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除夕夜談
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開元十年的元旦也如期而至。循慣例，自臘月二十三日起，朝臣們就可以休息了，假期一直休到正月初七，和李瑛後世的假期差不多。
那個時代，火藥還沒有被正式的認識和使用，所以煙花鞭炮還沒有被發明，爆竹倒是出現了，只不過是燃燒由竹子做成的火把，用竹節爆炸的聲音來點綴節日的氣氛。
並且在除夕之夜，宮廷會舉行百官守歲的活動，並且一些大的城市，如西都長安、東都洛陽、揚州等地，將會舉行盛大的廟會，並且在元宵夜會舉行燈會，也是熱鬧非凡。
文武百官及宮中各色人等，除了當值的以外，都要向皇帝或者皇后請安，有資格當然是面見了，沒資格的就聚在含元殿外的廣場遙拜。
李瑛是太子，雖不是長子，但是在皇子中卻是品秩最高的，所以偕同皇長子李琮，與眾皇子、公主向皇帝請安問好，覲見完皇帝之後，眾人分別向自己的母妃請安。
李瑛向趙麗妃請安以後，便.急著回東宮，在那裡，有他的一班人馬，在等著向他恭賀新年呢。走到半路，就聽後面傳來一聲嬌嫩又略顯刁蠻的女聲：「太子哥哥，等等我呀！」
李瑛不用回身也知道後面的是.哪位，除了宮中的混世魔王萬安小公主之外，哪有人說話是用這語氣的。雖然有些不喜歡她的刁蠻，但怎麼也是自己妹妹，李瑛轉過身來一看，只見萬安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個深怕她摔著的小黃門。李瑛笑著一連串的問道：「啊，是萬安哪。你一個公主跑的這麼匆忙像什麼樣子？這麼急急忙忙的有什麼事情嗎？你母妃那裡，你去過了嗎？」
「早就去過了。對了，太子哥哥，我.剛才從趙麗妃那裡過來，以為你在那裡，想不到你這麼快就走了。聽趙麗妃說你馬上就要搬到太子府去，不在這大明宮住了。」萬安急沖沖問道。
「是的，我已稟明父皇母妃，從今日起，我將起居移至.太子府，就不再回大明宮住了。」李瑛肯定的點點頭。
「那我要是想見你豈不是很難了？」萬安公主有些失.望的說道。
「那倒也不是，但是肯定比在這大明宮要麻煩一.些的，你可以讓你手下的小太監們去找我，或者是向父皇請求親自去也可以。只不過你堂堂公主，冒然出宮總不是太好，還是讓小黃門來通知我好一點。」李瑛想了想說道，上次冒然帶她出宮，回來后可是越想越害怕，幸好事後沒有聲張的，要不然怎麼也會被父皇責罰的。
「也罷，太子哥哥，.你都是大人了，不能總像我這樣呆在宮裡，還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去辦，好男兒志在四方。」萬安有些失落的說道，雖然讓李瑛聽得有些心酸，但是也很欣慰，畢竟妹妹也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任性。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再說，我只不過是搬到太子府去，不也在這長安城嘛，李輔國他們騎馬只需要一柱香的時間就能到，很近的，你也不用搞得這麼傷感嘛。」李瑛安慰她道。
「那好吧！以後我求父皇恩准，可以隨便出宮找你不就成了。哈，還可以多一些出宮的機會，那可比現在就強多了。」萬安不改貪玩本色，剛剛憂傷的情緒現在只怕早在九霄雲外了。又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對李瑛說道：「對了，太子哥哥，聽說咱們上回喝酒遇到的那個王維，現在已經是太樂丞了，我早就說嘛，以他的人才，區區太樂丞真是委曲他了。」
「話不能這麼說，現在只知道他文章好，音律好，也不一定他就會做官哪。他兄弟王縉，上回你也見過的，現在在我府上任幕僚。而且為兄還結交了一位才子，不但文章俊秀，相貌威武，而且酒量也奇大，就連四明狂客賀知章大人也對他讚不絕口，稱他為『謫仙人』呢。」李瑛想起李白來，一直也沒有機會帶萬安出去，所以後來招收的竹溪六逸等人萬安自然沒見過。
「是嗎？有如此人才。」四明狂客賀知章的孤傲在朝中是有口皆碑的，要不然也不會自號狂客了，連他都推許的人倒是不多見，才華驚艷如王維等人也不見曾有如此之評語，連萬安都想見見這個李白是何許人也了。
「這樣吧。」李瑛沉吟一會說道：「我現在回府上與眾人相敘，到了子時守歲，我將他們一同帶到含元殿外廣場上，帶你引見一下，如何？」
「好！那奴家就先行告退了。」萬安急急忙忙的就要走，向李瑛告辭后就趕忙跑了，李瑛看著她匆匆的背影笑道：「這個小丫頭，看來是思春了。」
