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封神大典（一）
春節，上午。
「春節了啊，今年春節又沒有在蒼南城度過。」兔九嘟了嘟嘴，有些不滿，「這幾天好是無聊啊，除了殺了一些怪蛇和暴熊之外，什麼活動都沒有」
「有地方過節就不錯了，作為六扇門的成員，在外過節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去年的時候，春節可是在地洞里度過的呢！」龍九笑著對兔九說道。
「春節也沒什麼意思，弱者的狂歡罷了。」司徒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看著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若有所思：「我倒是奇怪，為什麼強制帶著全城的百姓來廣場上。」
「據說是封神大典。」兔九四處張望了一下，嬌小的身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岩城的守護靈，又稱城隍，也叫岩神，今天大概是岩神更換。」
「你消息倒是精通。」司徒昊瞟了她一眼，眉頭緊鎖：
「但是大陰王國有法規定，當城主死後，可成城隍，守護一方，一直到現任城主死亡，繼位城隍，然後方可前往國都北離城繼任新職。現任城主活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封神？」
「啊？還有這說法嗎？」兔九滿臉不解。
龍九解釋道：「城隍主管生人亡靈、獎善罰惡、生死禍福和增進幸福利益等等。
下轄有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牛馬將軍、日夜遊神、枷鎖將軍等神。
岩神和蒼南大神不同，他是小神，不足以分封下屬官員，但作為一城城隍，是有資格分封鬼神的，也就是說，可以將亡魂轉化為鬼族，並可以庇護滋養這些鬼物。
這些，在常人看來，已經是難得的神通了。」
他話沒說全，兔九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說，現任城主已經迫不及待成為城隍了？」
「畢竟岩城城主不過是舉人，沒有修為，不像是蒼南城城主一樣修為高深，沒有修為的人對於這些自然更加痴迷。」龍九看著高台道，「看著吧，有什麼幺蛾子很快就會出來了。」
見龍九沒有多說的樣子，兔九跺了跺腳，抱著胸，喃喃自語：「難道這人想要自殺？活著不好嗎？」
廣場人員眾多，就算有眾多城衛兵維持秩序，依舊嗡嗡一片，對於城主不讓自己過節，反而強制押解到廣場上十分不滿。
很快，高台上，城衛兵們搬來一個高台，高台上放著香爐，香爐里有三尺長半人寬的巨大檀香。
接著，長相威嚴的城主陳鬼甫走到了高台上，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
「諸位。」陳鬼甫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整個廣場上的人都能聽見他的聲音：「國不可一日無君，城不可一日無主，現在，我岩城的城隍死去，需要新的城隍繼位，這也是我喊人帶你們前來的原因。」
陳鬼甫話剛說完，地下立刻嚷嚷一片。
「城隍不是神嗎？怎麼可能死去？」
「就是！老子不關心什麼城隍，我只想回家過節！」
聲音夾雜在一起，越吵越烈，宛如山洪爆發，又如雷霆炸裂，整個廣場鬧哄哄的。
這個時候，陳鬼甫旁邊突然走出一個道人，他中年模樣，仙風道骨，一看便是得道高人。
「清源仙長！」
兔九旁邊的城衛兵突然喊道，目瞪口呆，嘴巴張的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龍九幾人都是神色一動。
「死屍。」司徒昊一眼看穿了清源的本質。
「不是那麼簡單，他已經被加封了，算是半靈半鬼。」龍九笑道：「這小小的岩城，越來越有意思了。」
清源緩步走上前，手中掐訣，廣場上空突然響起鐘聲，宛如醒世大鐘，響徹不休，一下將眾人鎮壓住。
仙風道骨的清源給眾人帶來很深的印象。
神仙兩個字在他們的腦海里來回晃蕩。
陳鬼甫一臉嚴肅，繼續說話，只是這次，沒有人再無視他了。
「想必諸位也已經知道了，岩城地界，怪異遍地，就是這幾天，怪異的數量也越來越多，這是因為，我們岩城沒有城隍的緣故，想要繼續活下去，我們必須要立新的城隍！」
陳鬼甫繼續說道：「一般來說，城隍是需要城主死後才可以成靈，但岩城出現這樣的事情，我責無旁貸，願意折算一半的陽壽，成為活城隍！」
