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同夥

第774章 同夥

第774章同夥

蘇平的目光也立刻投射了過來。

不僅僅是因為這一細節汪海供述的時候並沒說——事實上,即使再配合的嫌疑人,在招供的時候也難免漏掉些自認為不太重要的細節,單單就這一點而言說明不了什麼。

關鍵是……

這個電話前後,汪海的態度。

以及,通話的對象。

或許這個人,就是汪海不願意透露出的同夥,那個至今未有消息的假監理員。

沈橋康被他倆的態度弄的有些懵,但還是點頭回答說:「對的,他當時打了個電話,然後就說這事兒他擺平。」

祁淵想了想,趕緊接著問道:「他打電話前後,態度變化大嗎?」

「當然,大了去了。」沈橋康連連頷首,說:「此前吵的特別特別凶,要不是我們都還算克制,可能就直接動手了——畢竟這事兒真的太大,都鬧出人命了都,誰也不想,而且睡也承擔不起。

別說他了,就連我們自己內部,在發現汪華被我們活活打死的時候,都差點鬧了矛盾,動起手來,要不是被堃哥鎮住了,咱們說不得真得打上一架,狗腦子都給打出來。」

祁淵輕輕點頭,示意他繼續。

他便接著說:「我們此前也完全沒想過汪海會妥協的,甚至堃哥還發狠,說如果實在不成的話就乾脆把汪海也給做了,把這個唯一的知情人抹掉,然後咱們立刻逃,你們也不一定能查到真相,查到我們頭上。」

「噢?」祁淵雙眼微眯。

這話說的,和前頭有矛盾啊……

如果堃哥當真說過這話,雙方見面又怎麼可能剋制?怕是吵的最凶的時候就直接下悶棍了。

這時沈橋康又道:「當然,這話只是說說而已,別看我們人多,但我們手裡只有棍子,沒有刀,真要搞起來,哪怕敲悶棍我們也不一定搞得過汪海,那傢伙個子太大了,瞧著真沒底……

這要沒能得手,別說被他反殺,就算只是被他逃了,我們恐怕也得涼涼,所以在鈺姐的勸說下,堃哥也漸漸冷靜下來,但沒完全放棄這個想法,只說如果不能達成一致,又能找到機會的話,咱們就把汪海一塊做了。」

祁淵瞭然,這倒是能解釋得過去了。

簡單講,蘇立堃放狠話的性質居多一些,並沒真的想對汪海動手,同時他們團伙恐怕也不是一條心,大家都慫。

見祁淵沒繼續問,沈橋康又繼續說:「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雖然沒有動手,但已經基本撕破臉。

可就在僵持住誰也不肯退步,同時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電話忽然響了,就走到一邊接了電話,壓低聲音聊了起來。

我當時就在邊上看著,他臉色變化很大,變臉似的,然後聊了大概有三五分鐘左右,就過來說這事兒他處理了,讓我們趕緊走。」

祁淵捏捏下巴。

這麼說的話,那一通電話就更加可疑了,得讓小高好好查查才行。

於是祁淵又問道:「當時是幾點鐘?」

「這就記不清楚了,反正很晚,應該是凌晨?」

「凌晨么……」祁淵翻開自己筆記本看了兩眼,在邊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又問:「能聽到他電話里說了什麼么?」