其實李瑛想的沒錯，萬安一聽晚上要會見如此才華橫溢的才子，心裡多少有些蠢動，趕忙回去收拾打扮去了。這個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拋開動心不動心不說，又有哪個年青女性不想在初次見面的異性面前留個好印象呢？再說了，現在萬安的年紀也正值豆蔻年華，正是懷春多情的時候，比她略長的咸宜公主不是也只知道跟在楊洄後面膩歪嗎？萬安有這種心理也是很正常的。
李瑛與萬安話別後，便快步回到太子府。剛到門口，就見薛綉帶著一群侍衛在掛燈籠。李瑛打了個招呼道：「昨天不是已經掛了燈籠了嗎？怎麼今天還掛？」
「殿下。」薛綉笑嘻嘻上前行了個禮說道：「明月姑娘剛才過來了，說您府上的這個燈籠太小了，有失太子府的身份，於是從店裡調了一批過來。」
「店裡？她什麼店裡有燈籠？」李瑛笑道：「她不是賣米面糧油的嗎？」對於美女的好意，李瑛也不好說什麼，也就笑納了吧。
「本來是只做米面糧油的，但是明月姑娘有先見之明，她說今年安南大捷，京城裡面一定會張燈結綵的，特意從外地調了一批巴蜀燈籠銷售，據說賣得十分好，這些是特意給咱們留的，其它的都已經銷售一空了。」薛綉一邊說著，一邊叮囑侍衛們燈籠一定要掛好了。
「這個明月，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什麼生意到她手上都能掙錢哪，這伊爾薩家族想不富都難哪。」李瑛笑著說道。
李白與王縉等人笑吟吟的從府內向外走，正好遇到李瑛，聽到李瑛剛才與薛繡的對答。
李白上前向李瑛行禮道：「殿下，臣有事稟奏。」
「哦？」李瑛說：「好，咱們進門再說。」
一行人進了府中，李瑛居中而坐，薛綉、李白、王縉等人分坐兩邊。
李瑛問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這個，殿下，是不是讓他們迴避？」李白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有些躊躇，他也不知道這些人在聲有沒有關係。
「這個嘛？」李瑛環顧左右，笑道：「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
李白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其他在場的眾人都覺得李瑛對自己是倍受信賴，在不知不覺中，李瑛的形象在他們的心目中不自覺高大了起來。
「是我多心了。」李白笑道：「其實我這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太子殿下對薩珊後裔的處理意見，尤其是對明月姑娘的。」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定好了的，薩珊人出錢，咱們出人，幫助他們復國，攻打大食國在波斯的軍隊。做為回報，薩珊新的王朝要向我們大唐稱臣，成為我們大唐的藩國。」李瑛回答道，這是與明月的協定，當時就是這麼定好的。
「臣小時候在西域長大，對西域的情況比較了解。大食在西域的影響力非常大，並且軍事實力也很強，咱們大唐如果將波斯幫國的土地奪下來之後，可是如果馬上又被大食奪回去，豈不是很可惜？」李白悠悠的說道。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大食總是覬覦波斯的話，大唐也難免不會在當地駐軍。」李瑛肯定的說道。
「駐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波斯的國君會怎麼想。」李白問道。
「他們現在是由八支家族與咱們簽定的協議，先復國再說，等復國之後再定是由誰來擔當國君的職位。」李瑛向李白解釋道。
「殿下，據臣所知，現在薩珊後裔里與您關係最好的是伊爾薩家族的明月姑娘，但是明月姑娘她一介女子，還不是家主的位置，在將來的薩珊王朝能不能說上話還真是不好說，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冒險？」李白試探地說道，李瑛與明月的關係到底進展到如何程度，李白也不得而知，所以也不好說得太深。
「嗯，太白說的有道理，還是本王疏忽了，不過好在咱們還沒有出兵，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李瑛點頭說道，向眾人說道：「好了，今日除夕，大家也就不要再談什麼政事了吧，子時宮中守歲，大家都過去吧。」
在宮中守歲可是有正式品秩的官員才有的待遇，除薛綉外，其他幾人本來是沒有這個機會的，當下不由大喜，謝過李瑛。幾人就留在太子府共歡，靜待子時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