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我不是】

「明天把這個文案拿去重新做一下吧，還有這幾天寵物做結紮手術的有些多，你們悠著點……」

秦書本來剛剛處理了一些醫院的事情，正開車往回家的路上走，一邊開車一邊向自己手下吩咐著諸多事宜。

卻在岔路口，看見了扶著唐恬的柳束君。

他看著柳束君，愣了愣，從昨天那一番話說了后，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再面對她，是真的像以前說的那樣，好聚好散，彼此都放過手，還是……不要再錯過。

柳束君扶著唐恬，想著心事，所以並沒有看見一旁的秦書，直到秦書出現在她面前，她才反應過來，看向他：「你，怎麼在這裡？」

「我回家，路過。」

說完，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頭，臉色一瞬間陰沉了下去。

「你膽子挺大啊，兩個女生大半夜去喝酒。」

「不是，我……」

說著一半，突然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向秦書解釋了，他們有什麼關係了呢？

「我23了，有各人的生活圈子。」

「23了，所以作風也就隨隨便便了嗎？」

「我要送我朋友回家了。」

隨隨便便，四個字，柳束君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疼，很疼，就像唐恬前男友說唐恬不是處了，說她是個隨便的女人一樣，柳束君也不理秦書了，扶著唐恬便要繞路走。

秦書本來也不想再管這一堆影響著他和柳束君一切有關的破事了，可是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他仍然放不下心來，幫柳束君把唐恬扶上車子，問了一句住哪裡，柳束君才想起來，她連唐恬住哪裡都不知道。

「先回我家吧。」

秦書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柳束君，便開了車。

回去折騰了好一會，柳束君才把唐恬弄好，想她今天喝的這麼爛醉如泥，也不知道會不會耽誤明天上班了。

「都十二點了，要不在這裡休息一個晚上吧。」

「你就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秦書笑了笑，看著柳束君，第一次再遇到她的時候，她可是很是擔心他吃了她一樣。

「秦書，你昨天說重新來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錯過了三年，那三年，有太多的事情都會發生。」

看著秦書，柳束君忍不住說著，秦書笑了笑，只是淡淡解釋：「你別把我想的太痴情了，我這幾年沒等過你，但是也沒隨便。」

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柳束君，很是認真：「再遇到你，我只是覺得人生匆匆，應該珍惜身邊的人，不枉相遇一場。」

「秦書，我不是處，你介意嗎？」

柳束君想到晚上唐恬的哭訴，想到這錯過的三年，她猶豫了好一會，她突然開口，提了出來。

「是給他了嗎？」

「……嗯。」

秦書聽著這一句話，他第一個想到的，只有那個葉煜和。

「當初你說你拒絕婚前性行為，你說結婚才可以，我一直尊重著，就因為他，你不過和他區區認識多久啊，就那麼給他了？」

「所以你很介意。」

柳束君看著他，她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而是出奇的冷靜。

「我不是介意，我只是介意你和他的過去，介意我，比不上他。」

說完，秦書便破門而出，留下柳束君一個人傻了一般站在那裡，她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卻仍然忍不住想去視察一番。

柳束君坐在沙發上，捲縮在一起，突然瑟瑟發抖哭了起來。

和秦書才分開那兩個月後，十一國慶放假回去，她和葉煜和待在一起，那天晚上下了大雨，她和葉煜和分開而睡，可是那個晚上，葉煜和說會負責，強行要她，卻被她拼死拼活反抗，並沒有得逞。

葉煜和對她很好，她承認，那件事他對她道歉，也像所有初次談戀愛的小男孩一樣，對她好，可是柳束君覺得他的好，她承受不起，人很累，一個人對自己好，會慚愧。

所以在那裡待了兩年多，她便離開了，沒告訴任何人，離開。

那地方太小，充斥回憶也多，離開，才能徹底放下。

人這一生，太短了，她經歷了很多，變得已和當初不一樣，她也不敢再去堵了。

從那以後，柳束君好像很少再見到秦書了，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好，本就不是一路人，本就不應該再有交集。她的生活恢復了往常一般的平靜，這讓她很滿意也愜意，只是，有些孤獨。

