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如此侄兒

程鵬的眸光變冷，眼神如刀鋒一樣凌厲。

胖二丫無端端打個冷顫，感覺渾身發毛。被程鵬盯著，好似被一頭猛虎盯著那樣難受、可怕。

她不由自主收了聲，後退兩步，額頭冷汗珠子噼里啪啦落地。等離程鵬足夠遠了，她才叫了一聲，轉身就往家跑。

程鵬說的沒錯，胖二丫不光胖，個還高，往那一站，不光影響了程鵬周圍的空氣流動，也阻擋了圍觀者的視線。所以除了她，再沒第二個人看到程鵬的眼神變化。

當大伙兒看戲看得正熱鬧時，主角忽然跳下舞台逃跑了，每個人都悻悻然，不明所以。沒多久，大家也都散了，回家的途中，還津津樂道今天的事。

程鵬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去敲門。門板實在太薄，而且布滿破洞，他輕輕一敲，居然有扇門咣鐺掉下來，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塵。

程鵬一腦門黑線，暗道：「得，回頭辦完事，給修上吧。不過，這位阿姨住的環境可實在不怎麼樣啊，看來這些年日子過得不好。」

「請問家裡有人嗎？」儘管知道肯定有人，程鵬還是得禮貌性地問一句，畢竟把人門被敲掉了嘛。

他一邊問，一邊探頭打量院子。

院子進門左手邊是茅廁，再往前是豬圈，和這房子一樣，豬圈院牆也都被風雨腐蝕，裡邊沒有豬，但是有一口豬食槽，槽里還有豬食殘渣。

右手邊是雜物間和廚房，也都破爛不堪，根本不能遮風擋雨。不過雖然院子破敗，很明顯經常有人打掃，看起來還算整潔。

程鵬喊了兩聲，就聽到咄咄的聲音，接著有人拄著拐杖，從屋子裡走出來。

看到那人時，程鵬吃了一驚。

那是個女人，乍一看怎麼都得五六十歲了。瘦巴巴的，頭髮已經花白。她眼睛有問題，白蒙蒙的，手裡拄著一根竹竿用來探路。

「你是誰？」女人問。

「哦，我來找人，找杜娟，您認識她嗎？」程鵬暗道，這個不會就是杜鵑吧？如果是，那也太慘了點。

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早已經看不出本色，不過她顯然是個愛乾淨的人，哪怕再破舊，眼睛再不好，她也把自己和家裡收拾的盡量整齊乾淨。

「我就是杜鵑，你找我幹嘛？」杜鵑道。

程鵬心裡一下子挺難受的，沒想到師傅和他的初戀，現在居然都過的這麼慘。在程鵬遇到孔嚴林之前，他的日子不比杜鵑好多少。

程鵬也沒說話，走上前扶著杜鵑。杜鵑很抗拒他，推開他兩次，直到她聽到程鵬說：「我叫程鵬，我師傅孔嚴林托我來找您。」

這句話，就像是電流，瞬間擊中杜鵑，令她渾身戰慄。

「你、你說什麼？」杜鵑泣不成聲。

「孔嚴林，您還記得嗎？」程鵬試探著問。

杜鵑點點頭，眼淚嘩啦啦流下來，看得出，她也惦記著師傅呢。

程鵬不由得一陣心酸，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但是這麼多年兩人互相惦記，浪費了大半生，都過得不如意，真是令人唏噓。

「進來吧。」杜鵑轉身進屋，程鵬攙扶著她，和她一起走進去。

屋子裡陳設簡單，由於左右兩間都有漏雨，西房甚至坍塌了，所以客餐廳卧室，都集中在這堂屋裡。

一張床，一個老式菜廚，一張飯桌，兩個小凳子，就組成了這個家的全部。

看著這清貧的家，程鵬想起四個字——家徒四壁。

他又想起自己家以前的樣子，雖然也是窮，卻比這日子好多了，至少家裡有人氣兒。一家子和和美美，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而杜鵑，只能一個人扛下來。

「坐吧，小夥子。」杜鵑道。

程鵬先扶她坐定，自己又拿了只小板凳坐在她對面，正打算開口呢，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吼叫：「哪個驢曰的欺負我媳婦了！」

這聲音，就跟悶雷似的，滾滾聲浪和著熱浪衝進來，把杜鵑嚇得臉色蒼白，手無助地揮著：「你快跑，跑啊～」

「么事，我倒要看看，誰這麼牛氣。」程鵬笑著寬慰杜鵑，同時站起身，走到院子里。

杜鵑哪放心呢？也摸索著站起來，緊隨程鵬來到院子里。

大門已經倒了一扇，透過門洞，程鵬看到外頭又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人。門外站著兩個胖子，一男一女。

女的就是剛才的胖二丫，此時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好像吃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那男的又黑又胖，身高馬大，手裡提著一把草叉，氣勢洶洶衝進門來。

看到院子里站著的程鵬，那男的愣了一下：「就是你欺負我媳婦？」

「你這人也是搞笑，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什麼叫欺負了你的媳婦？你指的是哪種欺負？不過我先說明，甭管哪種，我都沒欺負你媳婦。」程鵬笑道。

「你放屁！」男子怒罵，口水四濺。

「杜強，你不要衝動，那頭豬我不要了，你們別再鬧了。」杜娟苦苦哀求。

豬？什麼豬？程鵬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空空的豬圈。

「你少來，你個老不死的，別假惺惺裝好人，那豬本來就是我的，我攆回家應當應分！」杜強惡聲惡氣道。

「杜強，你怎麼這麼跟你姑姑說話呢？」院子外頭，有個老頭看不下去，開口勸道。

「我呸！有跟親侄兒搶房子搶豬的姑姑嗎？」杜強朝地上吐口唾沫，兇巴巴地說，「我沒她這個姑，你們也別多管閑事！」

「杜強，當初大傢伙可都聽到你說了，你姑要是把房子給你，你就負責給她養老，現在看起來，你根本不靠譜嘛！」

「就是，那老宅子本來就是你爺爺奶奶留給你姑姑的。現在倒好，你們霸佔了老房子，還把你姑攆走，要不是村裡可憐你姑，給她住這個廢宅子，她早就在外流浪了吧？」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趁著人多力量大，開始批評杜強。

從大傢伙兒的言語中，程鵬也大約弄明白了，心頭不由的一陣厭惡。

原來這個凶了吧唧的傢伙，竟然是杜娟的親侄子，那麼說，剛才堵著杜鵑門罵街的潑婦，就是她侄媳婦咯？

「這兩口子可真行！」程鵬十分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