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裝可憐
當然，現在這種狀況，裝可憐也是必然不能少的。小姑娘滿臉滿眼都寫滿了自責和不安，上前就是一個鞠躬，輕細的聲音道：「對不起！」她面前的少年沒有立刻回應她。
事實上趙越現在腦子還有點鈍，聽到這聲對不起，他想，對不起有什麼用呢？
對不起又不是靈丹妙藥嗎？或者是黃金鈔票？理智告訴他災難和這個女生沒有關係，不是對方造成的，但他，確實也無法回復
「沒關係」或者
「不要緊」的話，他真的說不出！在他身旁的趙勇嘆了口氣，替趙越說道：「好了，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說著，他掃過女孩乾瘦的模樣，知道這件事眼前這個小姑娘是出不了任何力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
於是他道：「聽說你也剛醒過來，這裡有我們這些人就可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小姑娘在這兒確實幫不上忙，而且她本身也病著，副主任便道：「是啊，你別自責，趙老師肯定沒事的，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到時候再來看趙老師他們？」女孩猶豫不決，但副主任拉了拉她的手，她便低下頭，跟著朝來時的方向走了。
出院手續很快辦好，副主任和語文老師又幫著去開了葯，然後開車載著小女生回了她的家。
路上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姑娘突然道：「謝謝兩位老師，謝謝你們，還有很多人！」
「我會儘快好起來的，然後，然後去看趙老師！」副主任很欣慰，拉著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你這麼想就對了，你自己也病著，要先養好身體。明天要返校，你現在還是學生，平時的成績也不錯，高中這三年，辛苦一點，堅持下來，只要堅持過去，就好了。如果關心趙老師他們的情況，可以隨時來問我們，問周老師，都是一樣的。」轎車駛進了老街，在副主任的堅持下又繼續開到了公寓樓下，然後兩人又送著小姑娘上了樓，看到沈家小小一居室的環境后，臨走的時候，副主任悄悄在沙發上放了五百塊錢。
乾瘦的女生聽到樓下轎車發動的聲音后，才緩緩關上大門，然後轉身，走到沙發前，看到了那折成一小條的紙幣。
她俯身拿在手裡，細細攤開了來看，五張，還都挺新的。反常的天氣依舊，氣溫持續走高，返校日這天還剛好是周一，有升旗儀式，要穿校服！
！！李煥又給忘了這回事，都走出半條街了才想起來，急匆匆跑回去，李父才剛起來，下樓的時候看到竄天猴一般竄進來的兒子。
「又忘記校服了是吧？還有校牌別忘了，要不要我順便送你一程？」李煥看了眼手錶，六點五十的晨讀課，現在都快六點半了：「那爸你快點，我馬上就好了。」還在睡覺的劉女士被吵醒了：「李煥你還沒去學校？幾點了？你是不是又要遲到了？」李煥不愛聽這個又字，他心想要不是你們不讓我住校，我能每天不到六點就得起來，打著瞌睡上課還得面臨遲到的風險，他容易嗎？
劉女士沒得到兒子回應，便吩咐孩子他爸：「你爸呢？你爸起來了，快讓你爸送你去學校，他開車幾分鐘就到了。」孩子他爸穿著睡袍拖鞋在樓下，李煥已經拿了校服校牌了，李父站起來：「好啦，我送小煥去學校！」這個時間點路況暢通，確實是才七分鐘就到了學校，李煥下了車看了眼手錶就急匆匆往教學樓跑，四十八的時候趕到了教室，氣喘吁吁的坐到了座位上。
老師還沒來。李煥的神色黯淡下來。不過很快他的同桌也急匆匆的趕到了教室，一屁股坐下后就把右手裡的早餐放到他桌上。
「你的！嚇死我了，老班居然沒來？太好了太好了！語文老師也還沒來，沒有點名吧？」李煥還在為那句
「老班居然沒來」出神，他的同桌已經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後撞了撞他的肩膀：「誒？那個......那個沈星然，她好了嗎？還變了個樣子呢！」李煥頓時回頭。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用發箍箍住劉海露出額頭一頭長發變成了小揪揪的女生，恰好對方也看了過來。
女生朝他一笑，不是很精神，但滿帶感謝，然後對方低下了頭看書。
「是吧？你覺不覺得，她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是吧？」同桌大口嚼著肉包子，狼吞虎咽之際又問道。
