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腎給你

「怎麼弄成這樣了？」

「顧……顧先生……」

唐喻心睜開了雙眼，幾近都是無聲著。

她伸出自己的手，黑不見底的眼睛之內，此時似是什麼也看不到，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她是醫生，她明白，她的頭骨被撞碎了，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了，她這一輩子活的很累，她也不想再活了，而且就算是手術了，她活了下來，最後也是半死不活，最後也不過就是拖累了那個真正愛她的人。

她的手被握了起來，這隻手很乾凈，很暖和，還可以感覺的出來，他指腹上面的繭子，很多，也是很硬，她想，如果被這個男人握住手的女人，一定是會很幸福。

而她，感覺到了。

「顧……先生……」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她有些話想要說。

顧寧剛想要開口，唐喻心卻是用盡最後的一份力道握了一下他的手指，「我知道，我不行了，不用救了……」她沒有哭，或許死很多人都害怕，可是，她卻是感覺到了一種解脫，三十三年了，夠了。

「顧先生……」她努力的半天才是出了聲音，嘴角也是咳出了一些血，就像是要流逝盡她的生命一般。

「等我死了……」她不時的咳嗽著，擠進肺內的空氣也是不多了，「我的腎給你，兩個，都給你，我查過了，我們……很適合……」她的瞳孔開始渙散了起來，可是還是要將話說完，她知道，要是不說，這一輩子就沒有面機會了。

「你會……找到更好女人，陪你走過一生，我的卡上還有錢，還有，司機還會賠給我人命錢，我的命，換來的，請把那些錢，都是給，都給我的爸爸，告訴他，我……對不起他……」

她再是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之內，幾乎都是要看不清什麼了，就只有顧寧眼角的那一道巴痕，隱隱的，似乎都是要找不到了。

「我記的第一次見你時，你的眼角並沒有疤的，只是胳膊上面有，是被一隻野獸咬傷的……」她繼續的說着，其實此時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她的瞳孔繼續的擴散著，生命力也是隨着她越加無力的字音而消失著。

「那時你就躺在那裏，就像死了一樣，我還用我唯一的手帕替你包紮傷口了，還給你講了很多故事，直到他們找到了你，再一次見面，你卻是病了……」

「顧先生，你說，我會上天堂嗎？」

她的手指再是的一緊，一隻大手也是放在了她的額頭上面，似乎，她的耳邊出現了一道仙樂，很好聽，是她這一輩子所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了，她想，她應該是能上天堂的。

雖然她很笨，雖然她很蠢，雖然她活的窩囊。

突然的，叮的一聲，一邊的儀器上面，她的心臟已經成了一條直線，她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三十三歲年紀裏面，而親手送走她的，是顧寧，是這個與她完全沒有關係的男人。

按着她生前的遺囑，她的腎臟被摘了出來，就是可惜，一顆腎已經被撞壞了，而另一顆給了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