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個證人

第四章 四個證人

湖月樓取址極佳,三樓里更是四面只有圍欄,沒有密封牆壁,所以望出去景色極佳。因為張掌柜的安排,自從事發后,三樓除了那四個證人,再沒有旁人上來。

四人見到一身差服的徐逍遙上來,神色各異,東首邊的一桌坐了兩人,一位是挽了青色紗巾,身着白色長袍的中年文士,神色泰然自若,對自己兩人到來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與身邊的一個瘦小老者說話,瘦小老者一邊恭敬地應着中年人的話,一邊瞟了兩人一眼。此兩人的桌上只是放了幾色精美點心和一壺香茶。

另外兩人分別坐在南北兩桌,一個古銅膚色,長相樸實,桌上堆著不少碗疊,不過都剩下些殘羹冷炙。另一個面色黝黑,眼睛亂轉,神色有些猥瑣,桌上只是放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壺清茶。

見到衙差上來,兩人都是站了起來,神色略帶慌張。

徐逍遙清了清喉嚨,朗聲道:「四位好,我是本縣捕頭徐逍遙,想向你們了解一下剛才的情況,不知可否相告?」

最先答話的反而是沒什麼反應的東首兩人,那個瘦小老者站了起來,語氣平靜道:「我家老爺當時正在喝茶看景,沒有注意剛才的爭吵,我人老眼花,也是看不真切,兩人爭吵是聽見了,但是小二怎麼滾下樓的沒有看清,當時眼睛花了一下。我等幫不上忙,說聲抱歉。」

老者雖然口說抱歉,但是口氣里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似乎有些看徐逍遙不起。張掌柜湊到徐逍遙身邊,輕聲提醒,「這兩位是易老爺和他的管家,當時我問他們的時候,也是這個說辭。」

「易?」徐逍遙見張掌柜提到兩人時神色謙恭,想到了此人可能的身份,於是看向張掌柜的眼中有確認之意,張掌柜點了點頭。

果然是他,湖州首富易林,太湖珠商,據說壟斷了太湖珍珠四分的貨源,其他珠商以他馬首是瞻。此人家財萬貫,又傳有個在臨安當大官的子侄,在長興縣湖州乃至西浙一路,都頗有威望。還有些小道消息說是太湖上猖獗的水賊很賣他的面子,兩者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兩位確實沒有看清當時的情況?」徐逍遙雖然知道了對方的威名,但是仍然再次確認,「兩位的言辭關係到一樁致人重傷的大案,還請細細回憶一下。」

易家管家本來已經坐下喝茶,聞言轉過頭來,臉色有些不耐,語氣不復剛才的客氣,冷聲道:「沒看見就是沒看見。」說罷轉頭不再理睬徐逍遙。

張掌柜聞言對着徐逍遙作個無奈的表情,又悄悄擺了擺手。徐逍遙知道這種情況下問不出什麼,只好先從其他兩人下手。

其他兩人見徐逍遙的目光投向他們,都主動靠了過來。

「你們兩位可有看清當時的情形?」徐逍遙問題出口,兩人都想搶著說話,徐逍遙指了指古銅膚色的樸實年輕人,示意讓他先說。因為另外一個黝黑的傢伙怎麼看都是一身流里流氣,給人一種不可信任的感覺。

樸實男子沉吟了一番,才緩緩開口,「稟報捕快大哥,當時是小二哥給東首那桌上菜,路過另外一桌時,菜就濺出了少許。那桌坐了一個年輕人,像是個公子哥,另外還坐了一個彪形大漢。濺出的菜也沒有濺到公子哥身上,只是濺到了他們在的那張桌子。但是公子哥見了就不依不饒,雖然小二賠了很多不是,但是公子哥就是不肯罷息。小二見此人有些糾纏不清,又心急給另外一桌上菜,所以又賠了幾句不是后,就想走開。那個公子哥趁這個時候,推了小二一把,小二手中託了托盤,人又準備離開,所以站得不是很穩,就被直接推下了樓。」

樸實男子沒有半句廢話,句句切到關鍵,徐逍遙聽了不禁暗暗點頭,又問了一句,「當時你坐在哪裏?」

樸實男子指了指方才起身的桌子,徐逍遙目測了一下兩桌的距離,足有兩丈,不禁有些疑惑,「你們兩桌相距甚遠,你如何知道地如此清楚?」

「」樸實男子似乎不經意地瞟了易林兩人一眼,輕聲解釋,「當時那個公子哥聲量極大,樓上客人又少,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一目了然。」

徐逍遙自然明白樸實男子壓低聲音的意思,和聲謝過,「多謝小哥幫忙,不知可否留下名諱和地址,萬一堂上審理此案,也好傳小哥作個見證。」

樸實男子聽到還要上堂,眉頭微微一皺,「我名叫魯齊,家住賣魚橋東,到那兒打聽魯鎖匠的家便可找到我,魯鎖匠是我遠方叔叔,我與他同住。」

徐逍遙默默把信息記在心中,又寬慰道:「如果案情清晰,魯小哥到堂上只要露個面就可以,不會耽誤很多功夫。」

魯齊聽了此言,臉色一松,又再次謝過,隨後站到一邊。黝黑男子已經在一旁等了良久,見魯齊走開,忙不迭諂笑道:「大人,小的呂木,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徐逍遙擺了擺手,「我不是什麼大人,只不過是一個捕快,你也不用對我自輕身份,尊重兩字是自己給自己的。」徐逍遙頓了一頓,見呂木一臉愕然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呂木,言歸正傳,當時的情形你可看見?」

「小的,不,。」呂木常和衙門中人打交道,第一次遇到徐逍遙這樣的人,別人都是狐假虎威,拿了雞毛當令箭,怎麼這位背道而馳。

不過心裏奇怪歸奇怪,還是將自己看見的講了一遍,比對魯齊的證詞,呂木的描述詳細了不少,甚至把公子罵的粗話也繪聲繪色地複述了一遍,除此之外,還親自站到小二李朴事發時站着的地方,把當時李朴手上腳下的動作表演地活靈活現。可以說除了被推之後滾下樓這個過程,呂木一個人重現了當時的案件。

一番手舞足蹈,上竄下跳之後,呂木一邊抹著額頭的汗,一邊回到徐逍遙身邊,「捕頭大哥,這就是事件的全過程了,您看行不?」

徐逍遙聞言笑了一下,「你的記性到時不錯,不過證詞這種事情,不是我看行不行的問題,而是是否如實描述了案情,你可保證方才所說之話,沒有添油加醋,信口胡編之處?」

「這個自然。」呂木用力用手拍了拍瘦弱的胸脯,由於他實在太瘦,拍在胸脯,自然發出一種空空的聲音,「捕頭大哥看得起呂木,不把呂木當下等人看,呂木雖然粗鄙,聶政、豫讓的段子還是熟的,我敢對天發誓,如若我呂木方才之言有半點虛言,必叫我蒙受不白之冤,不得好死。」

徐逍遙笑着點了點頭,吩咐張掌柜取來紙筆,記下兩人的證詞,叫兩人按了手印,張掌柜作為取證的見證人,也在證詞后寫下了張和貴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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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正道之大宋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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