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情人藤（7）

府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武老爺的白頭髮幾乎已經充滿了整個頭頂，二娘正扶着他，在院中曬太陽，他見到了狄仁傑他們幾個，便招手讓他們過來。

「武老爺，你曬太陽呢？」狄仁傑問道。武老爺笑着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天空嘆氣。

「是啊，躺了這麼多天，感覺身上都潮濕了，晒晒太陽，心情就好了！」二娘一邊給武老爺端著茶，一邊給他擦著嘴角。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并州，看來真的不適合我們待着，爹，等你身體好了，天氣暖和一點就跟我一起去回鶻吧，放放牛羊，喝喝馬奶酒，也好過在這裏待着！」大少爺說着從二娘手裏接過了茶杯，

「回鶻是我娘子的故鄉，等事情結束了，我想把她的骨灰送到回鶻去，狄公子，我請你幫我個忙，一定要把殺人兇手找出來，還……還我娘子一個公道。」

「什麼？大少奶奶不是漢人，是回鶻人？」蘇梓墨問道。

「是，六年前，我們初到并州，她跟他哥哥一起來我們家做工，我們遇見了，就相愛了！後來我才知道，她跟他哥哥都是回鶻人，是為了躲避戰亂到這裏來的。我娶了她，她就成為了我的正房，也是唯一一個夫人。」大少爺嘴上帶着一絲微笑，像是在回憶。

二娘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雖然只是一剎那，卻也逃不過狄仁傑的眼睛。

「對了大少爺，這個東西是您的嗎？」狄仁傑將同心結遞給了大少爺。

「啊？哦，是，是我送給我夫人的，現在睹物思人，真是悲痛萬分啊！」大少爺拿起同心結開始痛哭起來。

「好了好了，這麼大個人，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二娘說着就開始嗔怪起大少爺來，不過另外幾個人腦海里卻想起丫鬟和武媚娘的話。

狄仁傑看着刺眼的陽光，感覺真相就好像穿上了厚厚的外衣，要等他一層層剝開，可是，找不到脫下外衣的那個結。

「哎呀，你快點兒，真的是，這些米都給我搬到廚房去！」管家對着幾個搬米的家丁呵斥說，

「都是大老爺們，人家一下子能扛四五袋米，你扛三袋就不行了？」

「管家又胡說，誰那麼大力，能扛四五袋米，除了王忠這樣從小吃牛羊肉長大的回鶻人，我們可吃不消，可王忠這麼大力氣有什麼用，不是也死了？」

「住口！你忘了禁忌了嗎？不想干就滾！」管家大聲呵斥道。狄仁傑一下子清醒過來，

「什麼？王忠，這個名字好像哪裏聽過！」

「是那個被逼死的丫鬟霓裳的情郎，也就是武家原來的馬夫！」蘇梓墨說道。

「剛剛大少爺說，大少奶奶也是回鶻人，跟王忠是一個地方的人，難道……難道王忠就是大少爺口中大少奶奶的那個哥哥，可是為什麼他們對王忠的名字這麼忌諱呢？」

「不知道，走吧，我們還是先去停屍房看看大少奶奶的無頭屍體吧！」路過廚房的時候，只見管家正叉著腰在大罵着什麼，

「你說這沈寡婦真是過分，將廚房門鎖起來幹嘛，我們背了這麼重的米，結果被關在門外！」狄仁傑和蘇梓墨走了過去，

「怎麼了管家，發這麼大的火？」

「嗨，別提了，管廚房的沈娘收到家書，回家探親去了，把這門鎖了幹嘛！唉，寡婦真多事，活該被狗咬！」

「被狗咬？」張柬之問道。

「是啊，前陣子出去買菜，被人家的狗照着腿肚子就咬了一口！唉，想到廚房就想到了大少奶奶，她的廚藝和刀功也是一絕，不過她好幾年沒有下廚了！永遠沒有機會給我們下廚了，唉！」蘇梓墨笑着說，

