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停電
我們沒有給泉泉準備葬禮。
我爸知道,但是他絕口不提,想喝兩杯的時候依然會給他倒一杯酒,他最喜歡喝的燕京。
我媽知道,但是她絕口不提,做飯依然做他喜歡的菜,準備他吃飯的碗筷,買他愛吃的芒果。
而我,更加絕口不提,睡覺的時候還會準備他的枕頭,空出他的地方,翻看他的照片,對著他的照片說晚安,不再哭,像是他還在一樣。
但是我學會了,自己剝蝦、自己刷鞋、自己帶著手套剝芒果,很多很多以前都是泉泉幫我做的事情,在他的眼裡,我應該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吃飯的時候不應該弄髒手、吃芒果的時候不應該戴手套防過敏、更不應該接觸任何需要沾水的家務,我會……只是被他寵得不用做。
午夜夢回,我偶爾會夢見他回來了,坐在我身邊沖我笑。
開天每天都讓我進到它的世界里,學習一些基礎的知識,比如如何分辨夢境和其他世界,如何憑藉自己的意願去選擇預知對方要做什麼。
就這樣過去了二十天……他的生日到了,夏天也到了。
是夜。
「媽……你不覺得停電了嗎?」晚上8點整,原本燈火通明的家裡忽然漆黑一片,但是我媽依然玩著消消樂,對於停電無動於衷。
「停唄,又不擋事。」這是我親娘給的回復。
當我把全部希望寄託給我爸的時候,被他輕飄飄的一句「出去遛彎吧」毀掉了。
還好現在手機每人都有,我打開手電筒,去翻了幾隻熏香蠟燭,每個屋一個,驅散了這片黑暗。
「嗯?」發出疑問的,是已經出門了的我爸:「匸匸,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都有電?」
我應聲去院子里看,發現整棟樓是沒電的,可是其他樓都有電。
「怎麼樣?」我媽終於捨得放下手機了。
「貌似只有咱們這棟樓沒電。」
「有電,咱四樓那戶剛開燈。」樓門外的我爸打斷了我的話。
我媽去敲鄰居家的門:「李姐,家裡有電嗎?」
對面的女主人姓李,她打開門的時候有點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對面我家裡黑著燈:「我們嫌熱沒開燈,但是有電。」
「額……那難道只有我家沒電了?」我媽像是問鄰居,也像是自己問自己。
「謝謝您了,回屋歇著吧,估計是我家電路出問題了。」我爸對於鄰里鄰居的關係處理上,沒有我媽在行,總是很客氣,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套近乎。
鄰居李姐被打擾了也不生氣,還善意的說了一句:「實在不行就給電力局打電話吧。」然後回屋了。
既然我爸不準備出去遛彎了,我媽也放下手機立地成賢妻良母了,我就安心的回屋玩手機了。
現在的我,不能閑著,不然會崩潰的……
我一邊努力的落地成盒,一邊伸著耳朵聽著爸媽關於電的交流。
我爸說:「買電了嗎?」
我媽說:「買了啊,給你電卡,看看還多少?」
我爸插上電卡:「還有860塊錢的呢。」
我媽:「要不,再拉一次閘試試?」
我爸:「我試兩次了。」
後來……他們也放棄了,決定趁著水還熱,快點洗澡睡覺。
而我,繼續落地成盒。
隊友罵我,我也無所謂,繼續貫徹著活不過15分鐘的信念,做著可恨的伏地魔。
他們洗完澡,輪到我去洗的時候,還特意給我多點了幾個熏香蠟燭。浴室里香香的,讓我倍感放鬆:「哎……萬一洗半截水涼了咋辦?」
寂靜無人的時候,我喜歡自言自語,一來壯膽,二來壯膽。
嗯,我還是這麼慫。
唱歌吧……「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開天卻在我心裡說話了:「別唱了,跑調的太厲害了,本座都聽不下去了!」
「開天,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平時在我心裡窺探我的想法,我的生活,爽不爽?」對於它能夠聽見我的心聲,甚至看見我的一些生活情況,我還是挺不樂意的,但是有的時候也很感謝它。
「放心吧,本座一天要睡16個小時,剩餘的8個小時里,有兩個小時可以跟你聊聊介入你的世界和你的生活。其他6個小時本座都不知道在做什麼,反正聽不見你說話,也看不見外面,漫無目的的溜達吧,又覺得傷害肉墊,製造一些雨雪吧,又怕傷害皮毛……哎!」
開天啊,要不你當我沒問吧,我只要知道你不是總聽就行了,不想聽一隻貓發牢騷,但是……很寂寞吧,一隻貓。
「對於我家局部地區停電,你有什麼看法?」
「嗯……這種情況有三種可能,第一,邪物入侵;第二,電路問題;第三,人為作祟。」開天的分析很概括,如果是二十天前的我,肯定一臉懵逼二臉也懵逼,但是現在我還是明白些許的。
首先,可以排除電路問題,閘沒事、錢也有,電力局的遠程查看得沒有問題。
其次,人為作祟,這裡的人指的應該是有些特殊能力的人,而不是真的得罪了誰,給我家電線「咔嚓」了,因為這樣肯定會留下痕迹。而有特殊能力的人,多多少少會給凌家一點面子,儘管沒落了,但是老祖宗一直活著的事情,在業內還是眾所周知的,當然關於這些是這二十天內,開天給我普及的基本知識,還有那本《開天法則》,也著重的告訴我凌家的兩個敵對世家的基本情況,而他們一個在杭州,一個在北京,都沒有忽然來這裡折騰壞我家電路,卻不做其他事情的可能。
最後,邪物入侵的可能性,卻是極大的。《開天法則》上寫,莫灃的追求者有7883個,除了莫言均為女性,所謂追求者其實,真的是追求者,都是些愛莫灃的邪物,能力水平不一,陰體佔7000人,鬼佔680人,妖佔101人,剩餘102人是人類。
所以,我需要防備的,只是邪物。
「那肯定是邪物入侵。」我在心裡具體分析了現狀,得到結論的時候,開天已經斷開了和我的聯繫。
可是,我卻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邪物不只是莫灃的追求者,還包括很多其他的存在,比如……我自己的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