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燒死

三百五十三:燒死

穿上身有多瑣碎,脫下來就有多費勁,沉甸甸的,光領口那個紅寶石就讓蘇韻瑤覺得十分墜脖子了,更別說一身的金銀珠翠,簡直就像是行走的聚寶齋。

趙媽媽說這還沒上頭飾呢,鳳冠釵環上了頭,那可更沉了。

蘇韻瑤可怕這金貴的一身嫁衣破損或者髒了,連忙脫了下來,讓璃笙和頌音好生收起來,那麼美的衣裳,除了今兒一天,也就成親那天能穿上了,等成親過後,估計就是壓箱底了。

倒是可惜的很,蘇韻瑤不禁在想,嫁衣上名貴的東西那麼多,剪斷了金線上頭的珠子就全下來了,留着攢著或者賣錢都成,總不好一直在嫁衣上陪着它壓箱底吧?死了也不能帶着嫁衣走不是?實在是浪費。

可趙媽媽說的有理,不出意外她這輩子也就嫁這一次了,再說東西金貴代表夫家尊重,有的是人家送到女方家的嫁衣都是缺斤少兩的,看着上頭金光閃閃的,實際上那金珠子一捏就碎,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能在婚姻大事上作假的人家,成了親能有多待見你?

雖然蘇韻瑤覺得婚姻幸福與否不是在嫁衣上體現的,嫁衣再貴重夫妻過日子該不順不還是不順嗎?但趙媽媽那比喻的十分不錯,肯為你下重金的人可能沒有多在意你,但不肯為你終身大事下重金的人,一定就是不愛你。

都是勛貴富戶,誰家還出不起一件像樣的鳳冠霞帔不成?

不僅是嫁衣明著造假,趙媽媽知道的事可不少,就這尋京城裏頭,有的人家娶媳婦,連彩禮都是造假的,一箱子金銀撥開表層,裏頭好些都是不入流的銀器,不值幾個錢的,還有送字畫的,其實就是臨摹的像,人家真跡他們可不捨得當彩禮。

聽到這兒,蘇韻瑤倒是有些慶幸自己沒嫁到那樣的人家,若不是白楚恆和她早早許了終生,怕是蘇耀就要做主將她嫁到別處去了。

蘇婉瑤的嫁衣也十分漂亮,白楚恂作畫十分在行,審美自然不會差,他設計出的嫁衣倒是比白楚恆的要好看幾分。

沒像白楚恆設計的那樣,什麼鴛鴦石榴荷花孔雀全都往上綉,白楚恂十分有主見,嫁衣背後從脖領處往下是一片桃林,桃花花瓣順着嫁衣越往下越稀疏,走起路來真好像是桃樹在飄花瓣一樣,霞帔用了七彩的布料,綉著一些細小的圖案,明珠用了九十九顆,嫁衣兩襟一面綉著一隻鴛鴦,鴛鴦下是無盡的金銀雙線穿插著的花紋,看起來雖然不比蘇韻瑤的那件華麗,但是卻更加的要柔美,配上蘇婉瑤清秀的長相,倒是合適的很。

在蘇墨瑤嫁人三天回門時,幾個姐妹好不容易見了面,真真兒是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般,除了蘇玉瑤,其餘蘇家的姑娘都回來了。

看着蘇墨瑤的臉色紅潤,就知道她婚後的生活一定不錯,秦曼槐看在心裏,但並沒放在嘴上問。

「王府特別大,到現在我還在自己住的那個院子裏容易迷路呢。」蘇墨瑤給其他姐妹講著王府的事「我前兒還進了宮,宮裏頭可真是富麗堂皇的,就是我怕說錯了話,請了安見了禮就不敢再多說了,倒是皇上人很好。」

「咱們家墨兒出息了,連我這個老太婆都沒見過皇上。」老太太端著茶盞笑着道「不知是哪個,出嫁的時候哭的那叫個梨花帶雨,怎麼,嫁人了心裏就不難受啦?」

「祖母您凈打趣孫女!」蘇墨瑤笑怪一聲「今兒孫女還帶了鹿茸膏來,那東西可是大補,您一定得嘗嘗。」

「成,一會兒我就嘗。」老太太問「姑爺呢?你這幾天沒惹他生氣吧?」

「在外頭同六哥哥他們說話呢,孫女哪裏敢給他氣受?他可是王爺,他給孫女氣受還差不多。」

「你可算了,我都聽周嬤嬤他們說了,說你下馬車的時候叫着姑爺來扶你,姑爺不過是扯一個袍角的工夫你就不願意了,可有這事?也就是他疼你,這要是換了有脾氣的小王爺,看不活吞了你!」老太太點了點蘇墨瑤的額頭,寵溺道。

