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初遇簡妮
「站住！」
零不停的在街道上奔跑著，兩名士兵一直在他身後大喊著窮追不捨。
零實在時運氣不好，原本他打算找個沒人的角落換套衣服混入人群，誰知剛跟雷納卡分開，轉角就碰到了在街道上巡邏的士兵，兩人看到零驚慌逃竄的模樣，二話不說就追了上來。零跑得大汗淋漓，他來不及擦臉上的汗液，看見一條漆黑的巷子就鑽了進去。
這條巷子堆滿了垃圾，巷口兩側就擺了兩排垃圾箱，地上更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大量的蚊蠅繞著垃圾堆飛舞，悶熱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零顧不了那麼多，邁開腳步踩著垃圾堆就跑了進去，兩名士兵緊跟其後，看見巷子里散發著惡臭的垃圾，猶豫著罵了幾聲就跟了進來。
零踩上一堆垃圾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他扶著牆壁穩住了身形，喘著氣回頭看了一眼緊追過來的兩名士兵。他來不及想太多，趕緊踩著垃圾堆從巷子里跑了出去。
現在大概是夜裡十一點，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少得可憐了，零跑出巷子來回張望了兩眼行人稀疏略顯空曠的街道，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立刻沿著街邊逃離。
忽然街頭又出現了三名巡邏兵，零身後的兩名士兵大喊了一聲「快抓住他！」，那三名巡邏兵看見這裡的動靜立馬跑了過來。那零暗罵了一聲，趕緊改變方向往另一條巷子里跑去。
這條巷子被一面矮牆給堵住了，零一陣助跑直接爬上牆頭翻了過去。士兵們嚷嚷著追上來從牆下往上爬，剛一翻過去就看到了一道跑過巷口的人影。
「向左跑了！快追！」一名士兵大喊了一聲。
士兵們跳下牆頭追了上去，突然最後的那名士兵留意到了巷子兩側牆壁上的幾扇窗戶，他跑到了一扇開著的窗戶前，將頭伸了進去。
「啊！」
屋子裡的一個小女孩被士兵突然從窗外伸進來的頭嚇了一跳，手上拿著的一籃子蔬菜也掉在了地上。
士兵掃視著這間昏暗的廚房，看見裡面除了小女孩沒有其他人之後，他黑著一張臉問向女孩道：「除了我們幾個，還看見有人從巷子里跑過去了么？」
「有……有……」女孩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巷子口的方向，「跑過去了……」
士兵緊盯女孩看了好一會兒，女孩被他嚴酷的表情嚇得低下了頭，士兵隨後沒有再糾纏，把頭縮了回去疾步離開了。
士兵走後，女孩趕緊彎下腰去收拾掉落在地上的蔬菜，將蔬菜都一一收進籃子里之後，女孩走到窗前，將頭伸出去張望了兩眼，隨後便關上了窗戶。
立在廚房邊的壁櫥忽然打開了，零縮在壁櫥里，滿頭大汗地喘著氣，他看著女孩由衷地感謝道：「謝謝你……」
零跟著小女孩在萊伊城的街頭巷尾遊走著，多虧了這個本城的女孩，他們小心地避開了好幾次巡邏隊的追捕。
零和女孩躲在一套幽暗的小巷子里，他的耳邊能聽到四處都有追擊的聲音，全萊伊城的士兵都出動了，此時正在滿大街地搜捕逃犯。
零知道肯定不止他和雷納卡從監獄里逃了出來，雖然從監管所里跑出來的逃犯很多，但想逃出萊伊城就沒那麼容易了，從監管所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萊伊城的大門估計已經關閉了，城裡的將士得到犯人逃跑的消息，肯定全城戒嚴，就算等到明天天亮，城門也不一定會開。
現在能不能逃走就看身邊這個善良的小女孩，零看著將腦袋探出巷子口的女孩低聲問道：「現在該往哪跑？」
「快躲起來……」女孩急聲說道，隨後拉著零躲到了巷子里的一個大垃圾箱後面。
巷子外傳來的一陣馬蹄聲，一隊騎馬的巡邏兵從巷子前走過，路過巷口的時候還拿著手中的照明燈照了照巷子。零和女孩躲在垃圾箱後面，看見燈光照了進來，連忙往垃圾箱后縮了縮以免漏出身形。
燈光撤走，兩人躲在垃圾箱後面聽著馬蹄聲漸行漸遠，零鬆了一口氣，女孩從地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巷口，張望了一會兒后，她回過頭向零招了招手，零看見后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兩人迅速地跑過街道鑽進了另一個小巷子，就這樣在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子里一邊躲避著巡邏兵一邊穿梭著，兩人跑了很長時間來到了城牆邊。這一片很偏僻，不像城中央的建築看起來緊湊而又高大，這四周的房屋有些簡陋，有點類似於貧民窟，空氣中隱隱地有一股酸臭味
零跟著女孩跑到了城牆邊，零這才察覺到空氣中那股臭味的來源，這裡有一處下水管道通往城外。下水管道與城牆的交接處又一處破損的縫隙，大小剛好夠一個少年人鑽過去。
「有點臭……」女孩笑了笑用清脆的嗓音小聲對零說道零，「你能鑽過去嗎？」
「應該可以。」零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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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率先鑽進裂縫中，她慢慢地回過頭對零說道：「你小心點，這裡有一塊凸出來的石頭。」
