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番外二[07.14]

V番外二[07.14]

【番外篇:裴昕】

今日是定王府世子的生辰,雖說定王成了閑王,手無實權無所事事,但好歹是個王爺,世子又是丞相的親外孫,也多有人給這麼個面子放了自家年歲相差不大的小輩帶禮過來,總的來說府里也是熱鬧。

江側妃早早地就送了禮來,樓扇笑看着坐在一處的年輕兒郎們,叫身邊的侍女將那禮遞了過去,自己則是和江側妃回了院子。

江玉菱背後站着江家,江家背後站着往日太子,現下的皇帝,定王兩三個月也不見得會去她院子裏一趟,府里的都是人精,日子本不應該有多好過,但她一向和樓扇這個王妃交好,也沒人敢怠慢。平日不用伺候人,每日有吃有喝,還有的樂子瞧,也算悠閑自在。

她落座在小椅上,捻了個蜜餞兒丟進嘴裏,笑道:「王妃這兒的蜜餞兒都要比別處的甜上一些。」

樓扇抿了口茶,「再甜也比得你那張嘴。」

江玉菱半掩著唇,「哎呀,王妃謬讚了。」

樓扇似笑非笑,江玉菱卻又捏了蜜餞兒,問道:「裴側妃一早請示王妃后就出門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呢?您知道她去哪兒了?」

「愛去哪兒去哪兒,管她做什麼。」

江玉菱捂著嘴輕嘖了一聲,「聽翠蘋苑裡的丫頭說呀,她是去城郊祭拜她娘朱氏的。」

樓扇秀眉一蹙,手中的茶蓋重重地落回了杯盞上,看向她道:「今日?祭拜?」

江玉菱點頭道:「是啊,王妃不信,待她回來一問便知。」

樓扇面色一沉,冷道:「沒眼色的東西,真是晦氣。」她兒生辰的喜慶日子,偏偏往那墳地去走一遭,惹得一身不乾不淨的東西回來,存的什麼心思!

江玉菱附和道:「可不是嗎。」

兩人正說着話,外頭下人便道裴側妃回府了,使了丫鬟來正院稟話。

樓扇也不叫人進來,寒聲道:「天冷氣寒,裴側妃身子不好,連親自往正院兒來一趟都使不得了,既如此就在翠蘋苑裡好好歇著,莫到處礙眼了,等什麼時候天兒好了再出來走走。再叫人送一摞經書過去,叫她閑暇時候抄寫個百八十遍,好生去去沾回來的晦氣。」

丫鬟戰戰兢兢地回話去了,樓扇又轉頭與身邊嬤嬤道:「府里不是新進來了些人手?嬤嬤你現在就過去把翠蘋苑伺候的人,從裏到外通通換一遍。」

大好的日子給她找不痛快,她裴昕也別想舒坦。

樓扇身邊的人大多都是雷厲風行的,接了令立馬就走,江玉菱在一邊兒幸災樂禍,高興得又捻了幾粒蜜餞兒。

不過一個多時辰,翠蘋苑從上到下大換血,除了一個貼身伺候的橘杏,餘下的一個不剩,換來的大多都是陌生面孔,除了幾個從別的院子裏抽調過來的,裴昕幾乎都不認得。

案上厚厚一摞的經書看得人眼疼,橘杏早幾年嫁了人,可惜男人得了急病死了,前不久又回來伺候了。

她把新來的那幾個都攆到了院子裏,掩上房門氣道:「王妃這般行事也太過分了!」

裴昕攤開經書,看着上頭的偈語沒有出聲。

橘杏又道:「側妃應當找王爺討個公道才是。」王妃的手伸得也太長了些。

裴昕提筆蘸墨,「在這府里王妃的話就是公道。」

橘杏才回來伺候沒多時候,她頓了頓,「可是王爺那兒……」

裴昕捏著狼毫的手緊了一瞬,低聲道:「我有些餓了,橘杏你去廚房幫我端些粥來。」

橘杏又要開口說話,卻見她埋首伏案抄著經書,眉間擰著褶痕退了出去。

她一走裴昕便停了筆,靠着椅背默不作聲。

王爺?

大概是為了不叫上頭猜忌,也許是真叫那廢了的手湮沒了心氣,他早變了個樣子。

吃喝玩樂,瀟灑到了極致。

她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

他不願悉心維護的愛情,她一個人再努力也無可奈何。

因為曾經的寵愛,王府里的女人沒有一個喜歡她的,因為未出閣時和王妃的交惡,也沒有人樂意與她多說一兩句什麼。

深庭宅院裏的鬥爭總是層出不窮,早幾年她是人人針對的對象,然而如今便是新拔上來的通房侍妾都難得給她個什麼眼神了。

驟然回想,她竟發現自己在這府里什麼都沒有。

她輕捂著小腹,苦笑一聲,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盯着佛經的眼睛有些發酸有些發疼,她趴伏在案上靠了會兒,還是起身拉開了房門。

庭院的梧桐殘葉落了滿地,樹梢上只掛了零星的幾片葉子,天色漸晚,暮雲叆叇下一片清冷蕭疏,無端地顯得孤寂。

站在樹下的瘦削人影抬頭仰望着這一棵頗有年歲的老樹,依稀記得,她剛入府的時候,枝椏沒有這麼多,秋日地上落葉也沒有這麼厚。

算來算去已經過去八年了。

八年的時光,將近三千個日夜,足以發生很多的事情。

太子繼位,改年號德安。

長兄和寧茴兒女雙全,美滿幸福。

柳芳泗終於和離,兄長孑然一身,仍是當年不變的模樣。

而她,在這庭院深深的王府里也終究變成了母親的影子,坐在清冷的院子裏,圍困一方,四顧茫然。

終是在如今的年歲里活成了自己最討厭,最不喜的狼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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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媳難當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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