「聽不見,他聲音壓得很低,離著也有點距離。」沈橋康搖搖頭。

緊跟著,他又略微皺眉,露出思索回憶的神色來,過幾秒后,再次說道:「不過零零碎碎能聽到三兩句話,都是他比較激動時吼出來的。

原話記不住了,不過大概意思還有印象。我記得一句是說,弄成這樣誰也不想的;一句是,你別管這些,交給我來;一句是反問那人你確定嗎;最後一句是你他媽瘋了吧。」

祁淵側目,和蘇平對視一眼。

聽到這,他們已經基本能確定了,與他通話的那人應當就是另一位同夥,他在電話當中勸服了汪海,汪海決定更改計劃,與他配合,再次嘗試釣出汪鵬來。

只是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汪華的屍體為什麼會被塔吊吊起,依舊是個謎團。

祁淵可不認為他們原計劃就是吊起屍體來吸引汪鵬,那樣能吸引到的只會是警察。而顯然,在他們得手之前,盡量不引起警方注意應當是重要前提,他們並沒有理由這麼干。

而且事實也證明了,他們這麼做行不通,汪鵬雖然看了新聞,但壓根沒發現吊在塔吊上的屍體是自己的兒子,畢竟媒體拍攝的不太清晰,還應警方要求打了厚碼,加上汪海屍體鼻青臉腫的,壓根別想通過新聞認出人來。

沈橋康挺會察言觀色的,見祁淵和蘇平表情,就知道他們正在思考,便也主動停下了講述,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過了兩三分鐘左右,祁淵率先回過神來,又從口袋中摸出煙,遞給沈橋康一支,幫他點上,隨後接著問道:「之後的事兒呢?蘇立堃沒有懷疑汪海嗎?

從那三四句話能聽得出來,他似乎將這事兒透露給了第三方知道,這對你們而言應當是不可容忍的禁忌才是吧?畢竟知道事情的人越多,你們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是。」沈橋康連連點頭,說道:「當時堃哥臉色就很不好看,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掛斷電話的汪海就走過來說這事兒交給他負責了。

之後堃哥倒也問了他電話里那人是誰,汪海讓我們別多管,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是他另一個計劃的重要合伙人,而且那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堃哥這才沒追究。

其實也是沒法追究,汪海走後堃哥還罵了幾句來著,明顯沒全信汪海的那些話,但……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真的將汪海給幹掉吧?既然汪海說了他去處理屍體,那我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而且吧,鈺姐還說了,汪海現在就是個亡命之徒,不惜跟汪華他爹同歸於盡的那種,他同夥恐怕也是不要命的存在,我們還是別招惹為好,我們只是要錢而已,鬥不過那種命都不要的變態,拼起來虧本。」

頓了頓,見祁淵和蘇平都沒有問話的意思,沈橋康又說了自己的態度:「我是覺得鈺姐說的有道理,而且追究這追究那都沒啥子意義了,當務之急趕緊想辦法跑路才是。

對了……我記得,當時張哥有點不情願,他不是很想跑,覺得我們和汪華非親非故的,按理說你們不應該懷疑到我們頭上,我們其實非常安全,沒必要就這麼亡命天涯。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好端端的誰想要過逃亡的日子啊,但……我們冒不起那個險,活生生的打死人,搞不好要吃槍子的,最輕也得坐牢十幾年。所以堃哥還是說,先跑,要真的沒查到我們,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祁淵視線又在筆記本上行迅速掃過一遍,隨之問道:「然後你們就直接跑路了?」

這個問題其實是個坑,用來測試沈橋康是否在說實話的——根據小高的調查,截止到今天早晨,汪海落網之前,他們都還集中在案發現場,至少手機信號的定位位置在那附近。

「沒有。」沈橋康搖頭:「一方面汪海還沒把屍體拉走,他說要去弄輛車過來,直接用咱們的車拉走有風險;另一方面,我們也沒做好計劃,同時還得小心被汪海擺了一道。」

「擺一道?怎麼說?」

「堃哥擔心他借故離開,結果卻是匿名報警,這樣咱們一跑可能立馬就被抓了,還是先躲起來聽聽風聲再做決定。」沈橋康解釋說:「我們也沒繼續待在那個房間,而是上了兩樓,那兒還有套房子,也是堃哥租的。」

蘇平眯眼:「聽你的意思,蘇立堃還租了不少房子?」

「好些,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沈橋康搖頭說:「他路子野,所以我們才服氣他,樂意跟著他干。」

祁淵若有所思,租了這麼多套房,有著這麼多落腳點,恐怕就不是單純的混混了……

看來,汪海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他球隊的老闆,真涉嫌有組織犯罪,而蘇立堃應當就是他手下重要的狗腿子之一。