某一天晚上，柳束君下了班，路過一處花店時候，想著簡陋的房子，想著要不要買點種子回去，種一些花花草草，好給自己冷冷清清的寢室添一些生機了。

「老闆，這裡有梔子花的種子嗎？」

柳束君進去，看見一名約三四十左右的女子坐在那裡，裁剪著一盆鮮花，禮貌的問著。

老闆看了看柳束君，笑著搖搖頭：「姑娘，梔子花是夏季才開的，現在我這裡還沒有，不過你可以買些其他的植物看看。」

柳束君哦了一聲，道了一聲不好意思便退了出去，對於花，柳束君只偏愛梔子花和滿天星這兩種，老闆說沒有梔子花種子，她倒是有些失望。

「我有事想跟你說，出去吃飯吧。」

柳束君還沒走到自己家門樓下，就看見了秦書的車停在樓下，他倚在車門上，抽著煙，看著柳束君。

「嗯。」

柳束君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但還是跟著坐了上去，還沒想好去哪裡吃飯，秦書便接了個電話，又調了車頭，說他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先回醫院，耽誤一下她吃飯的時間，柳束君沒說話，隨秦書一起回了他的醫院。

其實兩個人見面這麼久了，柳束君還真的不太知道秦書在哪裡上班，住處在哪裡，下了車，只看見個比較大的一個寵物醫院，很簡單，就掛了幾個獸醫院的字，柳束君跟著進去，裡面的設備設施看起來很嶄新，就連這個醫院房子，也跟新的差不多，晚上可能都下班了原因，或者這一行人本來不多，只看到了幾個陸陸續續工作的兩三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

那些人看著秦書帶著一個女孩進來，也很好奇的瞧了她一眼，卻都仍然各自忙著各自的去了。

這時候一名男生看著秦書，像是看著救星一樣，趕緊上前激動著：「院長你總算來了，我實在沒法解釋了。」

這時候柳束君才注意到，一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長發女孩，穿著一身黑色衛衣，手裡抱著一隻黑色的小狗，嗷嗚嗷嗚叫著，女孩盯著那名男生和秦書，一陣嫉惡如仇義正言辭說著：「我說你們怎麼給一個小動物看病都這麼磨磨唧唧要價這麼貴了，你們還是獸醫了，動物在你們眼中就不是錢了？我給小動物看病，你們還收錢？」

秦書看了看那名男子，那名男子無奈把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原來這個女生是在路上撿到的這隻流浪狗，算是一名愛心人士，她看這狗有些不對勁，就帶過來看，當他們告訴這女孩會有費用產生時，女孩子很驚訝，一隻說她救了小動物，他們要跟她收錢。

可是這畢竟是作為盈利性質的醫院，沒辦法為這女孩子的愛心買單，這女孩子如此一直這樣道德綁架，強迫他們收留它們，他們作為獸醫，也不可能做出再把它們丟出去的這種事情啊。

秦書聽了男子的話，捏了捏眉，這種情況，太普遍了，太多事嫌給動物看病太貴了，但是秦書也很無奈，對那女生說著：「首先我很尊敬你是一個很有愛心的姑娘，可是並不是誰都要為你的愛心買單，寵物診療從價格上來看，確實不便宜。但是我們面對的是不會說話的小動物，精確的治療需要醫生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學習，再配合一系列昂貴的檢查儀器，所以價格不菲，希望你能理解。」

那女孩明顯不聽秦書的話，徑自吵著覺得這醫院收黑錢。

柳束君站在秦書身後，看著秦書很冷靜的和那女孩說著一大堆又一大堆的道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煩了，對於這種女孩估計她是實在沒有什麼耐心。

