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怪的聽眾來電

「各位親愛的聽眾朋友，歡迎準時收聽尋找歌斯特我是你們的朋友——周小傑。今天又到了我們節目開始播出的時間了。在一段動聽的音樂之後，小傑想為您講述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一個頗具磁性的男中音隨着無線電波在這個城市裏的無數收音機里迴響着，這是一個巨大而頗為吵雜的城市，在黑夜的喧嘩下，夜半的這份寧靜正顯得難能可貴，只不過，這個頻率的電台播出的背景音樂似乎有些低沉，間或的一聲悶鼓更是讓人一陣心悸。

「音樂過後，讓小傑繼續為您講述尋找歌斯特的故事。話說，我有一個住在二樓的朋友，他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兒子。」

「有一日他發現小兒子在窗口一邊揮手一邊不停的輕聲訴說着什麼，我的那朋友十分奇怪，於是悄悄走到兒子背後，終於聽清楚了兒子在說：『公公再見……公公再見……』,我那朋友最初不以為然——他以為兒子在跟樓下路過的阿伯講話。」

「但是日子久了，他突然發現到一個規律，那就是他兒子每次都是黃昏左右才在窗口這樣揮手對着窗外,輕輕的道別，但又看不到窗外有人……」

「我那朋友越想越害怕，於是就在一天趁著兒子習慣性向窗外揮手告別後，就戰戰兢兢地問兒子道：寶貝啊，你每天都和誰說再見啊……」

我那朋友的兒子天真地回答：「跟公公呀!」

「一聽這話，我那朋友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想起來了一個傳聞，說是這幢房子修到一半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老民工失足從上面掉了下來摔死了，而且，死亡的時間也是黃昏！！！」

「朋友更加害怕了，莫非兒子真的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於是，他懷着一種更加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問：寶貝，爸爸沒看到外面有人啊！你跟哪個公公說再見啊？」

「兒子一指窗外，說道：吶，就是那個公公啊？」

「我那朋友抽搐著小腿肚子挨了過去，一看窗外，兒子指的方向一個人影都沒有！」

「朋友覺得自己整個大腦都空白了，他心驚膽跳，非常嚴肅地問道：『兒子，到底是哪個公公，在哪裏呢？』」

「我那朋友的兒子一邊指著外面一邊回答他說：『太陽公公啊!』」

「呵呵，說完了這個故事，大家是不是感覺到挺有趣的呢？」

「不知不覺這個節目已經做了三年了，三年裏小傑為大家講述了許多鬼故事，期間很多朋友都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小傑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

「呵呵，這可是一個兩難問題，回答不好，電台領導就可能對我進行思想教育。我只能這樣子說，我從來沒見過鬼，當然，有沒有被鬼見過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小傑信奉一句古老的諺語：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就算見到鬼了，說不定他還會跟你所以啦，這個問題大家就別太擔心了。」

……

我叫周小傑，今年二十五歲，談過一次戀愛，戀愛經歷省略，性格外向，喜歡欣賞一切美好的東西——好吧，我承認，最喜歡欣賞美女！當然，僅僅就是欣賞而已，絕對沒有想進一步交往的想法（有美女讀者嗎？這是我的名片……）。

您要問我相貌，咳，下面請聽我的節目，尋找歌斯特（嗚，我長得不像歌斯特啦，不信你聽我聲音……）

對了，我就是周小傑，周小傑就是我！記住哦，我不是周傑！請念三遍，我不是周傑，我是周小傑！我不是周傑，我是周小傑！我是周傑，我不是周小傑……

好了，言歸正傳，此刻的我，正坐在一個窄小的播音室里對着話筒口乾舌燥地念著稿子。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那是我的電話編輯，花樣年華，眼神清澈嘴巴小巧，喜歡在後面簡單的束起長發，不化妝穿清淡的衣服，憑良心說她三圍還可以，就是貌似臉上表情太單調了點，對着我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我恨不得找個機會辦了她，看她那時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只是估計我這輩子沒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了，因為據說聽說而且傳聞，電台的某個領導劈了她一腿。

「好了，下面是聽眾來電環節，如果守候在收音機旁的您有任何靈異的故事，不管是您親自經歷的，還是道聽途說的，都可以打電話進來與我們分享。我是你們的朋友——周小傑，期盼您的來電。」

我關掉話筒喝了口水，閉目休息了幾秒鐘之後，便示意電話編輯把第一個聽眾電話轉了進來。

「下面我們接聽今晚的第一個聽眾電話。您好……歡迎來到尋找歌斯特，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姓黃吶！」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黃先生您好，您打這個電話進來，想給大家分享些什麼呢？」

「周傑啊，我想說個事問您啊？」

「……對不起，我是您的朋友——周小傑！」我明顯地感覺到我在電波里的聲音停了一下，然後一個壓抑了過了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您現在可以開始說您想要說的事了。」

「哦，周傑，啊不，小傑啊，我想說上一次我去相親的事。」

「相親的事？那我們請黃先生跟我們說說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靠，相親能相出個鬼來？我再次壓抑了一下自己暴走的情緒，清了清嗓子，牙疼似地問道。