他神色肅穆，眼神專註，看起來的確像是為百姓著想的樣子。
「願立城主大人為新城隍！」
「願立城主大人為新城隍！」
人群中，不時有聲音響起，帶動著節奏。
有人出頭，百姓們又蒙昧，壓根不清楚狀況，自然而然跟隨著聲音吶喊了起來。
而沒吶喊的人，大多在心中也承認了這個想法。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在百姓們看來，城主和城隍距離他們的生活都太遠，而且城主也好，城隍也好，只要解決了怪異，讓他們安心生活，誰做都一樣。
老百姓們的想法就是這麼樸實。
隨著民眾的呼聲越來越炙熱，三尺長的香爐無火自燃，自頂端燃燒了起來。
「這是什麼原理？」兔九回身問兩人。
龍九蹙眉：「想要成為活城隍，光是有身份還不夠，還得得到岩城地界至少五成生靈的同意，畢竟，神靈一道，本就和眾生願力相關。」
「這是個陰謀。」司徒昊突然道：「這岩城城主膽子很大。」
「嗯？」兔九疑惑。
「生靈，包括鳥獸。」龍九點到即止。
「岩城鬧怪異，生靈不是被怪異吃了就是轉化成了怪異，又是冬天，別的生物補充不及時，所以只要有滿城的百姓同意，基本上就成功了！」兔九恍然大悟。
幾人饒有興緻的看著，都不是很慌。
因為岩城是小城，岩城城隍神格低，最多也就是鬼將境界，和先天武者相當，不足以威脅到他們。
很快，香火燃燒起來，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中，這香味奇特，聞了之後會使人精神放鬆。
香味飄散在整個廣場上，百姓們的神色大多安靜了下來，甚至跪了下來，臉上帶著虔誠看向陳鬼甫。
仙風道骨的清源頓時喊道：「封神大典第一步，上香燭。」
高台後方，陳幽看著隊伍里和他對視的帶著面具的女人，眼眸一厲。
張春華立刻雙目失神般站在隊伍的最後端，這一隊全是美女，穿素裝，抹淡粉，臉上帶著面具，動作緩慢而麻木，彷彿失去了神智。
陳幽看著礦山的方向，臉色憂愁：「人算終究不如天算，沒想到他居然提前出現，而且還有些本事，居然將那兩人都帶了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清源悄然隱身幕後，一道殘魂從他的身體上騰空，鑽入第一個美女身上。
很快，隊伍的第一個美女走上高台，順著階梯，縱身一躍，跳到香燭上，肉身被點燃、焚燒，一股奇特的味道立刻飄散到下方，百姓們臉上出現漲紅。
眾人看不見的半空，清源的殘魂挾裹了一絲香火逃竄到下方的身體上，接著，一股藍白相間從被焚燒的女人身上蒸騰，環繞在香火上。
香火上空隱隱可以聽見女人的痛苦低吟，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隊伍包括張春華在內一共有七個美女，都是處子，皆面如死灰。
清源眼中一片火熱，再度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封神大典第二步，立誓約。」
陳鬼甫走上前，舉起一根手指，咬破，隨著鮮血流淌，他開口道：「我為活城隍，必當大開酒席十天十夜，舉城歡慶，凡我岩城子民皆可免費享用，如若不然，我必身墜無間，永世不得超生。」
此言一出，廣場上立刻再次沸騰起來。
「願立城主大人為新城隍！」
「願立城主大人為新城隍！」
陳鬼甫不理會台下的喧嘩，五根手指依次舉起、咬破：「我為活城隍，必當大開倉庫，接濟困難，使岩城子民皆能熬過寒冬，如若不然，我必身墜無間，永世不得超生！
我為活城隍，必當免稅十年，藏富於民，使我岩城子民，人皆可食肉糜，如若不然，我必身墜無間，永世不得超生！
我為活城隍，必當維護穩定，祛除怪異，還我岩城朗朗晴天，百姓不再遭受災厄之苦，如若不然，我必身墜無間，永世不得超生！」
一連三條誓約下去，底下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百姓臉上都充滿了狂熱。
但這還沒有結束，陳鬼甫緩緩舉起最後的大拇指，狠狠一咬，血液涌動：「我為活城隍，當掌控生死，凡岩城子民虔誠信奉我者，我必聚魂為鬼，使其煥發新生，如若不然，我必身墜無間，永世不得超生！」
此言一出，不僅廣場上的人全部沸騰，歡呼雀躍，臉上帶著亢奮的潮紅，就連龍九幾人也十分的詫異。
「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沒有學會走就想著跑。」司徒昊評價著陳鬼甫，似乎不屑一顧，只是眼裡浮現的擔憂之色卻瞞不過兔九的眼光。
龍九也是嘆息：「我們低估陳鬼甫了，這傢伙一直沒出面，但是他的所圖有點太大了。」
「什麼意思？」兔九看著說話模稜兩可的二人，恨得牙痒痒。