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玄清氣

屍體漂在無盡的邊荒之中，除了冰冷再也沒有一絲感覺了。無盡的黑暗的籠罩著諸天萬界，宇宙中終於不再有生命，有的只有無盡的怨靈無處躲藏。

死了太多太多的人，而葬主分明沒有耐心去超度這些亡靈，只是任由他們遊走於宇宙中，整個宇宙都被他煉化了，吞噬大道，他終於成了這世界上唯一的存在了。

既然是唯一，便也沒有了最強最弱的差別了，若是世間僅剩一人，那到哪裡不是縱橫。

只有怨念無人超度，亡靈無處容身。

前一世他構建輪迴，這一世卻根本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

「我死了，至死都沒能綻放出剎那的光華，輸了么？這一生經歷了多少失敗，可是這一次才真的算是一敗塗地。為了這諸天萬界，我真的儘力了，只可惜我還是輸了……」

一道靈光閃爍，他的靈魂也脫離了身體，恰如昔日的盤古，唯有在鴻蒙中將自己埋葬一途。

所有的甘與不甘，一切的對錯輸贏，都再也與他無關了。

無盡的鴻蒙壁壘，成了這世間最後一片凈土，也是黑暗之上最後的一點光明之地。

遠遠的秦絕便看到兩個女孩在對他招手，面帶微笑。在她們的身後，還有一個正在砍柴的老人。

這老人秦絕曾經見過，正是在京華軍區的後山上，那個將君皇令交給他的老人。

「你終於來了……」

老人抬起頭，輕然一笑，似乎等了他很久。

「是啊，我終於來了，這一次似乎走的太快了，快到我都不曾去回憶，過往便像潮水一般湧來了。一切都歷歷在目，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難道一開始就註定了這個結局么？」秦絕輕喃，臉上滿是疑惑。

「結果都已經註定了，你的疑問難道不是多餘的么？」老人輕聲一笑。

一直瘸腿的土狗從遠處奔跑而來，它尾巴斷了，只剩下指節長短的一段，不過對著看到秦絕，還是搖個不停，興奮不已。

「神風！」秦絕驚喜不已，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它。

……

夢境封鎖著一切神識，一旦陷落，便唯有等待噩夢醒來，否則根本不會有解脫。

此刻歐陽晴在無盡腐土之上奔跑著，尋找前世的足跡，夢中的衍生之地，她本就是腐土的生靈，只因為葬主禍亂腐土，她們族人才迫不得已遠行，而她便是其中的先行者，早在腐士、葬極和妙公子之前。

「原來一直我已經走了這麼遠了，原來我早已走了無數紀元，原來他就是在這裡找到我的……」

她眼神凄迷，眼前的血火世界瀰漫著硝煙，生靈不復，她終究沒能找到起點。

突然間，一道黑色法身浮現在眼前，隱匿了諸世，終於漏出他那張蒼白的臉。

「葬主！你就是葬主！」

「諸天橫斷，陰陽噬元，你終究是回到了我身邊，這一次你還會走么？我願與你共享這世間，不要在逃避了，這世間唯有我一人等你，我也唯懂你一人。」

慢慢走近，他的臉龐越來越清晰，或許這世間從沒有出現過一張精緻若此的臉，有或許這世間終究存在一種面孔，距離越近，便覺得越是鬼魅；越是靠近，心便會變得越冷，像是劇毒的罌粟，又像是最濃烈的老酒。

「陰陽噬元？終究只有苦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截斷了我溯源之路，因為這裡根本不值得我回來，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盤桓諸世你依舊是這樣，陰陽噬元石，有你一個就夠了，我放棄了，我知道他也想要讓我放棄，我的路不在這裡，他已經為我留好了。你從來都不值得……」

言盡於此，歐陽晴冷聲一笑，直接轉過身去，根本沒有再去看他一眼，毫不猶豫的消失在血紅的世界之中。

「終究是走了，還會再回來么？」那人似在自語。

良久無盡空間才傳來一陣清風，一掠而過。

「不會了，這是最後一次回來看你了，我找到一個比你更適合照顧我的人，也有屬於我們的家，再見了，再也不見了……」

夢魘之地，歐陽晴第一個醒來了，她的眼角寒冷，沒有憂傷，更多的是感動。

恰在此時，一道極光閃現而過，將她的身影憑空掠走了。

「你的心遠比她們更堅定，恭喜你，終於找到了自己！」魘魔輕聲一笑。

「不是我找到的，是他讓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我。我很幸運，還是讓我遇到了他！」歐陽晴滿臉的甜蜜，滿足的笑著。