「您不也說嗎,他疼孫女,孫女也疼他。」蘇墨瑤越說小臉越紅,這會兒都要鑽進老太太懷裏了。

而外頭的蘇應寬抱着正睡覺的女兒,和陸遠逸小聲的說着話。

以前還能一口一個小王爺的稱呼,可這成了親就不一樣了,自己一下子和皇親國戚攀上了關係,蘇應寬都不知該怎麼喚陸遠逸了。

還叫小王爺吧,顯得客氣了許多,不親近,不像是一家人。可叫妹夫吧,蘇應寬又張不開那個嘴,總覺得自己好像主動和皇家攀關係一樣。

直到陸遠逸主動叫了句舅兄,這才讓蘇應寬心裏舒服了一些,終於開口喚了一句妹夫。

「我那是妹妹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跳脫,妹夫可要多多包涵。」

「她很可愛。」陸遠逸由衷道「帝京中心思那麼簡單,人又那麼單純的,也就是她了,這是值得我用一輩子去守護的。」

說到此處,陸遠逸看向了蘇墨瑤的方向,想起大婚之日,蘇墨瑤勾着他的脖子,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答應,絕對不納妾。

這是他們兩人的約定,為了愛的人安分守己,原本陸遠逸也不想納妾,不過聽見蘇墨瑤親耳說,心裏頭還有些甜滋滋的,就類似她很在意自己的那種感覺。

蘇沛瑤和蕭凌帶着蕭順曦也進了門,蕭順曦長得越發像蕭凌了一些,大眼睛雙眼皮,那雙眼睛就像是葡萄似的,看的人喜歡的緊。

秋天樹葉依舊是綠色,花兒依舊在盛開,可是看似沒什麼改變的事,卻在蘇家這個院牆內,悄悄的改變着。

蘇墨瑤出嫁后,其他兩個妹妹的成親之日也提上了日程,再不抓緊天就要冷了。

這天早上,蘇韻瑤剛剛起床,就見璃笙匆匆忙忙的從外頭進來,小聲的說「姑娘,莊子裏頭那個,沒了。」

「誰沒了?」蘇韻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個問題有些蠢,莊子裏頭關着的還能是誰?

不等璃笙回答,蘇韻瑤又問了一句「是怎麼沒的?她兒子呢?」

「是燒死的,她兒子跟她一起死在了那院子裏,但是看守他們的婆子都沒事,說起來那火起的也奇怪,說着就著了,雖說秋天風是大了一些,也有些乾燥,可沒那樣的道理啊。」

璃笙摸不透這其中的關竅。

曹千憐和蘇應宵的死相十分凄慘,絕對是活活燒死的,咳嗽和喊救命的聲音不是假的,聽着家丁講這事時,璃笙瞬間起了一身冷汗。

「不是那麼簡單,我瞧著,要真是邪乎的火,就必然和人力有關。」蘇韻瑤嘟囔著,問道「活活燒死的?」

「可不是嗎,死相相當凄慘了,看守的婆子說她們瞧見的時候已經不能進去救了,還能聽見曹氏在裏頭喊救命呢,一根頂梁倒下來,估計是被砸暈了,過後咱家家丁過去瞧了瞧,燒的都不像個人樣了。」

「昨兒下雨沒?可打雷了?」

璃笙想了想「沒啊,昨兒也就是風大了一些。」

「是什麼人,殺到了我的前頭。」蘇韻瑤仔細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嘴角輕勾道「十姐姐估計就等著嫁人呢,快些給五姐姐報仇,這才回門過後幾天啊,就迫不及待給我這份賀禮了,合著我還得去謝謝她。」

「是十姑娘做的?」璃笙有些不相信。

蘇韻瑤點了點頭「曹氏的誓言中有一句烈火焚身,十姐姐一直記着呢,她和她兒子被活活燒死也不奇怪,要是別人估計會把她兒子放了,可他畢竟是毒害母親的元兇,十姐姐才不會放過他,這事父親知道了嗎?」

「主君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家丁把兩具燒焦的屍首埋了起來,主君倒是沒過問,不過派人去了陸王府傳話,估計主君和姑娘您一樣,都猜到是十姑娘做的了。」

愛憎分明,蘇韻瑤覺得她可能不會做的那般到位,可她的姐姐不然。

蘇墨瑤就是那樣的人,說她死心眼也好,說她不變通也罷,或者說她心如毒蠍落井下石也成,無數個心裏思念親人的夜裏,別人不會感同身受,可蘇韻瑤會,她清楚,自己的十姐姐可能比自己還要恨曹千憐。

在想報仇到極致時,落井下石反倒不顯得重要了,若是這機會落在了曹千憐的手上,莊子裏關着的那個斷了手筋腳筋的人是蘇韻瑤,她能不落井下石?她能不一把火燒死蘇韻瑤?蘇韻瑤可不信。

殺死一個心如毒蠍的人,就算你也變成了那樣的人也無妨,對善良的人善良,對惡人沒必要善良。

死去的蘇淺瑤、柳荷、譚湘華、還有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善良的人?哪一個不是心軟成疾的人?可曹千憐哪個放過了?別說是燒死,就算再殘忍,蘇韻瑤都覺得理所應當,曹千憐她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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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有女傾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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