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花語香來

第三十二章:花語香來

「我怎會忘,此生我都不會忘記,求劍之日,便是六師兄離去之時,他終未等我回。縱然我回了,求未求着劍,怕是,師兄都不會留下。」

張明心聽着女子的話,舊事早已想得明白,只是心中難以釋懷,愣了半晌。

見着女子古怪看着自己發獃,便急得以手抓頭,苦惱說道:「我仍未會煮酒,師父、師兄之酒,我拿不得。他日學會之時,再給你送上一罐。不,送上十罐!」

張明心也不多言,繞過女子就走。

卻聽得女子在身後冷冷哼了一聲:「身上有酒,借口忒多,等你學會,莫不是我都成了七玄之名了罷,不想給就不給!」

張明心聽着,不敢再答,走得更快。

兩年來,師父連給自己酒喝都少了,問師父要一罐贈與他人,怕是,真要被打斷腿了。

張明心忽然身心一顫,兩年前那日起來,地上那一灘惡物和身上之味,偶然想起,張明心便是如此一顫。

怕是,能送之酒,早在當時昏迷不醒,師父灌我喝光了,師父才如此護酒如命……

出了流月峰,張明心又去了符宗,千年七玄宗,那路自是不太改變,張明心無需問人,便也記得。

在符宗卸下身上所有的酒,應了數了,記住師父那話,莫識人,傻笑了笑,並不與符宗弟子多說,便走了。

「那……小兄弟,等等!」符宗掌那庫房的弟子,見張明心幾是放下酒就走,連忙喊住張明心,「師尊有話,叫我代傳老師父,不想今日小兄弟來,便告知小兄弟,代傳老師父吧。」

張明心停下,靜靜聽着符宗弟子說了,然後點點頭應了句好。

那弟子,臉上笑着,帶着些許討好說道:「我們符宗與老師父交情還好,下月送酒,是否能,多送一些?」

想了想,符宗弟子靠近了些張明心,聲音變細:「就是,多煉一份,我們符宗的份。材料,兩三日內遣師兄弟送至,也不勞老師父和小兄弟來取的。」

又是要酒?張明心心中奇怪,今日怎都是要酒的,這酒往月,師父也是準時送的來,按往月之量,若是不夠,早就加煮了。

見着張明心不語,臉上疑惑,符宗弟子又小聲解釋:「這不是『七玄大試』在即,我們符宗,最知藥酒之效,預著一些,到時萬急,也有得用。」

七玄大試!

張明心聽着一驚,又是一喜,從記憶中想起了此詞,卻是記得,自己,風師兄,是要參與的,只是風師兄已離去……

張明心急急的問:「哪一日?那大試!」

那弟子似極擅捉人心思,見得張明心如此問,眉開眼笑地道:「小兄弟你不知么?下月今日,也就是,下次你送酒之時!」

張明心低頭深思,心中有想,身體卻是另外反應,點了點頭,應了符宗弟子:「下月今日,好,好,我會告知師父。」

又待轉身而走,似是想起什麼,問起符宗弟子:「宗門附近,哪處野獸出沒么?」

符宗弟子聽着少年話題一變,忽然愕然,眼中一轉,指著一處方向說道:「我們符宗和藝宗,兩宗之後,那些山中,卻是有獸出沒,只是小兄弟你去……怕有兇險。」

「好。」張明心心有所想,隨便應了,便向那弟子所指方向走去。

符宗弟子又一愣,回神之時見着張明心走遠,口中連忙提醒道:「小兄弟,小兄弟,那山中之獸,不是尋常之獸,你真要去?」

少年未再回頭,符宗弟子終是不好上前拉住,搖搖頭,也不再理會,走入庫房忙碌去了。

符、藝兩宗,居所相連,兩宗附近,皆是連綿山林,符宗弟子所指之處,便是兩宗相連之處,那處山林,最為青綠,樹木雜密。

符宗頗大。越過亭台樓閣,半個時辰后,張明心才入了那青綠山林之中。

那山林多是參天古樹,古樹之下,卻又有片片灌木、草叢,張明心見着,卻是心中愉悅,林中野獸,最喜灌木林。

從地上拾了些尖銳石子,張明心攀上古樹,那古樹枝繁葉茂,樹樹分支,多有相連,張明心便在這古樹之上攀躍,向林中深處行進,便是無兩樹相連之處,現時的張明心,也能一躍而過。

行走之間,張明心卻是豎起耳朵,聽着四處聲音。

入林良久,張明心想着已走了較遠,便尋了處密葉樹枝,隱沒身體,向下四察,耳聽八方。

又過了許久,張明心聽得一聲似是狗叫之聲,遠遠見着,左方灌木搖動。身又起,靜聲向那方巨木樹榦躍去。

數躍之後,又再停下,再看再聽。

等得久些,聽得一聲叫,又到了右方,卻不見有何動靜,張明心卻又向那處靠去。

如此數次,張明心心中有底,趴在一處樹榦,再也不動,只是看着下方。

下方一處空地,滿是落葉,被灌木圍着,張明心離地數有十丈,卻也見得清楚,那落葉數處凌亂,一處有一清晰爪印凹入,只是那爪印看着奇怪,卻似大鳥之爪。

張明心屏氣忍着,默默等著,忽然,兩聲破空之聲傳來,幾支木箭射入不遠處的關林叢中,引起一陣悉索聲,然後連連狗叫聲叫起,灌木叢一陣劇烈搖動,那野獸似在灌木中竄著跑着,把灌木弄得一陣翻騰。

