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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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茴捂著臉，自己又捏了自己兩下，茫然的很，偏頭問青丹青苗道：「我錯了話，哪裡惹到了嗎？」

上次捏因為把安陵郡主推下了河？？這次為啥？

青丹青苗對視眼，笑道：「少夫人怎會這想呢？」

寧茴頭暈暈的，再這笑覺得更暈了，腦子裡片空白的叫了春桃先把梨花樹照看好，半靠在青丹身上進了裡屋去，被硬逼著喝了半碗極其難喝的解酒湯方才卸妝沐浴。

裴郅不疾不徐地回了西邊兒院，月光填滿了窗欞，透徹明亮。巴掌大的青瓷碗里栽種著的白色野花在清光沐浴下顯得格外嬌憐弱，搭在窗台上的手往右移了移，端起院里廝叫人特質的滴壺，輕晃了兩下，水滴浸落進去，泥土的顏色隨之漸漸變的黑亮。

裴郅垂眸凝了會兒，取了書來坐在榻上。

因魏成晚久病不愈，昭元帝已許久未見，轉頭便留多了幾句話。

坐在太監搬來的椅子上輕嗅了兩口紫宸殿中的山茶花淡香，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昭元帝身酒氣，被張公公伺候著喝了杯解酒茶，有些閑散地靠在龍椅上。寫滿了佛經的紙張堆疊在御案正中，取了幾張細細翻看，紙上的字跡叫目光頓。

「安陵的字越發好了。」昭元帝聲音平緩，叫人壓根兒品不出裡面的味兒。

魏成晚彎唇笑了笑，「都時候姑姑教得好。」

昭元帝看著，語氣有些冷淡，「你倒還念著你姑姑。」

魏成晚細長卷翹的睫毛飛快地上下煽動了兩下，回道：「姑姑疼愛安陵又費心教導，安陵自然記在心裡的。」

這副樣子真像極了當年的魏雲暖，昭元帝瞧了半晌又不由想起紅綾河蛇襲和文嬤嬤上報回來的那些話，心中微嘆，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然而你卻有負你姑姑當年的教導。」

魏雲暖當初喜歡極了這個肖似的侄女，未免不著調的兄嫂帶壞了孩子，特意將接到身邊親自教導，當年還曾當著不少人的面這個孩子與親女無異，時候的魏成晚也確實乖巧。

可……

「隨著年長，你這性子越發乖戾了。」

魏成晚抬眼望著坐在上首的威嚴帝王，若旁的晚輩聽見這樣的話只怕早就跪地請罪了，卻波瀾不驚仍舊安坐在椅子上，很平靜地道：「陸叔，安陵直都這樣的。」

從到大，所有加在頭頂的名聲都外人自以為地給安上的，從來沒有承認過也沒過想象的那個樣子。

昭元帝氣息微滯，沒想到這孩子會直這樣的話來，心中五味陳雜，目光更複雜難辨。

紫宸殿陷入了沉寂，張公公半彎著腰換了杯熱茶，昭元帝輕撫著沾染著熱氣的杯沿，半晌才開口緩緩道：「早些啟程回江都去。」

魏成晚哪裡能願意，起身站在殿中間，屈膝跪在地上，道：「陸叔，您向愛護安陵，這次也求您成全。」

昭元帝剛拎起的茶蓋又砰的落了回去，聲音微有些發冷，「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魏成晚挺直了脊背，精緻的面容上表情執拗，「安陵喜歡。」頓了頓，幽幽道：「很喜歡。」

昭元帝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裴卿已經成婚了，難道你還想以郡主身份為妾？」

魏成晚聞言自然而然地想起寧茴，道：「我和才天生對。」才這個世上最合適的，寧茴那樣的人和根本就兩個世界。

這話真相當的不中聽，人家個有婦之夫怎就和你天生對了？

昭元帝沉下臉，抬手拂袖將案上的茶盞掃到了地上，「明日早就啟程返回江都。」末了又道：「安陵，朕不想再第二遍。」

魏成晚跪著不肯起，昭元帝翻湧著火氣，廣袖甩丟下句送郡主出宮就直接回了殿。

魏成晚還動不動，張公公搖著圓滾滾的身子跑下去，道：「時候不早了，再晚些宮門就該落鎖了，郡主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晨起就趕快回江都去，陛下也為了你好。」

張公公還要伺候昭元帝，又舉著腿跑去了殿，魏成晚垂下眼瞼遮斂住內中的陰寒，瘦弱的身子在燭火燈光里輕晃了兩下。

文嬤嬤上前將人攙扶了起來，站穩立定就將扣在腕兒上的手打落下去。

好似覆了冷霜的面頰上浮現出幾許看不大清的嫌惡，「別碰我！」

從紫宸殿出去魏成晚行人就直接回了府邸，坐在府中湖邊的六角亭里半趴在美人靠上。

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亭中只留下了個鶯兒。

涼風從湖面吹來攜裹著些許水汽，魏成晚將掐在手中的橘子扔了出去，很快遠處便傳來咚的聲響。

不，不回江都。

裴郅在這兒，為要回去？

想到那個人魏成晚有些恍惚，從到大這多年，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地想要得到某樣東西，怎可能回去，怎可能放棄？

很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姑姑沒有成婚沒有孩子，唯的侄女兒，因為有姑姑在，從就享受到了許多榮光。

都乖巧懂事，聰明剔透，所有人都這覺得，但事實上自己很清楚自己個貨色。

陰暗，偏執又涼薄，從始至終都個瘋子。

上輩子活了十幾年，就像在淡水裡走了遭，無滋無味兒，直到那年春夏交替之際，江都的海棠開的正艷的時候，郡王府里就如同殘花破落，哀聲遍地。

看著打大門外走進來的裴郅。

路走來，鮮血濡濕了衣角，陽光漸染了黑髮。無論眉目間的陰戾狠辣，還手中長劍上的鮮血淋漓，甚至鞋面兒上沾落的幾粒塵埃，每點每寸叫從裡到外連頭髮絲兒都顫抖了起來。

這個男人和樣，都樣地活在陰暗裡，樣的涼薄偏執心狠手辣，簡直就天造地設的對，才良配。

原本如淡水無味的人生好似突然湧進了片烈火，那種感覺美妙極了，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也壓不住心神搖曳。

父親身死，郡王府被抄家，的心緒毫無起伏，本就活該，也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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