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來我還有一個家人

華國，六合省，黑明市。

黑明第一中學的小北門校門外，才昏黃放學的時候很是熱鬧，到處是接自家孩子的小汽車。

高三了學業壓力大，兩周才放一天假。

走讀的還好些，每天可以回家，住校的那可真是坐牢一樣，出校門的學生們臉上都帶着笑容。

然而——

不遠處一條昏暗的小巷。

「誒，嗖嗨，過來，哥幾個沒錢花了，趕緊的自覺一點。」

兩個流里流氣的青年把一個瘦小的身影堵在牆邊。

「我……我沒錢。」

劉文俊哆嗦的牙齒都打架，小心翼翼的開口，都快哭出來了。

他呼救過了，然而外面大馬路上聲音太嘈雜，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他得到的只有一頓暴打。

「放你娘的皮你沒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拿到了班裏的獎學金。」

領頭的青年惡狠狠的一把揪住劉文俊的校服衣領。

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都濺到劉文俊臉上了，但是他不敢反抗。

這兩個都是他同年級的混子學生，王柯林還是籃球隊的，壯實的很，根本不是他這個小菜雞打得過的。

而旁邊的林宇陽，是他的同班同學，也不是什麼善茬。

他拿到獎學金的事一定是林宇陽告訴王柯林的。

「王哥，跟這小癟三廢話什麼，直接搜身拿吧。」

旁邊的青年等不下去了。

「有道理。」

領頭被叫做王哥的青年嘬了嘬牙花，直接上手搜劉文俊的校服口袋，不過摸了個空。

不信邪的一把搶過劉文俊的書包，啪啪啪，打開拉鏈倒過來就把所有東西嘩啦啦的往地上倒。

伴隨着課本和試卷掉落在地，兩張紅艷艷的鈔票從書本夾層里飄飄蕩蕩的掉出來。

「有了！」

王樂呵的看着手裏的兩張一百塊，夠他美美的抽上幾包煙去桌球室玩幾把了。

「不行，還給我，那是我接下來一個月的飯錢！」

劉文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是委屈的，也是害怕的。

「呸！」

王柯林往劉文俊頭上啐了一口，「少給我扯淡，滾開！「

一腳猛踹，劉文俊捂著痙攣抽動的肚子無力的倒了下去，蜷縮在地上一頭冷汗。

「王哥，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林宇陽有點擔心。

「怕什麼，這小子是個孤兒，死了都沒人理，他能拿我們怎麼樣？」

王柯林嗤笑，「你還是太嫩了。」

「是是，王哥教訓的對。」

林宇陽嘿笑。

兩人勾肩搭背的揚長而去。

昏暗的小巷裏只剩下蜷縮在地上的劉文俊，在髒兮兮的地面上躺着，像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狗。

不知道過了多久，

劉文俊抹了一把淚艱難的站起來，蹲在地上默默的撿起書本，心疼的拍拍灰往書包里裝。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讀書改變命運是他黑暗生活里的最後一根稻草。

自從三年前他初中畢業後父母出車禍死亡后，他就成了孤兒。

平日裏只能靠放假的時候去打一點零工賺取生活費，能省就省，在學校三毛錢的白米飯配免費湯，在家沒人就更摳唆了，去菜市場撿些別人不要的爛菜葉回來就是一頓。

眼淚落在書頁上，暈染開一片水漬。

啪嗒。

小巷裏再次響起腳步聲，劉文俊猶如驚弓之鳥，慌張的轉身，卻狼狽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文俊，你沒事吧？」

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繼而快速跑過來。

香風入鼻。

熟悉的味道，不用轉眼看，劉文俊都知道是楊如意，高三四班的班花，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算是起青梅竹馬。

不過差別在於，小時候的鼻涕蟲小姑娘，如今已經亭亭玉立，而且學習優秀有望考上985重點，而他卻依舊磕磣，面黃肌瘦，十足的屌絲。

「沒事。」

劉文俊沉默了一下開口，默默的收拾著書本。

楊如意也不嫌臟，蹲下來幫他一起收拾，臉上掛着心疼。

「謝謝。」

劉文俊臉色羞紅，「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再來了，你應該和我保持距離的，如果你離我遠一點，或許找我麻煩的人就少了很多。」

