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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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眼角微帶軟緩的笑意，那模樣真真和臆想中的謫仙別無二致，柳芳泗聽著的話正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味兒，末了抬頭看著那白玉般的面容霎時便都忘了。

抓著裴都給的帕子，不大確定地問道：「你、你不怪我嗎？」

裴都又回到了位置上，微微笑道：「沒關係的，無妨，不必放在心上。」

柳芳泗聞言那股奇怪的感覺又從心底鑽了出來，但終究被對方的理解大肚和包容所帶來的歡喜盡數掩蓋了過去。

擦乾淨了臉上的眼淚，緊繃了下午的身子總算徹底放鬆了下來，顆心也穩穩噹噹地落回了肚子里。

裴都抬眼看著，柳芳泗舒氣的時候視線正好和對上，又對笑了笑，那笑容清淡的很卻格外動人，哪怕這些日子見慣了這心跳聲也仍舊緩了緩。

葉梅提著食盒進來，燭光搖曳晃了晃眼睛，將菜碟子和碗筷置放在鋪著青花布的圓桌上，轉向裡間叫了兩聲二公子。

裴都輕應了個字，見柳芳泗坐在榻上沒有動作便起身開了口道：「時辰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葉梅，送二夫人出去。」

柳芳泗本不大願走的，但話都到了這份兒上如今又這個情況，也做不到舔著臉留下來，借著葉梅攙扶的力道走了出去，到了門前又換了夜梅夜竹兩人。

看著手打起珠簾步走出來的裴都，哪怕男人不計較今日之事，這自打入府以來就直高漲著的氣息也還徹底歇沉了下去，少了幾分囂張傲氣多了幾許溫順，「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都淺含著笑點了點頭，眼見著人沒入夜色才對著葉梅溫聲道：「去打些水來。」

葉梅回道：「二公子，水已經備好了。」

裴都聞言便不再，徑直去了盥洗處，洗乾淨了手方才落座用飯。

葉梅與盛了飯，觀摩了會兒裴都的臉色最還忍不住開了口，「公子，二夫人跪了個下午，就等著你心軟呢。」

握著筷子，指尖微動了動，「好了，這件事情不必多。」

葉梅閉了嘴，但心裡頭還有些不忿，這樣的好性兒都在裴都耳邊摻和撥弄兩句，如此可見柳芳泗在府中各房各院兒里確實不大得人心。

桌上不見葷腥都些素菜素湯，裴都就著菜用了半碗飯便沒了胃口，漱了口站在外頭扶著門框，突然開口問道：「蓮姨娘現在何處？」

葉梅答道：「蓮姨娘今日被柳大公子捆綁著送回來的，叫世子接手了，現下應該困在柴房裡。」

裴都斂了斂青白色的大氅，「知道了。」

飯喜歡在院子里閑逛，舉步下了石階長靴底下似乎有東西硌著，提著腳往旁邊移了移，鑲嵌著芙蓉紅玉的銀絲雙飛雁發簪在檐下方燈的些許微光下凝著點點亮澤，柳芳泗經常戴著這支發簪倒有些印象。

想來剛才落下的。

裴都沒管地上的東西，望了望掛著半圓月亮的夜空，看久了也覺得乏味，轉身回了屋裡。

連著來回被踩了兩下的簪子雙雁翅斷，紅玉蒙塵。

裴都進了房門卻沒入裡間，坐在几旁邊的椅子上，手撐抵著下頜，人罩在桌燈的燭光里，真像玉般。

葉梅收拾完了東西打外頭進來，邊撐著衣裳搭架在熏籠上邊與裴都道：「二夫人身邊的夜竹尋了回來，正叫人尋發簪呢，外頭的聲音可擾著二公子，要不要奴婢出去聲？」

裴都笑著搖了搖頭，「無妨。」

葉梅順著手中衣物的鑲邊兒，嘆道：「公子就好性兒。」若換了世子的院子早把人打出去了。

裴都輕笑沒再應話，屋子裡又陷入了安寂。

寧茴昨晚上睡的不大好，連著做了好幾個裴郅搶東西的夢，挖個搶個，挖兩個搶雙，可惡的強盜！

寧茴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半天才睜開沉重的眼皮。

被搶了被子的裴郅坐起身來，身上還穿著褻衣面無表情地盯著，這還寧茴頭次大上午的從床上醒過來發現旁邊還有個人的，懵了下，緊接著裹緊了自己的被子也慌忙坐了起來，驚道：「裴郅你時候過來睡的？」

昨天晚上不去書房了嗎？

房中大亮，雕花窗格里片白光，再看窗邊長几上的漏刻辰時已經過了大半，「哎，不對啊，都這個時候了你怎沒去上朝呢？」

頭亂毛，又在被子里悶久了臉紅紅的，剛睡醒還有些迷糊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這模樣看著軟乎乎讓人很想上手，裴郅也確實上手了，手拉著被子手把人從裡面拎了出來。

抬手在本來就亂糟糟的腦袋上又抓了兩下，「今天休沐。」

寧茴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自己從魔爪里解救了出來，恍然大悟，「哦，你今天放假啊。」

裴郅嗯了聲又換手改捏了把的臉才下了床。

青丹青苗帶著丫鬟魚貫而入，應物件都備了雙份。

青丹攪了熱帕子笑道：「外頭打霜，冷得慌，少夫人今天得在裡頭加些衣裳。」

寧茴平日穿向都聽青丹，就笑應著，青丹每日見著笑便覺得自己心情都好上了不少，手上又麻利地換了條帕子。

裴郅梳洗穿戴好了便坐在旁看著，待也收拾好了才道去了外間用早膳。

春桃從外頭進來在碳爐子旁邊暖和了會兒才靠近了些，寧茴看那樣子就知道大早出去和府中那些姐妹嘮嗑回來了，捧著熱乎乎的粥碗好奇道：「今天早上回來的有些晚。」

春桃忙回道：「路上碰見了葉梅，就多了兩句。」

這話頭開就有些停不住，嘴皮溜就了柳芳泗和裴都的事兒，言罷有些感慨道：「二公子也性子好，這事兒就這揭過了。」

寧茴喝了粥沒話，權當聽了場戲，聽過就拋到腦了，管呢。

沒了春桃話屋裡頭再沒了聲響，裴郅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間或看眼。

寧茴察覺到的動作，問道：「你看我干？」

裴郅放下筷子斜睨著，想起昨晚心情瞬間又有些不大美妙，冷聲道：「你想去齊州？」

這話叫寧茴愣了下，有跟誰過要去齊州嗎？不應該啊，雖然念叨著齊州的那株十二萬的山茶花，但除了兩個月前問了嘴齊州外祖韓家的事兒外就再沒有提過了，連青丹青苗都不知道有去齊州的心思。

裴郅怎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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