那翻騰本是一路,忽而又分岔兩處,又再合為一道。

「應是兩隻!有人在獵,我助他們獵得,或能分一隻。」張明心想到。

卻見灌木叢涌動,那兩獸向著張明心所在巨樹方向而來,張明心更喜,握了石子,屏息而待。

兩隻野獸,從灌木中慌亂衝出,卻是兩隻大大野豬,四腳非蹄,而是四爪似鳥,尾又無毛似鼠。

張明心看得准准,兩隻野獸皆跑出灌木之時,兩獸連連射出石子,那石子如電,一射獸目,一射前腿上關節,四石二二之分,襲向兩獸。

兩隻一下,齊齊翻落滾地,痛叫數聲,卻是石子全中。

張明心射出石子,早從樹上滑下,一手握黑劍,一手握石子,飛快撲來,一劍插入野獸胸前,那獸只像狗一般嗚叫,便再無動靜。

另一隻手石子又射出,卻是射向另一隻爬起痛叫,一目一腿傷了不能適應跑動的野獸,石子中的,是那野獸後腿關節。

那活着的野獸倒下,在地上掙扎,一時,也是起不來。

張明心自已死野獸身上抽出黑劍,便欲走向那掙扎的野獸,防着它跑。

此時,背後空中一聲歷喝傳來:「哪門弟子,敢搶大爺獵物,皮兒癢了是么!」

一支利箭,咻一聲,插入張明心身旁數尺之處。

張明心心一驚,手中黑劍緊握,臉上,卻是一怒。

是他!

張明心聽着聲音,記起是誰,冤家路窄!

兩人御器到了空地,便是躍下,一人跑來提起地上已死的野獸,另一人卻站着叫喊:「聽不到大爺問你,你哪門弟子?哦?穿的不是宗門服飾?哪來的野孩兒,敢進這山打獵!」

張明心不想回頭,也不想回話,背着向一邊走去,地上兩獸,也是想着不要了。

「沒長耳朵?你給大爺轉身,不然一箭讓你和這野獸一樣!」那人見張明心不理他想走,卻是怒不可遏。

張明心想了想,若是走,兩人能御器,自是纏住自己不放,只能低頭轉身。

「哼,原來不是聾子,是個啞巴……咦,你是,你是……」那人見張明心受着自己威迫轉身,冷笑一聲,臉上譏諷地打量張明心,張明心比十三歲時不過長了兩歲,高了一些,臉上稚氣,終是和十三歲差不太遠,那人認出張明心,臉上驚訝。

那自稱大爺之人,便是兩年前在回谷路上,襲擊風不尋與張明心的律宗高個弟子。

「陸師兄,你認得他?你的木箭也是真不準,追了半晌,讓這小兄弟幾枚石子便把這狸力獸撂倒了。」另外一人一手提起那已死的野獸,似笑非笑地說道。

「方師弟,我豈止認得,我還想烤了他,食了他,便是因他,我這手兩年還痛著,木箭才射偏。」那律宗陸姓弟子咬牙切齒說着,向著張明心走了兩步。

張明心一如當初,不知如何應對這種狀況,依然不言不語。腳上用力,微微蹬起,若有什麼變動,便是運力逃去。

「陸師兄,這話不好說出口,這宗門之內,說這烤人食人,被他人聽着,傳到師父耳中,你可又要受罰!要是餓了,有這幾十斤的『狸力』,我兩也食之不完,不如分他一隻,此事便了。」那被叫方師弟的,臉上怪笑,似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兩人,語中也怪,也不是勸,也不是激。

「方師弟,你是師父跟前的紅人,今日這事,你便閉目收嘴,當是不知,來日,我與你偷偷下山,美酒佳肴,還有那……我們醉上它幾日幾夜!」

陸姓弟子臉上憤恨狠惡,又走近張明心兩步,惡聲道:「今日,我必要廢你一手一腳,當日之苦,雙倍還你!」

說完,陸姓弟子手舉起,不管不顧,一支尖銳木箭便是向著張明心肩窩射出,兩人不過兩三丈,縱再不準,也是射得中的!

張明心心感早開,正要閃避,忽而眼中閃過驚訝,身體卻是沒動。

一陣淡淡香味隨風撲來,張明心鼻子一抽,似是花香,雖不知名,卻是好聞。

一隻紅潤細嫩的小手從一旁疾速伸過,在空中握住那飛來木箭,那箭穩穩,被捏在那細嫩的小手中,再不前飛。

同時一聲俏皮歷喝,震得張明心耳中嗡嗡響着。

「律宗陸有為,記得月前在我林月瑩腳下之時,你應下的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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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魄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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