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課

搬入新家后，表妹是最開心的，因為她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她像是小松鼠一樣，滿懷喜悅的，一點一滴布置自己的小窩。

小姨媽天天除了扮演掃地僧外，也開始到處投簡歷，雖然寧如斯解決了房租，但是這一對兒女的學費、生活費依舊壓的她喘不過氣。

其間老爸老媽來了一趟，也就是表弟的大姨媽和大姨夫，當然按照寧如斯的猜測，是原身放心不下，讓這二位過來踩點。

於是就出現了這尷尬了一幕。

「姨媽。」

自家老媽轉過了頭，欣慰道：「阿豪長大了，懂事了。」

我把你當我媽，你卻想做我姨。

「媽。」

小姨媽從廚房傳聲，「阿豪，把水果端給你大姨吃。」

我把你當姨，你卻非要做我媽。

不過寧如斯也放下心來，雖然世界變了，但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穿越發生什麼狗血事件，自己原身學完軟體工程后，依舊可以享受996和房貸的福報。

看到自己依舊這麼爽，那我也就放心了；汝表妹，吾養之，汝無慮也。

不知什麼原因，寧如斯感到表妹對自己也親近了不少，至少能做到一問一答，而不是自己一句話能讓她哆嗦半天。

徐鴨子用『盒子材料』做的首飾也如約送來，是三個六瓣雪花手墜，晶瑩剔透，摸在手上有一種冰涼感。

寧如斯珍而重之的交給二人，並告訴她們這是他特意從網上買的高考許願掛件，一定要貼身佩戴。

小姨媽自無二話，吳萍萍雖然覺的自家親哥行跡可疑，但也默默點頭。

為了保護這小小的溫暖，還有入職就送房的誘惑，以及徹底解決『夢中教室』這異常事件的願景，寧如斯終是下定了決心。

……

星期二，隨著放學鈴聲一響，猴賽馬挺胸疊肚，一副即將超凡脫俗的睥睨姿態，看著其它同學。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就跟這些人不一樣了，他們只是學生，而自己，註定要走上一條超凡脫俗的道路！

他來到約定地點，已有兩人，徐鴨子、還有一個畏畏縮縮、看起來有些懦弱的學生。

「二班趙三石？」猴賽馬揚眉，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資質平平的傢伙也是特職者預備役。

不過他記得，這貨跟死去的陸謙關係挺好。

「老徐，什麼時候出發？」

徐鴨子笑眯眯的道：「不急，再等一下，候選者總要多挑選幾個。」

「——不然不夠死的。」

趙三石聽此話，渾身一抖，顯的更加害怕了。

天色漸黑，直到一道身影從樓梯走下，猴賽馬漸漸睜大了眼珠。

「是你！」

寧如斯揚起嘴角，五中兩奇葩，少一位怎行。

「呵呵，新同學都到齊了，那就走吧。」

徐鴨子打斷猴賽馬，帶著三人從三號樓背面繞到一間廢棄的活動室，從後門推門而入。

教室內零零散散坐著九人，六男三女，一見徐鴨子推門而入，各種好奇、審視、懷疑、惡意的眼神傳來，徐鴨子沒有介紹的打算，讓三人隨意坐下，然後走上講台。

『不只有五中的，居然還有穿一中、三中校服的。』

『這些人的氣質跟普通學生截然不同，更成熟——更冷漠。』

『不會是錯覺，剛一進入教室，就有一種淡淡的壓迫，有點異常現象的徵兆。』

這種感覺讓自詡『天命之子』的猴賽馬十分拘束，反倒是在『夢中教室』經歷不知多少次的寧如斯，表現很是坦然，在小班長徐笙驚喜的眼神中，坐在了她的旁邊。

「來了三個新人，那就簡單說一下，既然各位已經簽了免責書，我就不會把大家當作普通學生，而是真正的特職者培養；要知道，進行神秘學的世界本身並非好事，這意味著你從此步入一個極端危險、極端詭異的世界……」

寧如斯發現徐鴨子變了，不再是那個風騷搞笑的小課老師，臉色十分冷酷，看向自己這些人的眼神中，有一種讓他很不舒服的成分。

「這一階段的培訓會持續到你們高考結束，高考結束之前，你們的靈能若是達不到60點，我會親手廢了你！」

猴賽馬咽了口吐沫。

上課很快就開始了，徐鴨子一人兼四門課程。

神秘學基礎

超自然現象防禦學

象徵符號

靈數學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筆記中的內容，更多的卻更複雜，比如神秘學基礎中，肉體、乙太體、心靈體、心智體、精神體之間的交互關係。