不過,看蘇平的表情,他好像暫時不打算追究這些,至少不像對沈橋康透露太多,便將這條線索記下后,繼續問道:「然後呢?」

「我們輪流放風,輪流下去抽煙、買啤酒之類的,就防著你們警察上門來抓人。」沈橋康說:「本來鈺姐還提議安排人去跟著汪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被堃哥否了。

他說只要放好風就行,發現可疑人上來,下邊放風的人就趕緊走,剩下的人立刻關燈,別發出聲音來,裝作沒人的樣子,等著你們離開——反正現場已經清掃的差不多了。

汪海倒是真沒報警,不過也折騰了挺長時間的,我記得好像是過了兩個小時多才開這輛快要散架的小破車回來,我們差點等到沒耐心。

那會兒正好是我放風,確定沒有尾巴跟著才上樓,等我上去時堃哥他們都已經下來了,幫著汪海裹麻袋,然後我也上去搭手,走樓梯把屍體扛下樓,不敢搭電梯,怕被看出問題。」

蘇平也摸出筆記本看了眼,細節沒問題,便示意沈橋康接著講。

「差不多都講完了。」沈橋康掐滅煙,說:「送汪海走了后,我們回去重新整理了下現場,杜絕隱患,然後再上樓在堃哥另一套房子那兒聽風聲。

結果,第二天一早,堃哥發現汪海聯繫不上了,趕緊把我們叫起來,說汪海可能已經被抓,讓我們趕緊做準備,先把卡弄出來掰了別被定位到,然後先回自己的落腳點小心藏著,等他下一步通知,咱們再碰頭離開余橋。

張哥還是不情願走,被堃哥打了一巴掌,說他想死別連累我們一塊,還說他要不走就先把他給幹掉了,咱們幾個跑。

然後老曹提過趕緊分頭跑路,這樣機會大一點,而且汪海都被抓了,誰也說不准他什麼時候就會供出我們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但堃哥不同意,還說要走一起走,大家也有個照應,不然各自亡命天涯的話生活都是個大問題,那樣的日子太痛苦,還不如自首吃牢飯。」

「那你呢?」祁淵忽然問道:「你一點意見都沒有?」

「我說過要去花羊。」沈橋康說道:「我知道堃哥在花羊也有關係,我當初也是在花羊認識的堃哥,去到那裡不管是落腳還是中轉,都能再做計劃。

但堃哥反應很大,死活不同意,說去花羊那邊更加危險,要跑也得換個地方跑,鈺姐和張哥也不答應,說花羊是省會,警察更多,去了那邊再想出來就太難了。

反正當時吵了挺久,有十分鐘吧,我們還是被堃哥和鈺姐說服了,各自解散,不過堃哥不放心張哥,讓張哥跟著他一起走,只叫我和老曹回自己的落腳點去等消息。」

說到這兒,他想起了一件事兒,又趕忙說:「對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在哪,否則之前就告訴你們了。

堃哥老早就說過,我們要想跟他混,就都要有自己的安全屋,而且除了他誰都不能說,這是規矩。」

「挺謹慎。」祁淵挑眉。

「正常。」蘇平不以為意,隨後伸長脖子看了看祁淵的筆記,掃兩眼后,又問道:「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沈橋康思忖一陣,搖頭:「基本都說了,沒有隱瞞。我感激你們救了我妹妹,願意配合你們的工作。」

「看出來了。」蘇平頷首,同時露出微笑,說道:「十分感謝你的配合,你提供的這些線索對我們很有用。」

「嗯。」沈橋康沒有太多的表示,只悶悶的應一聲。

祁淵想了想,又問道:「汪海回來的時候,開的是一輛捷達,對吧?」

「對,大眾捷達,很老了。」沈橋康回答。

「只有他一個人么?」

「嗯,就他一個,我特地在他上去后還等了兩三分鐘的,還去他車邊上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尾巴,他車上也沒別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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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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