反駁我的。可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不再看他，輕聲說道：「一個孩子的童年能有多長呢？苗苗已經11歲了，馬上就要上初中了。很快，他就不能再過兒童節了。那些錯過的時間，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說完這些，我才看向了苗苗爸爸，他沒有看我，又開始盯著茶几上的水杯。但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愧疚。

於是，我趁熱打鐵道：「您應該多抽些時間陪一下苗苗，如今，家裡就您和苗苗了，您又這麼晚才下班，他一個小孩子，心裡很沒有安全感的。不如，您帶他搬回爺爺奶奶身邊，您覺得怎麼樣？」

苗苗爸爸對著我笑了一下，不是冷笑是很溫和的那種。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謝。」

我說這麼多，可不是只想要這麼一句話的啊。但是，仔細一想，我也沒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他去做那些事情。而且，我也答應了苗苗不會告訴他那件事情的。

「您知道了就好。」我決定靜觀其變，要是明天他還沒有行動，我再採取行動也不遲。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作為了一個有禮貌的鄰居，當然是要把他送到門口的。

他換鞋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去看他的襪子。我決定了，明天我也要去買一雙。

「曲老師，再見。」我站在門口說道。

他對我揮了揮手，「再見，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實在是太困了，並且不想跟他玩兒誰先關門的遊戲。所以，在他說完話之後，我就把門給關上了。

走到客廳看到茶几上的水杯，我有些慶幸我準備的是白水，這要是兩杯牛奶，我還得自己喝了。

把水杯放回廚房后，我看了看錶，還沒有到10點半。

等我洗漱完了，剛好十點半了。

看到電視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忘記告訴苗苗爸爸，以後要讓苗苗少看電視的。不過，我也不打算再去打擾他了，明天找時間跟苗苗說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