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天南

第二十二章 出天南

徐雲天扯掉了臉上的膏布。

生血還肉散終究是凡葯,止血癒合的功效固然強大,但要做到傷口不留疤卻是萬萬不能的,南陽城西一戰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頗具氣勢的刀疤,使得公子殿下看起來白白多了兩分凶煞。

斷魂棧道是神斷崖數十個連接中洲與天南的道路之一,棧道不過七尺來寬,剛好是一個成年男兒的身高,從神斷崖邊彎彎曲曲的通向下方的中洲。

自公子殿下重傷垂死的消息傳出之後,徐雲天第二天便趁著夜色離開了南陽,考慮到人多眼雜,送行的只有安南大將軍楊信和幾騎武道高強的副將。

斷魂棧道的路碑前。

徐雲天轉過身來,對著身後送行的安南大將軍道:「楊將軍,止步吧,前方就是神斷崖,我們在此別過。」

楊信目光依次掃眼前的一行人,公子殿下、齊雲煙、嚴瘸子、香樟、蘇老道以及安谷清,在安谷清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后又看向徐雲天,道:「公子這一走,不知何時回來。」

徐雲天笑了笑道:「楊大哥,中洲一行,多則三五年,少則兩三年我便回來了,好不容易去一趟,我總得玩個透徹不是?」

又看了一眼神斷崖下縹緲的流雲,輕聲道:「此去中洲,王府中諸多事宜還望楊將軍多多斟酌,特別是老傢伙,他身體越來越差了,受不得氣。」

楊信點了點頭,兩人四目相對良久。

「保重!」

「等我回來。」

「駕!」隨著一聲輕喝,楊信馭馬回身,徐雲天鑽上了馬車,向中洲行去。

一行六人、兩輛馬車,徐雲天與安谷清一車,老瘸子當車夫,而齊雲煙、香樟則是和蘇老道同車,兩個丫鬟皆是女輩自然是不可能安排當車夫的活計,蘇老道倒是罵罵咧咧說一把年紀了還要干車夫的苦活,一點也不懂尊老敬老什麼的,在被公子殿下笑呵呵的說了一句:「要不蘇道長在後邊跑,本公子去當這車夫如何」給堵了回去,當即老老實實的回到了位置上。

中洲六千里,他是真信公子殿下能讓他跟在馬車後面跑完這六千里路。

馬車車輪碾過,將斷魂棧道上的石子擊落下懸崖,不知驚到了懸崖上哪只棲息的鳥兒引得發出一陣陣嘶鳴,徐雲天坐在馬車中拿出《知北》好一陣翻看,卻怎麼也不得要領,他當前的武道境界始終卡在小乘巔峰,離大乘總是差著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陰的薄膜。

左看右看終究不得要領的公子殿下乾脆一把將書拋給一邊閉目調息的安谷清,掏出另一本《滄瀾山海志》看了起來。

安谷清倒是施施然撿起懷中的書,饒有興緻的看了起來,卻又忽聽得徐雲天道了一句:「谷清姐姐,楊大哥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雲里霧裡的安谷清眉頭微皺,不陰白徐雲天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嗯」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翻看那本《知北》。

見此情景的公子殿下暗自嘆了一口氣。

安谷清卻是拿著《知北》,越看越心驚,越看越驚駭,驚駭到心裡翻起了滔天巨浪,啪得一下合上書道問道:「這書你從哪兒得來的?」

徐雲天看了安谷清一眼,沒好氣的道:「大風刮來的。」

他自然是不可能透露出雲姨的存在,《知北》又不是普通門派能有的秘籍,更不像那些大門派大世家的修行手段,便胡謅了一個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搪塞一下。

安谷清一把將書丟了回來,閉上眼努力平復驚駭的心境。

公子殿下不解,疑惑的問為何,安大小姐卻只是眼也不睜的道:「書中所說無一不是天方奇談,武道論述皆與當世主流修行功法不符合,說是妖書也不為過。」

又道:「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本書的確是空前絕後的秘籍,應當是上古秘籍,只是我修的當世武道,若強行觀看怕是要顛覆心境,倒退下大乘境界。」

上古秘籍么?徐雲天陷入了沉思。

天底下真有那為國為民舍己求全的大俠?狗屁,都是一群沽名釣譽的跳樑小丑罷了。

就像嚴瘸子說的,這個世界上但凡有那麼一點俠義心腸的人都在初出江湖的時候被人啃的連骨頭都沒剩下,那些真正爬上高位被冠名「大俠」的人,都不是好心腸的菩薩。

中洲六千里,但也不是處處有人煙,神斷崖附近的中洲更是數百里人煙罕至,有的只是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密到人身難以穿行。