「我沒有參加那次相親……」中年人傳出了一句讓我崩潰的話。

「那您怎麼覺得它詭異了？」不愧經過三年的煅練，我這次沒有拿話筒砸人。

「我沒有說它詭異啊！」

……我掄起了話筒，在看到電話編輯小姐海報似的面孔后，我縮回了手，突然冷靜了下來。

「您確定您不會打錯電話了。或者我介紹幾個適合您打去的電話，比如那裏有專業的團隊哦。」我剋制着自己，雙手平舉在胸前向下虛壓，以免年紀輕輕就患上高血壓，對了，這個電話是市醫院精神科的。

在玻璃隔窗外，那個年輕的電話編輯小姐正在咯咯地輕笑着，看得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血氣又是一陣上涌——這娘們怎麼就不多扣上一個紐扣呢，我又不是領導，待培養的都不是！

「你當我傻瓜啊，我不是精神錯亂，我自己就是精神科醫生——你怎麼知道我辦公室電話啦？是真的這個相親有古怪了，所以我才沒去啊。」

我徹底無語了：「您剛才不是說沒詭異么？」

「是沒詭異啊，但有古怪啊！」中年人很是認真的一板一眼地說道。

果然是精神科醫生，這思維一般人真的跟不上。我哀嘆一聲，鼓起與他交流的勇氣繼續問道：「那您說說，怎麼個古怪法，我想在收音機前的朋友們都一定很好奇。」

我發誓，雖然我經常會討好觀眾，但這次是真的想他「快點講」！娘啊，這傢伙啰嗦的，沒精神病都被他嘮出來了！

「那我就慢慢道來了。」

……您倒是快點了！我暗自腹誹。

中年人貌似好久沒嘮過，聽到我這句半真半假的話倒是挺興奮地講了起來。

「其實這個這個相親本來沒什麼古怪的，但相親的女方不但提出諸如要生辰八字這些老舊的要求外，還要求男的雙親皆亡，上無老下無幼，還要能夠講童話故事，會哄小孩睡覺……」

「呃，這個可能對方不想要太多負擔，也有可能對方帶小孩？」

「離譜，說明是未婚單身的！」

「可是就算這樣，也沒什麼太古怪的吧？黃先生，您覺得這個故事很詭……啊不，古怪嗎？」

「目前為止，當然還不算古怪啊！」中年人倒是頗理直氣壯的。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這傢伙有自知之明，我終於也可以理直氣壯地掛掉這個神經病的電話了。

「可是，接下來我要說的就真的古怪了！「就在我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地要按切換鍵時，這個精神科醫生給我打了個

「您，您說……」半晌，我還是沒按下切換。

「就是對方問我們喜歡死後土葬還是火葬，你說氣人不？」精神科醫生的聲音終於出現了波動，這種波動讓我很享受，剛才聽他說話的語氣真的是好像面對一個死人啊！！！

「是挺古怪的，那您為什麼不去探下究竟呢？」我的心裏也開始有了一點好奇，誰這麼無聊相親就問身後事啊。

「喂，誰會那麼無聊去這種相親，再說我父母健在！」中年人語氣里頗感遺憾：「聽說那女的長得不錯，EQ差點，不過IQ還挺高！」

我一陣惡寒，敢情這就是精神科醫生的擇偶標準了：「那您還有後續的故事嗎？」

「沒有了，就這樣。」

我再次默然，懷着悲憤的心情問道：「謝謝您和我們分享的故事，它很……詭異，我們期待您去探個究竟后再次來電跟我們分享。」

「好的，這位先生的故事真是……很精彩，下面我們接聽下一位聽眾的來電……「

未待精神科醫生開口，我就按了切換鍵——整個人輕鬆了！

一個小時的節目做完，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跟對面那個裝酷的電話編輯交待了下一期節目注意的事項，便下班了。

凌晨零點三十五分！

我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電台附近的一間酒吧門口，抬頭看見了霓虹燈下閃耀着的招牌：無記憶酒吧。

好名字！記憶力好有時並不是好事，比如跟劈腿前女友在一起的甜蜜往事。

半年了，以為自己差不多忘記了，但越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反而記得更清楚。

比如現在。

我走了進去。

跨入門廳，一大團冷氣豪爽的撲面而來，淡藍色主調的裝修引入眼帘，空氣中瀰漫着熟透了的淡淡熏香，既然是叫無記憶，我想，是需要點香氣沖淡心底的黯然。

落座以後，我打量這間酒吧：屋內的裝飾很簡單，純木製的桌椅，每張餐枱上都擺上了一隻深藍色的蠟燭，清冷中有一點溫馨，落地木格玻璃窗被純白的窗帘擋去一大半，牆面是亞光的玻璃和瓷磚，還有一些亮片、彩石點綴其間。

是個消遣的好地方！

很高興找到了這麼一個地方，新電台遷址不到半個月，這一帶還真沒怎麼來過。

叫服務生上了杯威士忌，服務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問了我威士忌里加冰還是加礦泉水，得到答覆后，非常專業地給我配酒，整個過程表現的很專業，讓我不禁暗自將其跟電話編輯小姐作比較。

酒吧人不多，也許是格調比較清淡的原因，我沒事便拉着服務員給他介紹品酒常識。

「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完事了我這樣給漂亮服務生總結道，聽得服務生輕輕掩嘴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