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來了

第五章 她來了

洪艷死後的第三天晚上,我按照村裏的習俗給她招魂。

我將引魂香插在別墅的東南西北四個角,洪欣和洪偉在大門口燒紙,然後把精緻的菜肴擺滿靈堂的供桌前,這是亡魂在陽間最後一頓飯,有點斷頭飯的意思,吃完好上路。

十一點四十五分,西邊的引魂香滅掉了,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到周圍突然陰惻惻的,洪艷的亡魂回來了?

亡魂用餐的時間約半個時辰,在此期間,任何人都不得輕易闖入靈堂打擾死者,孝順的兒女會在外面跪着,不孝順的就在外面外手機,洪偉和洪欣顯然屬於後者,嘴裏念念叨叨說明天就能入殮了,讓我尋一處風水寶地好做安葬。

看得出來,倘若不是「屍變」,洪家這對兒女又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守靈,還是當母親的了解孩子,用噩夢恐嚇他倆「盡孝道」,說起來也實在可悲。

等待的過程中,我有點尿急,身為「大師」肯定不能讓人看見隨地大小便,我繞到了別墅後門的位置釋放超營養礦物質。

別墅後門有個落地窗,窗帘沒拉嚴,能透過間縫看見裏面的靈堂,撒到一半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往裏瞅了兩眼,看見了有道黑影一晃而過。

「裏面有人?」我強行收尿,向前走了幾步,把臉伸到窗戶跟前想要瞧個仔細。

「咚!」

一聲悶響在我耳邊炸開,一隻黑色的手掌冷不防的拍在了內面玻璃,我的小心臟喲,被嚇的怦怦跳,險些喊出聲。

「唰啦~」

窗帘被拉上,我什麼也看不見了,快步繞回正門,洪偉和洪欣還在老地方,見我反常的樣子問我怎麼了,我將剛才的情況說給他們聽,他們說一直在門口守着,不可能有人進去,二麻子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沒有時間也沒有理由跑去作怪。

「會不會進賊了?「洪偉猛然想起屋子裏有很多價值不菲的金銀首飾,是洪艷的遺物,本來想當作陪葬品的,要是被賊人偷了那就不妙了。

」進去看看再說。「我暗中摸了摸藏在腰間的伸縮電棍,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靈堂就那麼大,一眼便能望全,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可是窗帘的確被拉上了。

」難道躲起來了,咱們分頭找找。「

」等一下。「我攔住洪偉,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朝供桌上看了一眼,沒再吱聲。

桌上的碗筷顯然被人動過,裏面還剩一些稀稀拉拉的魚刺,小偷不可能跑來吃魚的。

」興許是野貓呢。」二麻子自我安慰,我心裏卻不由的忐忑起來,說不準洪艷養的那隻貓已經成了精怪,再大膽的推測一下,那隻成精的貓有可能就「寄居」在洪艷的肚子裏!

靠,有點小恐怖啊!

我將目光投向靈床上的屍體,洪艷靜靜的躺在那裏,已經死了三天的她並沒有明顯的變化,甚至給人生出一種只是睡著了的錯覺。

「行了,別瞎想了,時間差不多了,該送伯母走了。」我看了眼手錶,已經過了近一個小時了,白天沒睡好,我早就睏乏交加,讓洪偉和洪欣焚紙跪拜,然後將香爐端到門外,對着西邊的方向磕頭跪拜,從哪來送哪走。

完事後,我準備讓二麻子送我回去,找了半天才看見他從靈堂里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我問他幹啥去了,他也不說話,扶著頭揉着太陽穴說他很累,想休息一下,我心裏泛起嘀咕,這小子剛剛還生龍活虎的,說疲就疲了,怕是需要喝點太太口服液了。

二麻子的座駕是輛二手小麵包,本來性能就差,加上農村道路坑窪,膈的我屁股蛋子生疼。

就這麼晃啊晃的晃的我差點睡著了,

紅崗村離青雲鎮只有十分鐘的路程,可他開的明顯不止這個數了,我打着哈欠眯眼往外瞅了瞅,一片荒蕪,發覺不對勁:「你開錯地方了吧,往哪駛呢?」

見他不回話,我有點生氣,挺著腰往前伸去,剛想用手扒拉他的腦袋,卻先一步看見了怪異的一幕。

後視鏡里,二麻子的眼皮是閉合的,臉上儘是麻木。

「開車開睡著了,你他媽的有沒有搞錯?」見他拿生命當兒戲,我怒火中燒,揮手往他腦袋拍去,沒成想他突然伸出右手,迅速的抓住了我的手腕,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沒聽說這傢伙練過功夫啊。

「到了。」二麻子將車停在了一旁,扭過了頭,猛然睜開了眼睛。

微凸的眼球佈滿血絲,又圓又鼓,凌厲而又附滿邪氣,這......這根本不是二麻子的眼睛!

