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07.06]

V第十一章[07.06]

靜秋在亭外應了聲,隨後快步離去。

顧懷瑜看了一眼靜秋的背影,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在德妃閉眼緩氣之時,她已經趁機打量了德妃,初一見只覺她面上脂粉過濃,口脂也一改往常用了鮮紅之色。

然而,透過那些浮與表面的東西,她卻發現了些不對勁。身帶血腥之氣,印堂出隱隱泛著黑色,甚至在她倒抽一口氣的瞬間,上翻的眼珠下隱約有一條黑線顯現。

「喲,這不是德妃姐姐嗎~」矯揉造作的聲音傳來。

德妃笑着看過去,「芩妹妹來了,快進來,小心雨天地滑。」

顧懷瑜低垂著頭,對芩美人的出現似乎絲毫不意外,只是不知德妃究竟在做何打算。

芩美人撐著腰踏入涼亭,看到顧懷瑜的瞬間,冷冷地哼了一聲,便開始與德妃閑談,有意無意間露出腕上的琺琅鐲。

「妹妹記得,這鐲子娘娘也曾贈與縣主一隻,怎的不見縣主戴着?」說着,便睨了顧懷瑜一眼。

德妃也笑道:「許是本宮年歲大了,不懂小女兒家的喜好,縣主不喜歡也是正常。」

「懷瑜只是覺得,那禮物太過貴重,是以一回府便讓丫鬟收了起來,怕不小心磕著碰著。」顧懷瑜面帶笑意,緩緩道。

芩美人聞言,咬了咬牙,正要開口說話,就被人打斷。

「遠遠便瞧著亭子裏聚了好些人,幾位倒是好興緻。」

德妃與芩美人齊齊一怔,顧懷瑜卻是鬆了口氣,「見過貴妃娘娘。」

柳貴妃穿了一身火紅的絹絲紗袍,襯得皮膚瑩白如玉,在霧氣縈繞的御花園內似一朵鮮艷的牡丹,耀目而又絢麗。

「娘娘不是最不喜大雨外出嗎,怎的這會子來了。」芩美人率先開口。

柳貴妃一雙上挑的眼看了顧懷瑜一眼,早在她派小宮女去報信之前,宋時瑾便派了人過來請她到御花園一趟,所以她才來的這般及時。

在顧懷瑜旁邊落了坐,柳貴妃這才慢悠悠道:「怎的,許你能來,就不許本宮來?」

芩美人一張俏臉漲的通紅,咬了咬牙道:「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德妃笑了笑,眼中卻漸漸冷了下來,顧懷瑜倒是個乖覺的,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派人去將柳貴妃請來,不過,那又如何,能將柳貴妃一舉拉下水,是再好不過的了。

「妹妹來的可巧,這雨中賞景品茗別有一番風味,我已命了靜秋去備茶點,若妹妹無事,留下一起吧。」

「好啊。」柳貴妃爽快應道。

說着話的空檔,靜秋便領着宮人,端著茶水點心施施然而來,先是奉了一杯給德妃,才將餘下的布到桌子上。

顧懷瑜端杯揭起蓋子撇了一下浮沫,見裏頭的茶湯鮮紅,上頭浮着的並非茶葉,而是一朵朵花萼,聞着有股子甜香味。

德妃率先端盞飲了一口,神情似乎是輕鬆了兩分,隨後笑道:「此茶並不能算得上真正的茶,是我偶然間得來的方子,以洛神花沖泡,再加入蜂蜜調味,最是適合女子飲用,可駐顏養身,不過芩妹妹就不適宜飲用了,我著人換了牛乳,幾位嘗嘗看。」

芩美人得意地笑了一下,而後才道:「娘娘有心了。」

可顧懷瑜卻覺得,德妃那碗並非如此,方才德妃飲用之時雖未揭蓋,但是自己坐得離她極近,在她張口說話間,還是聞到了淡淡的甜腥味。

腦中的那股念頭越來越清晰起來,顧懷瑜不禁心中悚然。

德妃這是在養蠱!或者說是,中了蠱,不得已而為之。

與此同時,御書房外已經被那些新出現的龍鱗衛嚴防死守了起來,連李玉也不敢靠近殿門口,只能站在台階下的壩子裏,舉著一把油紙傘,傘警惕地看着周圍。

事關重大,可能顛覆朝野,在皇帝做出決策之前,這些東西萬不可泄露出去半分!

殿內寂靜無聲,元德帝聽完了宋時瑾的話之後,久久不能言語,緊握著拳任指甲越陷越深,連血痕都出來了也不鬆手。

當然,宋時瑾的這番話,是糅雜了前世今生刻意為之。

他從五歲開始講起,未免給師傅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他沒有着重去提到孫神醫的存在,也是因為摸不準皇帝對師傅抱着怎樣的心情。

恢復記憶之後他看的明白,年幼時的自己並不是很得皇帝喜愛,因為他長的肖舅。保不準皇帝會因為這個,而懷恨在心。

「幸得皇上賜婚,圓了我多年的夢,我本想着尋回她之後,便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可是,我還是欠了她一條命。」

皇帝無法想像,宋時瑾在為官之前,過的是這般慘絕人寰的日子。那是他的兒子,是他最為深愛的女人為他留下的血脈,卻過着如狗一般的生活,如果不是顧懷瑜和高黎,他恐怕已經餓死在街頭。

「昭兒……」皇帝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出聲。

宋時瑾似乎未看見,繼續道:「蠱毒發作之後,師傅說,唯一的解救辦法是將蠱引到旁人身上,以身軀作皿,骨血為料,吞下另一隻蠱飼養著,與之抗衡……皇上可能不知,蠱毒發作之時,整個人會痛成什麼模樣,體內的血似岩漿,焚燒着內臟,她一個女孩子卻毫不猶豫承擔了下來。」

他的手漸漸捏緊,甚至能聽到關節發出的脆響:「便是臣,也無法忍受那種折磨,臣不知道她那般孱弱的身子是如何熬過來的,待臣醒來之後,她卻未曾有過一句哭訴。」頓了頓,他語氣溫柔了下來:「天下間的女子,不會有人如她這般好了。」

皇帝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不知想到了什麼:「可你知道三年意味着什麼嗎?」

宋時瑾依舊語氣堅定:「便是一生又如何,臣的命是她的!」

「你想報恩,朕理解。」皇帝無力道:「但你這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人,朕說了,不過先後而已,你可以將位置給她留着,朕親自主婚決不食言,有了如此保障,她必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皇上,報恩與情愛臣分的明白。」宋時瑾抬頭看着他,語氣陡然一變:「您可還記得,我的母親是怎麼去的。」

皇帝猝然起身退後兩步,那一瞬間,他的雙眼,像極了高雅。

宋時瑾聲音很低,帶着一種異樣:「旁人的下毒、污衊,以及您的不信任。」

皇帝心裏彷彿被荊棘不停划拉着,疼痛到滴血,慌亂間撞翻了擺在書架上的匣子,一卷畫冊咕嚕嚕滾到了宋時瑾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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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專治白蓮花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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