李煥扭回了頭：「嗯，是吧？今天沒有水煎包嗎？」
「哎呀，沒有，太早了，他們沒出攤，我昨天也沒看見，估計也回家過節還沒回來吧！卧槽，老師老師！」語文老師比平時還來遲了兩分鐘，然而依舊要點名，確認所有人都到齊了后，她布置了早讀課任務，然後又接著道：「同時，還有兩件事要告知大家。」
「第一件事，咱們班班主任趙老師家裡有事，接下來一段時間數學課會由其他班的老師來給你們代課，同時會由我來暫代替班主任一職，待會晨讀課下了后大家記得按秩序下去到操場集合。」
「然後，第二件事，是你們上個月的月考成績，榜單已經貼出來了，名次我就不念了，下課後班長記得貼在後面黑板上，你們自己看看自己上個月有沒有進步有哪兒退步了！」
「好了！你們開始背誦吧，班長，跟我來一下。」語文老師點了班長出去后，班裡的同學頓時炸開了窩。
有的議論起班主任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不能來上課的，有更關心自己的月考成績伸長脖子往講台上望想要看一下排名表的。
坐在第六列第五排靠過道座位的少女盯著黑板出了會神，就低下頭，認真背誦起來。
早讀課連著一二節課都是語文課，課間操時間要升旗，升旗儀式結束后解散，還有幾分鐘上課，學生們去廁所的去廁所去小賣部的去小賣部，程源和幾個小夥伴一起去廁所。
路上，小夥伴問道：「喂~語文老師之前找你什麼事啊？」程源沒想到他們還惦記著這個事，他想了想，沒全部說實話：「就是讓我這段時間配合一下她的工作，讓有什麼風吹草動，比如遲到早退啊，曠課去打球啊，都要和她彙報！」
「所以你們以後長點心吧，周老師這麼愛點名，而且代理的話應該會更心細，你們千萬別被逮住了，尤其是煥哥你啊，要不然就別怪咱們友誼的小船經不起風浪啦！」李煥敷衍的點頭：「知道啦！」然而他突然問：「那你知道班主任家裡到底是有什麼事嗎？」程源心頭一跳：「啊？這個啊，周老師沒說，我也不太清楚啊！」一家三口都出了車禍這種事，還是先不要說吧！
說起來怎麼會出這種事呢，而且還是和沈星然有關係，好吧好吧，不能說和對方有關係，只是這個事，唉！
希望趙老師一家平安吧！回到班上的時候，程源朝沈星然的座位瞟了一眼，但沒有看到對方，他心想，希望這位沈同學千萬不要太玻璃心才好。
沈同學的心肝絕對不是玻璃做的，雖然她在升旗儀式結束后從語文老師那裡得知了趙老師一家人三口的最新消息。
受傷最輕的小女孩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趙老師的夫人右眼目前狀況良好，雖然依舊不排除會有失明的風險。
而趙老師，他依然還在重症監護室，昏迷未醒，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同時右腎挫傷，後續需要持續觀察。
感謝了老師后回教室的路上，沈同學摸了摸自己的右腹部，那裡其實痛感已經大減，甚至可以說以她的忍受能力來講痛感是可以忽略的，然而葯依舊得吃，錢依然是花出去了的。
果然，生老病死，人這一生就離不開這四樣東西！自然也離不開花錢！
上午最後兩節課是生物和歷史，時間過得飛快，臨近放學的時候天突然轉陰了，下了課出教室，外面風吹得人賊爽。
有人希望快點下雨，因為下雨了這悶熱的天氣應該就會變得正常起來，老天爺憋著大招一直不放，真是苦了他們這些凡人。
吃了午飯就兩點一線回到教室做模擬題的程源正苦思冥想，他在做課外練習題，還是死難的某種超綱練習題，突然眼前被擋住了光。
他抬頭，戴著發箍露出額頭的女生依舊乾瘦，但雙眸清亮，看著很有精氣神，站在過道里，一臉不好意思。
「班長，能和你出去商量個事嗎？」女生輕細的聲音道。程源猶豫了零點零一秒，就放下了筆。
女生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一前一後出了教室。出門左拐，是一年級五班，然後繼續向左，是樓梯，再向左，就是迴廊，迴廊拐彎處連接著天橋通往這棟教學樓后的另外一棟教學樓。
拐角處有人，幾個不認識的女生本來有說有笑，看到他們這一前一後一女一男，紛紛停下說笑轉動腦袋看了過來。
程源心想這些女生可別誤會了吧，覺得有點煩躁，心裡直嘆氣。也不知道沈同學找他什麼事呢！
沈同學走到了天橋上，離那群女生也沒多遠，但說話對方聽不到的距離，她靠著牆停下了腳步。
程源看到，只能站到了對面。他已經一肚子的疑問了。對面的女生彎起唇。
「我是想請班長幫個忙！」女生依舊用她那輕細輕柔的聲音道，神情帶著某種羞澀，又鼓滿了似乎一戳就會破的勇氣。
「因為趙老師的事。」她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