楊如意的動作一僵，「對不起……」

對於這一點，她也不是不知道，學校里不少男生就是眼紅劉文俊和她走得近，才去找他麻煩，是出於嫉妒。

但是這種事被劉文俊直接說出來還是覺得心裏一陣難過。

「你能不能爭氣一點，像個男人一樣，不要哭哭啼啼的了。」

楊如意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頗為無奈。

劉文俊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羞惱的呵斥，「夠了!我不想聽說教，你知道什麼！你這種家裏父母健在的。」

說完這句，羞憤的劉文俊抓起書包就跑走了。

楊如意望着兒時好友的背影，幽幽的嘆氣，要是叔叔阿姨他們還在就好了，劉文俊也不會變成這麼怯弱的性子。

一個人這麼多年很不容易吧，畢竟還才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劉文俊背著書包佝僂著身子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

他家在化工廠的家屬區，是九十年代的筒子樓，他父母當年是廠子的職工，去世后廠子裏的領導念他年幼生活不易，也讓他繼續住着。

吱——

一輛急速平治而過的汽車嚇了劉文俊一條，暗暗的低聲咒罵了幾句，甚至不敢大聲。

然而那輛疾馳而過的汽車，竟然剛開過去沒多遠又倒車回來。

壞了！

劉文俊臉色一白，該不會剛才罵人被聽到了要找他算賬吧。

一琢磨猶豫，劉文俊左右張望了一下就想跑進附近的岔道里躲一躲。

「」站住！」

一聲大喝。

劉文俊小心肝一顫，拔腿就跑。

「誒，你別跑啊，我沒有惡意！」

信你個鬼！

劉文俊跑得更快了。

「文俊？是你嘛文俊？我是你叔叔啊。」

「哈？叔叔？」

背後傳來的呼喚讓劉文俊楞了一下，詫異的停下來。

一轉身，就見得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

穿着黑色t恤，肌肉鼓鼓的很壯實，稜角分明的五官，寸頭很精神，臉上的表情掛着笑，看着到真的像是沒有惡意的樣子。

「呼，你小子可算是停下來了，你是劉文俊吧？」

「對。」

劉文俊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下，「你說是我叔叔？我怎麼不知道我爸還有個弟弟。」

神情帶着狐疑，刻意的保持了距離，一旦情況不對就馬上逃跑。

「你看下這個吧。」

高大中年遞過來一張相紙，有點泛黃的年代感。

劉文俊眯起眼睛瞅了瞅，眼神驚駭，上面赫然是他父母，母親懷裏抱着兒時的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咧嘴大笑的青年。

雖然沒見過這張照片，但是他對自己小時候的樣子可是很清楚。

「這是你剛滿月的時候拍的全家福，可惜後來我去參軍了，在對外戰爭中出了意外，被算進了死亡名單里，估計後來你長大了我哥和嫂子也就沒和你多說這些。」

高大的中年長嘆一口氣，「這些年辛苦你了，哥和嫂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以後就跟着我吧，你不是一個人，對了，我的名字是劉慶豐。」

劉文俊愣在原地，眼睛逐漸濕潤泛紅，腦海里只有一句話回蕩。

你不是一個人。

「嗚哇……」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這麼多年一個人辛辛苦苦的艱難活着，緊繃的心弦第一次鬆緩了一些。

「好孩子，哭吧，哭吧，不過這得是最後一次，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

劉慶豐摟住哭得幾乎要喘不上氣的劉文俊。

十幾分鐘后，劉文俊羞赧的低着頭。

「走吧，我在你學校附近給你買了個新的房子，以後就不用住在這邊的破房子裏了，高三呢吧，可得休息好，給咱家出個大學生。」

劉慶豐岔開話題帶着劉文俊上車。

額……買？

劉文俊驚了，呆愣愣的跟着叔叔上車。

「首長，我們接下來是去哪？」

開車的司機小伙穿着軍裝，瞄了一眼後視鏡。

「秀水豪庭二期。」

面對其他人，劉慶豐的臉色平靜，不怒自威。

劉文俊卻懵了，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首長？

他叔叔難道是當兵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