「嗯。」零回應著。
忽然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零看見了道路盡頭傳來的燈光。
「快……」女孩在牆外透過裂縫看著牆裡的零說。
零趕緊鑽進了裂縫中，這個裂縫相對於零來說有點窄，零咬著牙側著身子貼著裂縫往外挪著步子，不消片刻便從裂縫中擠了出來。
「呼呼……」零靠著城牆喘著氣，他臉上帶著慶幸的笑容。城牆外就是一條排污水的臭水溝，零此時也顧不得臭水溝邊的臭味，張著嘴大口地喘息著。
零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女該，激動地將她抱在了懷裡，嘴裡感謝著說道：「謝謝你！」。
隨後他將女孩放開，看著女孩局促的神情，他開口說道：「抱歉抱歉，我身上……有點臭……」
零擦了擦臉上的污漬不好意思地對女孩笑著，女孩搖了搖頭，隨後對他說道：「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天色很晚了，要不你先跟我去村裡吧。」
「好。」零答應著，他正愁沒地方去。
零跟著女孩沿著城外的土路一路走到了城郊的一座小鄉村裡，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主要是零上時間奔波，已經身心俱疲了，再加上在不久前的逃跑中他身上還受了一些傷，不太願意多說話。兩人一路無言，走到了村子里的女孩家門前。
零看著眼前這個不算太大的木屋，屋子內昏暗無光，零摸了摸胳膊上的傷口，看著女孩在黑暗中開著門鎖。見女孩站在門前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打開門，零上前一步，手中捏起了一個照明魔法，雞蛋大小的光球照亮了門前的黑暗。女孩青澀地說了聲「謝謝」，隨後將鑰匙插進了門鎖中打開了門。
屋內燈光亮起，魔導掛燈吊在屋頂上散發出昏黃的燈光，零看見這燈光心中一暖，女孩在屋內對他招了招手說著「快進來」，零踏著門前的青石磚走進了屋內，女孩隨即將門虛掩了起來。
「你受傷了……」女孩回過頭看見零胳膊上的血跡詫異地說道。
零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說：「哦，不礙事，蹭破了點皮而已。」
「蹭破了皮才不會流這麼多血呢，」女孩說著往屋內走去，「我給你上點兒葯吧，你先坐。」
零看著女孩的背影，坐在了客廳小方桌邊的凳子上，他環顧著這間木屋。
這委實算不上一座太大的木屋，除了他現在身處的算的上客廳，左側就是廚房，右側則是卧室，木屋的總面積不超過80平米，屋內的設施看起來十分簡陋，但東西都擺放整齊，看起來井井有條，地面整潔乾淨，給人一種莫名地溫馨感。
「就你一個人住這兒？」零問著拿著藥箱走到面前的女孩。
女孩拿過一張凳子在零的面前坐下，開口回答道：「不是啊，我跟阿媽一起住，但是她今晚去穀倉那裡跟大家一起忙農活了，今晚不回來住。」
「這樣啊……」零喃喃著。
女孩取出藥水和繃帶放在桌子上，接著看了看零受傷的右胳膊說道：「你的袖子……能擼起來么？」
零試了一下發現傷口位置過高，他穿的長袖衫擼袖子沒法露出傷口，他隨後問向女孩道：「我把上衣脫了，你不介意吧？」
女孩愣了一下，隨後低著頭輕點了點，零也顧不得尷尬，直接將上衣脫了，露出了上半身的肌膚。女孩瞥了零一眼，隨即羞澀地扭過頭拿起了藥水和棉簽。零將右胳膊向著女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忽然發現傷口上方的火焰狀紋身。
女孩看見了零的紋身，零趕緊抬起左手捂住了紋身，他表情僵硬地對女孩笑了笑說道：「以前紋著玩兒的……」
女孩抿著嘴唇輕笑了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零心裡鬆了口氣，隨後默不作聲地讓女孩幫自己包紮著傷口。女孩動作輕柔的用藥水將傷口邊的血污洗凈，再小心地往傷口上撒上了藥粉，接著再用繃帶包紮。
零這時才有時間去仔細地端詳眼前這個女該的容貌。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她五官端正，臉上有些嬰兒肥，看上去純真無害。最讓人注目的是她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栗色眼瞳在昏黃的燈光下撲閃著，借著不算太亮的燈光，零都能看清她透明的眼瞳中清晰可見的瞳紋。她細而彎的柳眉下是一對標準的雙眼皮，睫毛微微翹起，隨著她的眨眼上下撲動著。
女孩默默地將零胳膊上的傷口仔細包紮好后，將藥品收進了藥箱中，起身離開了。
零看見起身的女孩回過神來，他看了看胳膊上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對著女孩的背影說了聲「謝謝。」
「我叫零，你叫什麼？」零穿上衣服后對女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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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將藥箱擺回原位後轉過身看著零青澀地回答道：「簡妮……簡妮·蘇珊迪爾。」