超自然現象防禦學，對於更複雜的收容案例的分析與判斷，以及某種程度上的帶入模擬。

如何通過象徵性的符號去處理異常，又或者象徵性符號在神秘術中的簡單運用。

更別說靈數學中，將數字重新排列，再用某種宗教式的算式轉換成文字，藉以表達出其隱晦涵義。

就連老資格的學生都時常陷入沉思。

寧如斯這段時間天天研究日記本，還算是勉強能跟上進程。

新來的猴賽馬和趙三石就完全是聽天書的感覺。

教學的間隙，徐鴨子給新來的三人人手一個黑色手環，這手環可以根據生物磁場檢測異能狀態。

比起猴賽馬的黑市檢測器，這玩意更加精確，直接檢測到小數點后一位。

三人的靈能也展現在老學生的面前。

猴賽馬是3.7，趙三石是7.8，至於寧如斯——

19.2！

「不可能！」

「這麼強的覺醒深度？」

「天賦者！？」

就連徐鴨子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種程度的靈性已經算是接近星靈層了。

一部分老資格學生也無非這個層次。

等培訓結束后，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鐘，陸續有學生離開，這群人沒有成群結隊，反而是一個個離開，相互間保持足夠的距離，彷彿在忌憚對方一樣。

『踏入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可能是你的敵人么。』

寧如斯看到小班長在門口有意無意的等著自己，心中莫名的多了一絲暖意。

二人沿著校門口的小巷子往外走，氣氛一時間沉默。

「小班長，保密工作做的這麼好？這下我可真要跟你好好學習了，」寧如斯開玩笑道。

徐笙捂嘴偷笑，「可是你也沒來問我呀。」

「以後我會經常來問你的，你可別藏私啊。」

「那你以後在教室可不許給我搗亂，還要幫我管黃毛他們，不然我找你。」

「他們搗亂跟我有什麼關係？」寧如斯叫屈。

「誰讓你是他們的頭呢。」

「班長太客氣了，您可是我們班名正言順的女老大，滅絕師太的開山大弟子。」

「你又瞎說！」徐笙氣的跺腳。

「哈哈哈哈……」

走到水橋頭，二人就不同路了，徐笙猶豫了下，從書包里摸出了筆記本。

「這個借你，有不懂的問我。」

「……多謝。」

寧如斯摸了摸鼻子，小班長啊，你這本筆記，我在夢裡都翻八百遍了。

……

回到家裡，小姨媽母女都已經睡著了，寧如斯輕手輕腳的洗了個涼水澡，快到夏天了，天氣悶的很。

靠著床頭，寧如斯翻起了小班長的筆記本，果然和記憶中的一樣。

這加深了寧如斯的判斷，夢中教室就是6.30的早自習場景。

『特職者的教學每個星期是兩堂課，按照徐鴨子的說法，這適合目前我們體內靈性的強度，過則傷身，但是我在夢中修鍊，豈不是可以避開這個風險？』

想到便做，寧如斯雙眼一閉，沒過多久，朦朧之間，就來到了夢中教室。

『正好試試修鍊神秘學基礎的靈視。』

寧如斯將桌椅搬開，弄出一大塊空地，然後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精神漸漸放空，腦海中不斷觀想著代表乙太體的象徵符號。

不知過了多久，寧如斯的意識開始恍惚，像是波浪一樣一浪高過一浪，最終，浪尖一下子撞上了一個神秘存在。

那是幻想中，代表乙太體的象徵符號，一種純粹的光亮。

心中的想象和現實的圖案一下子結合起來。

體內像是有水銀在流動，『水銀』灌過四肢，形成了靈能的流動，流動中又變做乙太體的符號，彷彿自己的第二意識。

寧如斯緩慢而僵硬的站起身來，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靈視又稱星光投射，但並不是開天眼，更接近於一種精神體驗。

他目光掃過四周的桌椅，卻發現四周的桌椅都變成了透明色，像水流一樣固化的流動著。

他又看向牆壁，驚訝的發現，可以透過牆壁，看到窗外的景色。

天空是無限遠又無限近的，花朵反而成了某種固體存在。

地面變成了霧氣的石板，空氣中多了無數的透明光點。

這種感覺無法掌控，卻又真實存在。

『這就是密契經驗么，個體超越自我，與無限我合而為一。』

『怪不得徐鴨子說這類體驗不可言說，是真的不可言說。』

在這種狀態下，常人難以感受到的詭異與危險，將有一部分展示在特職者的眼前。

寧如斯心中一動，緩緩走出了教室大門，1分14秒后，暴風雪準時降臨。

然而這一次，寧如斯在靈視的狀態下，『看』到了鋪天蓋地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