柳束君也不知道秦書是怎麼搞定的，她正想著事，想著這般道德綁架的行為也太可恥了吧，秦書叫醒了她。

「我沒事了，去吃飯吧，餓了吧應該。」

「還，還好。」

柳束君看著秦書，回過神來，嗯了兩聲，秦書笑了笑，柳束君跟在他身後走了上去。

「我記得除開這裡哪裡還有花店，那裡好像有賣梔子花的。」

剛剛坐上車，秦書突然說著，柳束君愣了愣，疑惑問著：「你怎麼知道我想買梔子花。」

「開車去你家時候看見了，想你在花店應該也只會買你喜歡的那個花吧。」

「哦。」

柳束君看向前方，不再說話，想著剛剛那一幕，又忍不住了：「你們……總是遇到這種人嗎？」

「什麼人？」

「同情心太過泛濫。」

柳束君想了想，說著，秦書卻是一陣噗嗤笑了出來，他覺得柳束君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可愛了呢？

「好像某些人就不是同情心泛濫了……不過也是，你比她好多了，當初你可沒她那麼蠻不講理啊。」

秦書笑笑搖搖頭，顯得無奈：「其實現在獸醫，類似律師，專業的知識及設備是價格貴的主要原因，其次人看病有醫保，而目前小動物醫療保險並未普及，也是導致寵物看病貴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和人看病一樣，寵物醫院的醫患關係也是挺敏感的，主要還是因為隔行信息不對等造成的。」

「果然醫患關係現在到哪裡都緊張。」

柳束君想著，忍不住搖搖頭，身為以前也在醫護界待過的人，多多少少的行情她還是摸得著一些門路的。

「這家餐廳很不錯，聽醫院裡他們說挺好吃的。」

秦書在一個中餐館停了下來，為柳束君打開車門，介紹著。

兩個人上了二樓，秦書把菜單遞給柳束君，讓她點菜，柳束君搖搖頭，說不怎麼會點菜，讓秦書自己看著喜歡吃什麼撿什麼吧。

其實這樣的相處太過和諧了，讓柳束君有些不適應，好像那天晚上那件事情秦書像是忘記了一樣，隻字不提，所以原諒柳束君有些腹黑的想，秦書是不是又在想什麼法子，想要整她還是報復她了？

「你的飯是用臉吃嗎？」

看著柳束君整個人發獃的吃飯，一旁的臉頰上都沾了飯粒子還不知道，秦書忍不住開口提醒。

「啊？」

柳束君用伸手去擦，沒有擦著，秦書微微起身彎腰輕輕幫她拭去，柳束君愣了愣，嗯了一聲，說了一聲謝謝。

「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什麼事情？」

柳束君看著秦書，有些受不了這氣氛，直接問了出來。

「你說得對，我們錯過了三年，三年，無論發生了什麼，畢竟都有一段你不屬於我我不屬於你的時光，那是你的過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我現在想要的，只是未來。」

「什麼意思？」

「我想要，你和我的未來。」

秦書看著柳束君，信誓旦旦著，這一句話，完全不是為了讓柳束君來拒絕的，而是他，勢必要做到的。

「你不介意我是不是處了？」

「你唯一價值也就是這個來衡量了嗎？」

聽著柳束君這話，秦書卻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的，挑了挑眉頭，反問著，柳束君被他這麼一說，倒是頓時顯得有些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保持沉默，快到家時候，柳束君嘆了口氣：「我以前說過我很抱歉，覺得自己是人渣，早該讓你知道，所以你現在這樣，有時候我倒覺得你挺不值得，不值得這樣。」

頓了頓，柳束君沒有看秦書是什麼表情，但是她知道秦書在看她，又繼續著：「這幾年來，我會慚愧，慚愧對我好的人，但是有時候也覺得，人，還是活著自私點比較好。」

「哪有那麼多爛道理，我只不過覺得值，所以便繼續罷了。」

秦書的聲音，在這夜裡，顯得很是雲淡風輕。

到了樓下，秦書並沒有上去，柳束君也沒有叫他上去休息，只是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提醒著，抽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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