好在下了斷魂棧道便是平坦寬闊的官道,雖說大夏皇朝一國兩君主,可終究還是一家不是,崖上崖下也並沒有完全斷絕往來,平日里這官道還是有少數來回倒騰貨物的商賈會走上一遭的。

公子殿下有些後悔選擇馬車出行,若是騎著風雲駒,莫說這幾百里無人煙的地段,就是上千里也就兩三個晝夜的事,哪用在這荒郊野外受這蚊蟲叮咬的苦。

興許是地處神斷崖附近的原因,這裡的夜黑的格外快,徐雲天一行人就在官道近處點了篝火,掏出上好的乾糧當做晚餐吃了起來,算算時間也才剛到亥時的樣子,正好月上中天,清輝灑大地。

丫鬟香樟胃口小,分給她的肉乾足足可以餵飽一個壯年男子,在看著巨肉乾擰巴了一會兒后乾脆掰下一大半小跑到徐雲天身邊,遞出手道:「諾,公子,香樟胃口沒有這麼大,吃不下,公子爺武道煉體正是需要大量肉食的時候,便給公子了。」

徐雲天正愁著手裡肉食不夠,但要再去割上一份又不太好,馬車就這麼大,存放的乾糧還要渡過這麼長一段荒無人煙的地段,一路上每人多少乾糧都是計算好的。

當即也毫不客氣的接過來道:「香樟妹妹可真懂事,等回了天南我就召集整個南洲的才子俊傑,香樟妹妹要是看上哪個了直接挑便是。」

一旁的安谷清卻是笑出聲來,道:「聽過有挑小妾的,挑丫鬟的,乃至挑正室髮妻的,你這挑夫君的倒是頭一次見,南洲六百萬年輕公子哥兒怕不是要個個嚇得躲起來。」

徐雲天眉頭一豎,道:「天南的地界本公子發話了還沒有幾個敢不從的,若是他們不從,我便派人去他們家一個一個給抓過來讓香樟挑,這個不行就換一個,換了不行就再換,若是瞅著好幾個都順眼的話就讓他們也按三妻四妾的來,有大有小一個都跑不了。」

香樟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轉過身去一陣小跑到齊雲煙身邊開始悶頭啃起了肉乾。

見此情景的蘇老道和嚴瘸子相視一笑,平日里不對付的兩人卻是多了幾分默契。

吃飽喝足,徐雲天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銀白匕首,走到篝火邊開始施展刺殺的招式,幾個月來他從未間斷過,今日自然也不會間斷,武學招式就是這樣,只要一日未達到大乘,那武學境界便如逆水行舟,不進便退,若是武道修為達到了大乘的境界,便不用日日修行這枯燥的招式了。

大乘境,兵如自身,招式萬變,是脫離死招的起點。

徐雲天負手而立,右手藏匕於袖,平心靜氣。

而後刀刃疾出,步伐輕盈,左右迴轉。

收刃,藏刃,再出刃,再藏刃。

匕首在於兇險,險而不顯,是為藏刃。

不同於長刀巨劍的持在手中便有三分威懾,匕刃越是無影無跡,無處可尋,就越是危險萬分。

出招便是生死。

有幸於蘇老道閑暇時刻教習的一手逃命步伐《龍行流水》,徐雲天或許是逃命這方面的天賦出眾,蘇星子的「龍行流水」不出一個月就被他學了個七八分像,剩下的兩分不像還是公子殿下打心眼裡認為蘇老道是個交底發軟的慫蛋故意不學會的,若是自己徹底跟他往著逃命去學,豈不是跟他一般無二。

所以徐雲天剩下的兩分乾脆糅合進了刺殺的步伐,也算是小有改動,就是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創造了一門新穎的功夫。

猶記得前些日子和那湘北賈家的刺客搏命,便是趁了這新穎步伐的優勢,不然即便贏了怕也是斷胳膊少腿的。

徐雲天可不想變的和嚴瘸子一樣,少個胳膊少個腿連姑娘都抱不了。

「龍行流水」的功夫當真是了得,徐雲天身法鬼魅,來回縱躍,帶動的中間的篝火都暗淡了幾分。看的蘇老道是一陣咋舌,暗道自己使這功夫怎麼就沒有這般輕盈自在,難不成這小子的逃命天賦比自己還強不成?

終究是不知臉皮為何物的老道士,立即就轉過頭笑眯了眼對老嚴頭道:「瞧瞧,瘸子,這手功夫可是我教給公子殿下的,耍的多好!多了得!」

句里行間無不透露出一種;『我教得出這麼好的功夫,那我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的意思。』

老嚴頭斜著個眼瞅蘇老道一眼,又轉過頭對著地上「呸!」了一聲。吐出一大口濃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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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洲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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