「謝謝你救了我，簡妮……」零微笑著對簡妮說，「不過，你為什麼要救我？我被城裡的士兵追捕，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么？」
「我覺得……你不是壞人……」簡妮小聲地說著，「而且萊伊城裡的大部分士兵都很壞，跟利薩幫里的那些壞人一樣，都是在餐館里吃飯不給錢的壞人，會被他們欺負的，十有八九都是好人……」
「你就這麼相信我？萬一我就是壞人呢？」零看著簡妮不諳世事的樣子嘴角牽起了一絲笑意。
「我……我……」簡妮不知該怎麼回答，站在牆邊低著頭局促地捏著衣角。
零看著簡妮惶惶不安的模樣，笑了一聲對她說：「好啦好啦，我不是壞人，你救了我，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簡妮臉上局促的神情緩和了下來，她看著零微笑起來，零也看著眼前這個身形消瘦的女孩微笑著。
簡妮問向零道：「那些士兵，他們為什麼要追你？跟城裡的混亂有關嗎？」
「哦，我是今天剛到萊伊城的，半路上遺失了自己的身份牌，結果進城的時候被城門口的士兵給逮住了，然後他們說什麼也不放我走，非要把我關進監管所。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這麼蹲進監獄的時候，犯人們集體暴亂，衝出了監管所，我就趁亂跑出來了，這才被城裡的士兵追捕，你聽到大街上的動靜，就是因為這個。」零向簡妮解釋著。
簡妮點著頭「哦」了一下，零接著問向她道：「對了，天這麼晚了，你那時候為什麼還在城裡不回家呢？」
簡妮回答道：「我在卡塔大叔的餐館里做幫工，經常忙到天黑。」
「一個人走夜路回家，不害怕嗎？」零問道。
「沒事，習慣了，有時候阿媽也會去城門口接我。」簡妮答道。
「哦哦……」零說著。
二人隨即沉默了下來，互相不敢去看對方的臉。就在零還想開口問些什麼的時候，他的肚子突然一陣「咕咕」亂叫，零摸著肚皮尷尬地看了簡妮一眼。
簡妮聽見零的肚子叫聲，捂著嘴輕笑了笑，隨後她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對零說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稍等一會兒。」
「謝謝你啊。」零對簡妮道了聲謝。
寧靜的初秋夜晚，耳邊隱隱傳來幾聲蟲鳴，零看著瘦瘦小小的簡妮在廚房裡的大灶邊忙活著的身影，心裡深深地感慨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一陣油煙味傳進零的鼻子里，勾起了零上輩子的回憶，記得上輩子很小的時候，剛被領養到爺爺奶奶家裡，每天傍晚就能在家聞到這種熟悉的油煙味。那時候家裡廚房的排煙效果也不好，每次做飯的時候油煙味就會傳進屋裡
零其實並不討厭這股油煙味，相反，還很喜歡，因為每次一聞到這股味道就表示要開飯了，身為孤兒的零，能和家人坐在一張桌上吃一頓熱乎乎的飯，對他來說都是無比滿足的事情。這一輩子的零雖然一開始也有家人，但飯桌上卻沒有他熟悉的那種人情味。零默默地沉思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飯菜就做好了，零接過簡妮遞來的飯碗，拿起筷子夾著桌上的兩碟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慢點兒吃……不夠鍋里還有的。」簡妮給吃噎著的零倒了杯水。
零接過那杯水一口喝乾，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后，他的眼眶一熱，眼睛濕潤起來。
「啊……你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簡妮詫異地問道。
「不，不……」零包著一口飯菜一邊吃著一邊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眶，「好吃，好吃……」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吃上像這樣的一頓飯菜了，尋常人家裡最普通的家常便飯，他最懷念的那種味道。
零忽然發覺自己孤單了很久，就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一直在風裡飄蕩著，忽然在這座小木屋裡落了下來，找到了曾經最熟悉的那種感覺，家的感覺。
「你一定餓壞了吧……」簡妮關心地問著零。
零點著頭沒有說話，他風捲殘雲般地吃完了飯菜。
放下飯碗后，他撓了撓腦袋對簡妮說：「不好意思啊，有些失禮了……」
簡妮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在意，隨後她站起身把碗筷收拾進廚房刷洗著。
零坐在桌前，困意卷捲來襲，他奔波了一整晚，早就身心俱疲了，此時吃飽喝足，立馬就昏昏欲睡了起來。他趴在桌子上，頭頂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臉頰上，他的雙眼逐漸迷離了起來。
收拾好碗筷的簡妮拿著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手，走出廚房就看見趴在桌子上已經入睡了的零。
她站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中，抿著嘴唇看著零熟睡的側臉輕輕地笑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