順著無邊黑暗望去，竟然看到漂浮在空間之中的秦絕，此刻他已然沒有一絲的氣息。

「他怎麼了？你把我老公怎麼了？」歐陽晴趕忙問道。

「我並不能怎麼他，只是他死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在夢境中死了，便很難再醒過來了。」魘魔平靜的說道，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想不到堂堂道祖竟然就這麼死了，我雖然在他的身上耗盡了我九成的夢魘之力，可是他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你是說，剛才我的夢境僅僅只佔了你一成的夢魘之力？」歐陽晴臉上大變。

「你想的美，你們三個共享了一成中的一成，剩下的七成在我的女兒身上。看來道祖也不過如此么？」

突然空間中又是一陣波動，殷小離和白磬竹也終於醒轉，被魘魔掠了過來。

她們臉上滿是冷汗，滿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晴姐姐，老公他怎麼樣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他已經死了！」殷小離急忙問道。

「我也是，我夢到他被葬主打死了。連屍體都被放逐到了宇宙邊荒。」白磬竹雙手還在顫抖著。

指了指遠處漂浮的那道的身影，歐陽晴臉色也陰沉到了谷底。

「魘魔說，老公他……或許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夢中了。」

「什麼？」兩女臉色大變，轉身便要衝過去，卻被魘魔一道極光束縛住了。

「你們不要命了？那種程度的夢魘，憑你們的心性，一旦陷落將再無機會掙脫出來，還是耐心的等著吧，他畢竟曾是道祖，或許還有後手吧……」無奈的說了一句，魘魔的臉色也終於有些變了。

「道祖死在了我的夢魘空間？會有這個可能么？」她自語道。

或許連魘魔都不敢相信，可是夢魘乃是她領悟的道則，一直也都由她掌控，死在夢魘中，靈魂便會徹底被放逐，甚至消失，從沒有過例外，眼前這個場面真的還會有轉機么？

沒有人知道，但是更讓人難以相信的是，道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夢中殺！

鴻蒙空間之中，秦絕抱著神風，撫摸著它的毛髮，逗得它直吐舌頭。

「切，我養了這麼多年，這神風還是跟姐夫最親近，姐姐你快看啊……」

「婉兒，你怎麼還跟一隻狗較勁啊？」

女帝輕然一笑，慢慢蹲了下來，挽著秦絕的肩膀。

「原來我一直都停留在過去，原來我一直都只在起點。太初雖然改變了我的軌跡，可是卻也違逆了我的本心。直到今天我才算是找到了我該走的路。」

咔嚓……

老人砍得枯樹終於倒下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對著秦絕輕然一笑。

恰在此時，秦絕卻看到了那倒下的枯樹根上竟然有抽出了新芽。

嫩芽破土而出，雖然弱小，但是此刻卻也昭示著枯樹的新生。

「原來我的路並不只是我的路，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選擇。」秦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著那顆嫩苗，若有所思。

良久方才對著老人笑了笑，低聲道：「到底是盤古，能將一口玄清氣幻化成一顆嫩苗，原來這裡才是我夢境中唯一的真實，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氣了。」

「怎麼你有把握了？」老人隨意的笑了笑。

秦絕微怔，輕聲一笑。

「沒有，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翻手一轉，嫩苗握在手中，瞬間化入了他的靈魂之中。

先天四縷鴻蒙之氣，秦絕已得其三，剩下一縷便在女媧的身上了。

長舒了口氣，秦絕寵溺的看了一眼神風，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帝和鳳凰，微微點了點頭。

「我終究會回來的，這裡也不會是終點！」

擁抱在一起良久，秦絕終究是走了。兩女目送他遠去，此刻老人的眼神陡然一冷。

「我們也該出發了，他更需要的是時間！」

女帝點了點頭，臉色也冰冷了下來。

鳳凰無奈的搖了搖頭，抱怨道：「真不知道為什麼什麼都要依靠他一個人啊？本來咱們應該好好在家過日子才對啊！」

「並不是我們選擇了他，而是這大空選擇了他，誰也不知道這鴻蒙之外是否還有別的主宰，若是有的話，或許被選中的便也只有他！」

說著，三人便消失在一陣氤氳之氣中了。

……

無盡黑暗之中，看著那漂浮的身體，眾女心裡都無比的焦急。

「老公他怎麼還沒有醒啊……」殷小離眼角垂淚，每過一秒都是煎熬。

恰在此時，一路青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片夢魘空間。

唰……

光芒一閃而沒。

下一秒，那道漂浮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人呢？老公他哪去了？」白磬竹急忙問道。

「怎麼會這樣呢？我們去哪裡找他啊？」歐陽晴也急的不行。

就在此時，眾人的身後響起一道笑聲。

「這麼快就想我了么？那我還真的很幸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