這雙眼睛與洪艷死不瞑目時的眸子完全契合!

娘希匹,鬼魂根本沒有送走,二麻子這傻缺被鬼上身了!

「你......我尿急,先出去一下。」我的身體有點軟,底氣相當不足,說話的同時嘗試着開門,奶奶個熊,車門被鎖死了。

「放心吧,我沒有害你之心。」二麻子口音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你騙我兒女的錢我沒啥意見,但你得幫我辦兩件事兒。」

」伯......洪姐,小弟任憑您差遣。「我自小膽大,雖不至於被嚇得六神無主,但也好不到哪去。

「二麻子」點了點頭,指向不遠的山頭,這地兒我認識,叫死人包,原本是抗日年間小鬼子們用來埋屍的地方,據說這座山是成千上萬的屍骨堆積而成,每到深更半夜就會傳來婦女的哀嚎和小孩的抽泣,當地的村民說山裏全是鬼,天黑千萬不能進去,否則就算不死也得倒霉三個月。

由於陰煞氣息很重,到了現代,這裏被用以埋葬一些不願意火葬的死屍。

洪艷第一個要求讓我把她的屍體埋在死人包東邊的方位,並且得在墳的兩邊種上槐樹,這並不難,可第二個要求令我汗毛倒立,她讓我在棺材蓋上設個能從裏面打開的機關,這樣一來,在棺材蓋上釘釘子就成了個形式,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還想從裏面出來?

我沒多問,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答應,見洪艷沒有為難我的意思,我沒壓住內心的好奇,弱弱的問她:」洪姐,冒昧的問一句,您跟那隻白貓是啥關係?「

」呵呵,我跟它其實就是......有人來了!「洪艷沒把話說完二麻子的眼皮就耷拉了下來,身子也無力的靠在了一旁,幾秒鐘后,他齜牙咧嘴的晃着大腦瓜子,傻獃獃的看着我,問我怎麼來到這裏了,見他眼神恢復正常,想來洪艷應該已經走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二麻子方才發生的事情,不是出於關心,而是這逼大嘴巴,若搞得人盡皆知恐怕會惹怒洪艷。

找了給借口搪塞二麻子,在他倒車的時候,一張佈滿溝壑的老臉緊緊的貼在了車門玻璃上,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無比陰森。

」卧槽,這不是村長么,你大晚上跑這來幹啥,也不吱一聲,把我屎都給嚇出來了。「二麻子一眼就認出了來者,他是紅崗村的村長,姓紅,名字也很接地氣,叫大頭,長得蠻磕磣,是一個不用化妝就能本色出演鬼片的老頭,不過他心腸不錯,村裏村外的口碑頗佳。

」是王家小娃娃啊。「紅村長跟二麻子打了個招呼,他說村子裏晚上丟了幾隻羊,便跟着幾個村民沿着痕迹找到了這裏,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光亮,示意那裏還有人。

「這不是老張家小子么?」紅村長一副恍然的模樣,聽聞我在給洪家辦事,勸我最好不要繼續干這個行業,說什麼無有福恐有災。

不知道為啥,我總感覺村長有點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裏有毛病,他靠近的時候我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很難聞,有點像花蠟的味道。

二麻子說發困走岔了道,想好心載他一程但被婉拒,紅村長說這地不太平,讓我們別再過來了。

身心俱疲的我回到家后倒頭就睡,或許是最近幾天發生的怪事太多,導致我罕見的做了個噩夢,夢中,我身在一間昏暗的地下室里,旁邊有個紅木棺材,裏面傳來嬰兒的哭啼聲。

我憋不住好奇,將棺材打開,隱隱約約的看見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定睛一瞧,這不是洪艷么?

不一樣的是,洪艷的肚子不再是圓鼓鼓的,已經癟了下去與常人無異,正在我納悶聲音從哪發出來的時候,頭上一沉,似乎有啥東西落在了上面,我伸手一抓,摸到了一團五花肉一樣的玩意,用力撕扯的時候,頭皮傳來劇痛,好像有鈎子一樣的東西刺進了我的頭骨里,我使勁一拉,沒想到直接將一塊血呼茲拉的肉給拽了下來,我抬頭望去,看到的是一張扭曲的貓臉,它瞪着一雙血色豎瞳陰狠的與我對視。

不待我有進一步動作,它猛然張開了嘴,伸出了一條佈滿倒刺的爛舌頭扎進了我的眼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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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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