「這有何難，看我的！」指頭一合，鎖就斷了。

「哎呀，到底是京城來的，蘇姑娘的武藝就是高強啊，來來來，你們幾個把米搬進去，對了，把柴火給我搬進來，今天沈娘不在，我們幾個做飯！」狄仁傑和蘇梓墨一起來到停屍房，遇到了狄知遜，

「懷英啊，蘇姑娘，你們來得正好，靜淑姑娘被我好說歹說請來幫忙驗屍，你們也一起進去看看！」蘇梓墨看了一眼狄仁傑，

「開心吧，你的靜淑姑娘正在裏頭呢！」

「什麼？什麼我的靜淑姑娘，你在胡說什麼？」

「兇手刀功很好，一刀就將屍體的頭顱砍下來了，你看這屍體創口十分整齊，是平的切下來的，兇手不是屠夫就是兵士！」靜淑說道。

「那就奇怪了，兇手看來是一個慣用刀的人，而且兇手要對武府很熟悉！」狄仁傑看了一眼靜淑說道。

「會不會是大少爺，他們夫妻一直感情不和，然後趁機殺了，而且他們兄弟之間，不是感情也不好嗎？」蘇梓墨說。

「可是二少爺出事的時候，大少爺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啊！」張柬之接話說道。

「唉，走吧，走吧，先回武府！」狄仁傑搖搖頭，

「對了靜淑姑娘，你要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哦，不了，我要回醫館去了，醫館里還有病人等著！」

「醫館？靜淑姑娘你開醫館了？」

「不是，最近跟幾個同行一起，在醫館為病人義診，你們有事可以來城東找我！」：靜淑都走出門去了，狄仁傑還在遠遠望着，蘇梓墨白了一眼說，

「別看了，人家都走遠了，走，我們也回去吃飯了，餓死了！」

「吃飯啊？確定吃得下飯嗎？」張柬之問道。

「好了張神醫，難道你也跟這位神探一樣，看到美女就忘記肚子餓了嗎？」走進武府，一個丫鬟端著一個餐盤就進來了，

「哎呀你們總算是回來了，這飯菜我們熱了涼，涼了熱，好在你們回來了，不然又要拿回去重新熱。」

「誒？今天有人做飯？管家做的飯好吃嗎？」喬泰說道。

「不是管家做的，是沈娘做的，她下午就回來了！」丫鬟笑着說道。

「有勞了！」狄仁傑從丫鬟手裏接過餐盤，跟肖懿兩個人狼吞虎咽起來。

「狄大哥，我是真餓了，今天的飯都吃得特別香！」

「我不餓，誒，對，今天的飯菜確實跟以往吃過的不太一樣！」

「啊，是不是你也太餓了，所以吃飯覺得特別好吃！」

「恩，也許吧！」狄仁傑一邊往嘴裏扒拉着飯，一邊開始想着什麼。吃了一半，拉起喬泰，走，我們去停屍房看看！

「不是吧，狄大哥，我們剛從停屍房回來啊，怎麼又去！」

「走吧，我快知道兇手了！」管家卻一個人坐在門檻上發獃。

「誒，你怎麼了？」喬泰問道。

「沒什麼，只是今天晚上的飯菜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熟悉的感覺！」

「嗨，你每天都吃這裏的飯，當然熟悉啊！」

「不是，不是沈娘做的菜，倒像是死去的大少奶奶的手藝！」喬泰笑了笑說，

「你啊，就不要在這裏嚇人了，難道……人家變成鬼，做飯給你吃啊！」狄仁傑腦海中靈光一閃，讚許得看了一眼喬泰，

「我感覺我們已經離兇手很近了！」他們兩個人再次來到了停屍房，狄仁傑一把將屍體的下衣撩起，

「果然是這樣！」又拿起屍體的兩隻手開始仔細看，

「不用看了，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啊？狄大哥，你知道兇手是誰了？」喬泰問道。

「恩，但是需要你幫忙做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